敲邊鼓（3）
叫突擊班有點小，邱秉堂一口氣給李久送來了20個人，不過李久還是習慣叫突擊班。這裏麵就有龍老大拜兄鄒家拳創始人鄒若衡送來的二名弟子。說起來這些人打“流氓拳”啥的還真都是好手，可是靠胡亂擊打和不講究的打法在正宗的大宗師麵前，那是連一招都走不過的，李久也懶得教他們功夫了，重點訓練他們對武器的使用，對車輛的駕駛，就這，也是讓那些新來的大開眼界。
新的突擊班裏，槍法最好的還是最早在獨立團裏參訓的幾個人，這幾個人回到邱秉堂那裏後，也沒有撂下對射擊的訓練，在李久看來勉強可以算得上半個狙擊手。問題是，其他科目，諸如體能，格鬥，小組戰鬥配合，以及對槍械的熟悉等等，這些在香港的大嶼山還是可以訓練的，大嶼山那時隻有幾乎漁民居住，根本就沒有開發，而且還是離島。可是射擊就麻煩了，倒不是在香港找不到槍，而是槍聲無法處理，一旦出現頻繁的射擊聲，驚動了港英政府就麻煩大了。要解決這個問題，李久隻能去找廣州的李北邨了。
李北邨目前在編練司令部，這是為前麵作戰軍隊準備後備兵員的部門，自然會有射擊靶場這類的地點，接到李久的要求，李北邨連幹什麽用都沒有問，就直接給在寶安縣的編練團長打了個電話，讓李久去找那裏的團長。
當年的寶安縣是個貧瘠，人口稀少的山區下縣，這裏的編練團也就是個空架子，所謂團長不過是一些在戰場上打怕了的中下級軍官花錢給自己買了一個平安。至於說一年能編練多少士兵……隻有天知道，反正到了1948年以後，國民黨的編練司令部已經從募兵改為抓兵了，於是，抓了逃，逃了抓。著名的重慶號巡洋艦在從英國回來路過香港的時候，放假期間就跑了20多個水手，老蔣的海軍待遇可是比陸軍高多了，可也有人跑，可見，老蔣的軍隊爛成啥樣。
李北邨此時也是在給自己留後路，他的老婆去年就從東北到了香港，還是李久叫鍾誌豪去給安排的住所，為了補貼家用，李北邨的老婆找鍾誌豪要了一個小小的鋪麵開了一家士多店，有九九記在後麵墊底，連保護費都沒有人敢收。按理說李北邨的老婆是可以去武訓義學教書的，可是，李久以語言問題而沒有讓去，道理很簡單，跟李北邨一家可以做朋友，但必須要保持距離，這不能開玩笑的。段文宣的倆媳婦就沒有語言問題嗎？嘿嘿，當時是初創，來的孩子天南地北的，而且，此一時彼一時，人家現在已經是滿口的白話，根本就不存在語言問題了。
鍾老廣去聯絡寶安縣編練團的時候，這才發現編練團長居然是當年在粵北餘漢謀部隊裏的老相
識羅定安。鍾誌豪曾被餘漢謀在重慶碰見後，短暫的要回到粵軍，在粵軍裏擔任運輸營長，昆侖關會戰之後，為了支援五軍才又去的雲南。
老友相見沒話說，羅定安現在缺的就是錢，老鍾也不含糊，2000港幣直接甩給了羅定安，以訓練保安隊員為名，租用了縣編練團的射擊場。有錢就好說話，2000港幣在那個年代來說可不是個小錢，羅定安立即就安排了。
時間有限，李久帶著突擊班僅僅在寶安縣的編練團訓練場練了七天，就這七天，那幾個槍法好的才知道自己原來的槍法有多爛。其他人更是覺得以前的自己就等於是不會打槍，好在現在李久“臨陣磨刀”的把他們強化了一下，聊勝於無。
從小夫人五月份返回昆明開始，這個突擊班就秘密的在香港訓練，直到新中國宣布成立後，突擊班跟著李久足足訓練了近半年。然後，李久讓突擊班分頭乘坐飛機飛回昆明、楚雄。然後他們去昆明找盧覌亭報到，暫時集結在李家老宅。
此時的兩航都已經把總部搬遷到了香港，唯一保持的幾條航線就是香港到昆明、重慶、大理、楚雄，這幾個地方。在此之前，10月14日，廣州解放，臨時充數的行政院長閻老西緊急撤往台灣，餘漢謀帶著殘部向西江逃竄，而代總統則坐飛機去了重慶，國府那邊亂的已經官找不到將，將找不到兵了。李北邨乘坐最後一班輪船來到了香港，而此時的李久正忙著給劉敬仲擦屁股呢。
被老蔣吹噓的長江防線，一天就被突破，隨即，國民黨政府丟失了南京、上海、杭州、武漢等一係列大城市，國府也開始分裂，一部分去了台灣，一部分退踞重慶、成都，在此期間，已經下野的老蔣還召集軍事會議.準備集結力量，依托西南，伺機反撲。這就是老蔣構想的大西南反攻基地。
曾經在幫助國軍在軍事運輸中發揮重要作用的兩航，（中國航空、中央航空）此時卻是陷入了極大的困境中。作為航空公司來說，不是說把總部搬遷就可保無虞了，航空公司賴以生存的是航線和航班，由於國統區相繼解放，作為國府的兩大航空公司已經失去了國內大部分航線和航班，航空運輸業務急劇萎縮，運輸業務比上一年下降了一半還多。業務量的萎縮帶來的直接影響就是入不敷出，許多地勤工作人員已經好幾個月沒有領到薪水了，再惡化下去，公司很難保留一些業務骨幹。不僅如此，兩航在海外還有業務點，比如在曼穀、新加坡等地，國內的亂局讓這些業務點也人心不穩，而這個時候的老蔣是絕對不會伸出手來幫忙的。
兩航遷到香港後，本來就存在的同英資航空運輸企業在業務利益上
的矛盾更加尖銳化了。1949年6月10日，港英民航處通知中航，須於一個月內將中航飛機大修廠與發動機修理廠遷出啟德機場。7月29日和8月11日，港英當局又先後下令“征用”中航兩處廠房，並限於8月15日移交港英當局。此時，兩航已經被拖的燈枯油盡，尤其是中航，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境地。
作為中航的襄理，劉敬仲最近倒是不需要往國內跑了，光是在香港跟那些英國人扯皮就夠他忙活一陣了，現在，他不僅拿不到工資，沒有任何分紅，反而還要自己掏腰包去墊付給英國佬的一係列“罰款”和“費用”。每天被一大堆爛事折磨的焦頭爛額，人在香港，居然不回家了。為此，海琳娜去找錢屸幫忙。
海琳娜作為港英政府的高級雇員，（已經多次升職了）當然明白港英政府玩的這個花招是為了什麽，那就是為了維護和支持香港本地的航空公司。
在1946年以前，香港盡管被英國人殖民了百年，可是卻沒有一個本地的航空公司，在被日軍占領前，活躍在香港到內地的航空公司主要還是兩航的飛機，另外就是英國航空的海外分部。那個時代的飛機沒有一架可以從倫敦起飛不經停靠就直接到達香港，實際上，就是今天，盡管已經有了這樣大航程的飛機，仍然很少有從倫敦直航到香港的航班，往往會中途在中東停留一下，在中東的迪拜沒有興旺之前，停靠的空港是“伊斯坦布爾”，後來，迪拜異軍突起，目前從亞洲飛往歐洲的絕大多數航班都要在迪拜停靠，然後再飛到目的地。
1946年，二戰結束。不光是在關島、日本等地積壓了大量的戰爭物資需要消化，就是在澳大利亞同樣也有大量的戰爭物資積壓，這些物資同樣需要找到一個宣泄的渠道，而此時，兩個曾經飛過駝峰航線的飛行員，一個是美國的羅伊。法雷爾，一個是澳大利亞的西德尼。坎佐夫，兩人在馬尼拉酒店的酒吧裏海吹了一通後，成立了“國泰航空”，請注意，這個時候，國泰航空還不是香港所屬的公司，不過是個在菲律賓注冊的一家民用航空公司，主要經營上海、香港、新加坡、馬尼拉、曼穀等地的航班和航空運輸。隨著經營良好，業務量不和利潤的不斷擴大，引起了香港本地英資集團的注意。到了1948年，香港最主要的英資商行巴特菲爾德公司收購了這家小小的航空公司45%的股權，並且，承包了香港所在緯度以南的所有航空運輸業務。而這個巴特菲爾德公司就是如今太古集團的前身。
由於具有英資背景，國泰航空得到港英政府的全力支持，儼然以代表香港航空業的身份享有香港航空業的特權。19
48年以前，作為公眾財產的啟德機場是開放式的，任何航空公司都可以在啟德機場附近租用倉庫、維修廠房等。可是當英資集團有了自己的航空公司以後，這些條款改變了，為此，港英政府還設立了民航處和出台了一係列的機場管理條例。這些機構的設置和條例的出台，無疑是英資企業利用手上的特權影響港英政府作出的，同時，他們也是看到了兩航的窮途末路，存著“吃掉”這兩家航空公司的意思。
當時的國泰航空不過隻有6架飛機，還是跟陳納德一樣，拚盡所有的積蓄購買的美國戰後剩餘物資，根本就無法與當時擁有上百架各種飛機的兩航相比。要是用今天的觀點評價這次商戰，用兩句話來表達：巴特菲爾德公司的指導思想是“趁你病，要你命！”而作為兩航人員的劉敬仲描述港英政府的話是“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他算是看透了帝國主義的“弱肉強食”了。
其實，當時收購國泰航空的巴特菲爾德商行自身也處在風雨飄搖之中，這個收購案例與美國人雷。克羅克收購理查德。麥當勞與莫裏斯。麥當勞兄弟的案例差不多，國泰航空被巴特菲爾德商行收購以後，就沒那法雷爾哥倆啥事了，不過是在公司的曆史上有他們的照片和名字，至於說最後的股權……天知道。當最後巴特菲爾德消失，太古冒出頭來以後，人們這才看清楚身後這個龐然大物的身影。
“海琳娜今天到學校來找我了，說他們家的老劉最近都不回家，她擔心老劉那邊會出事，你是不是找個時間去看看？”錢屸晚上對躺在床上看書的李久說道。
“就老劉那貨？他能出啥問題，女人家的別老想那些有的沒的。老劉要學壞早就在外麵找小老婆了，你說啊，這海琳娜怎麽就不下蛋呢……”李久放下書本一副壞壞的樣子，“那老小子這幾年沒少撈錢，不用替他擔心，海琳娜想多了。”
“啪！”李久的胳膊上挨了老婆一巴掌，“胡說什麽呢，海琳娜說了老劉公司的許多情況，他說老劉已經有四個多月沒有薪水了，整個公司目前陷入困境了。雖然組織上沒有布置這個任務給我們，但是，我是這樣想的，不管兩航是誰的，那些財產和物資是中國人民的，不能讓英國人一文不值二文的占便宜，我估計，上邊也在考慮兩航的問題，他們的那種大型民航機可都是不便宜的……”
“你這是幾個意思？讓我怎麽插進去啊？這麽大的事情我不相信組織上沒有考慮，咱們進去算個啥？別到時撞車，那就麻煩了。”李久反問錢屸。
“你不是最善於敲邊鼓嗎？幫助兩航保住財產總不會有錯吧？現在廣州都解放了，兩航的業務已經枯竭了，他
們唯一的出路就是回歸祖國，可要回歸，我猜想他們最擔心的還是走了以後的資產問題，這個時候，你出手是最合適的。至於切入點嘛，嘿嘿，就你跟老劉這關係，他老婆都找到我了，你還沒理由去找他？”
“噢，照你這樣一說啊，還真是的，那個什麽巴特菲爾德公司還真是特麽的討厭，香港最好的地是他們的，最大宗的國際貿易是他們的，總是用一些莫名其妙的理由跟我們九九記為難，好，這次找機會搞他一下！”李久恨恨的說。
錢屸驚愕和不解的看著自己的丈夫，“你出手的原因竟然是因為這個？”
“這個理由還不充分嗎？香港雖然是英國人占領著，可是這是我們的土地，早晚要收回來的，憑什麽就讓那些英國佬利用特權占我們中國人的便宜？”李久一臉嚴肅的說道，“利用港英政府的法律，利用手上的資源，跟英國紅毛鬼玩玩手段，我看沒啥不好，他們在這裏已經超過百年，百年之間他們幹了什麽？你看看這個破破爛爛的香港，如果不是我們華人在這裏搞建設，英國人在這裏百年就修了兩條街，他們從一開始就沒想在這裏紮根，到如今，這裏能看到的英國人有幾個？華人一人一口唾沫就淹死他們，其他的殖民地都獨立了，這裏啊，嘿嘿，我就看英國人能守多久，他們不比小鬼子好多少，相反，他們可能更壞！”
“你，你怎麽這麽恨英國佬？”錢屸有些不解的看著李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