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結尾的結尾(4)
李久要去美國了,香港這邊的事情自然要做個安排,
一些行業歸並到一起,成立新的公司,此時,所謂的集團公司已經悄悄開始流行,九九記也不例外的加入到了這種變革的時代潮流裏。整合後的企業交給了鍾誌豪去打理,是鍾誌豪一舉成為香港當地的“太平紳士”。
九九玉器鋪也單獨獨立出來,成立了玉器公司。老段走後,幹脆就讓那個師傅當掌櫃的,經營的風格也為之一變。不僅對外出售,同時也收購上等的玉器。隨著潰敗下來的那些國軍人員的進入,九九玉器鋪從原來賣的紅火轉變成要收回一些精品玉石成品了。無他,那些來到香港的潰兵軍官要活命,要換現錢,這些玉石成品多到當鋪都不肯收了,畢竟在那個年代能夠消費得起高端玉器的人家不多,高檔玉器的市場有限。好在,李久不在乎,他那裏實際上做的是最高端的翡翠,但凡那些富豪誰家要做壽,要添丁,尤其是弄瓦之喜的時候,找上門來的生意都不是個小數,這已經成為業內的不傳之秘,甚至,有許多海外大家族,還指定要九九記的玉器。
50年5月,海南島戰役順利的結束,海南島不出意外的被解放大軍輕鬆拿下。曾幾何時的薛老虎,此時連病貓都不如,人心向背,老蔣丟掉了廣東所有的地盤。苟延殘喘的老蔣,在這一年的三月,不要臉又在台灣“複出”示事了。
根據組織上的安排,放暑假的時候,兒子李江由四姐帶回到中原武漢,在那裏,李江要繼續上學,此時的胡老悶已經是駐漢某部作訓處主任,由於胡老悶在部隊裏中基層軍官裏屬於年紀偏大的,再去第一線不合適。一般像胡老悶這樣的基本上都是轉業到地方去工作,胡老悶也曾想過要回老家。可是,他那個資格在那裏擺著,能力在那裏擺著,任誰也不想輕易把這樣的人才放走,於是,他成了作訓處主任,用首長的話說,胡老悶要做好傳幫帶的工作。
李江的到來,成為胡老悶家的“小兒子”,小弟弟,此時,胡老悶的丫頭都上中學了,大兒子也快從大學裏畢業了。
送走了孩子,錢屸也辭去了原來在學校的職務。由於幾年來的貢獻和成就,這所學校最後也被港英政府納入了“政府資助”學校範圍之內,也要被管理了,原來那個牌子自然不能再用,無奈之下,換了個以地名為標記的名字,誰在乎呢?
就這樣,李久兩口子悄不幾的離開了香港,他們坐上了飛往倫敦的航班,準備開始他們的世界之旅了。從參加革命那一刻起,錢屸是怎麽也沒有想到命運的捉弄竟然會如此的神秘莫測,她現在的身份可是“發了大財”的貴婦人。而自己的丈夫,一個響馬
出身的逃兵,竟然是一位拿著英國護照的“紳士”?玩笑大了。
“為什麽要先去倫敦啊?我們直接去美國不成嗎?”錢屸曾經問過老公。
“我們拿的是英國護照,雖然原來登記的地址是在香港,就是這個香港的地址,讓我們在美國辦事可能就不會那麽方便,我們得先把自己的身份洗洗白。”李久還是用他那一貫的口氣說道,“再說了,凱特已經在去年年底離開了香港,那小子在香港撈了不少錢,難道咱們就不該去幫他花花?不能便宜那個老小子!”
凱特,在香港做了二年副總警司,這二年正是香港第一個地產爆發的時期,凱特沒少撈錢,在一次與李久吃飯的時候,李久提醒他,“中國人講究落葉歸根,不知道你們英國人有沒有這個傳統?”同時還暗示凱特,“月滿則虧,物極必反”。
凱特與李久在戰場上接觸的時間不長,可李久對局勢的判斷還是給了凱特極深的印象,尤其是帶著小分隊救出他們這些戰俘,當時的凱特幾乎就要玩完了,是李久用寶貴的盤尼西林把他的生命給挽救了,在其後的與日軍的周旋中,他親眼看到了李久如何耍弄敵人,最後,以最小的兵力取得巨大的戰果。回到英軍後,凱特之所以後來很快晉升到了密支那駐軍司令,也是因為他後來率領的部隊使用的打法是從李久那裏學來的。再到後來,他接受李久的建議,來到了香港,發的不清不楚的,而這會,李久的話又是暗示什麽呢?不過有一點,他是聽明白了,李久在暗示他離開香港。
葛量洪擔任總督期間,也曾經對香港的腐敗進行過整頓,隻不過他的那個整頓是有界限的,凡屬是他那條線上的基本不動,而不是他那條線上的,則要吃點苦頭,這種治標不治本的法子,讓英籍高官們改換了法子搞錢,所以,在最後的“廉政風暴”中,落馬的英籍高級警司屈指可數,從英國追索回來的更是很少,大多數英籍警察都脫身了,還標榜他們的素質高,其實不過是捏著鼻子哄眼睛,大部分的英籍警察全都事先離開了,他們大部分去了加拿大澳大利亞和新西蘭。
凱特知道李久與葛量洪有往來,難道說是從葛量洪那裏得到了什麽暗示?他不能肯定,不過有一點是肯定的,他自己早就想回倫敦了,在那裏,有個子爵寡婦在向他招手,他可以憑著自己的財富一躍成為貴族,這個誘惑本身就很大了。於是,凱特在49年底,辭去了香港的工作,返回倫敦,憑著殷實的家底,贏取了某個具有子爵爵位的寡婦,這讓凱特很是高興。他寫信給李久,邀請李久去坐落在利物浦某地的莊園“做客”。
李久在那個時候就給自己留著後手,
這一點,錢屸的思維永遠趕不上自己的老公。也許是李久那種響馬的天生秉性,讓他給自己在多處準備“後手”,在他看來,多準備幾個點無所謂,大不了將來賣出去就是了,於是,李久委托凱特在倫敦的郊區幫他物色一處現在可以遷入戶籍,將來可以“養老”的地產。凱特自然是“欣然答應”了。按照西方人的習慣,再好的哥們朋友,做這樣的介紹都是要給至少2%的回傭,這是個慣例,也是個常態,哪怕是兒子和女婿,那都不能少。凱特知道李久不差錢,自己的那點家產跟李久比起來怕是小巫見大巫,於是,也不含糊,給李久在倫敦郊區找了個便宜的莊園,又在倫敦的富人區給李久找了一套公寓,他的意思是讓李久前來挑選,看李久是願意過田園生活還是想繼續在滾滾喧囂的城市裏混。沒想到,李久一口氣全部吃下,當然,這是“瞞著”老婆去辦的,要是讓錢屸知道了,就她那革命覺悟,非把李久批的體無完膚不可。
李久這樣幹其實也是有考慮的,他很清楚新中國缺少什麽,他更清楚國家此時需要什麽,要想獲得西方國家的那些緊俏的商品,首先就得有外匯,就得有真金白銀,可是國家能拿的出來嗎?老百姓原來攢下的那點黃金全都被老蔣給劫掠到台灣去了,要想搞到外匯,此時,不是說倒買倒賣就行的。要想創匯,按照李久的想法,那就是要進入資本主義市場上去拳打腳踢,不管成不成,總得試試。如果成了,通過香港這個窗口,可以把多少限製的東西運回國內?
響馬有響馬的思路,又具有響馬特色的思維模式,像錢屸那種受傳統教育出身的人,又接受了革命教育,她是萬萬不可能想出李久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相反,她還會反對,在她看來,李久的一切都應交上去。可是李久一句話問住她了。
“如果當年把一切都交上去,我們到香港來的時候靠啥起家?迂腐!”
錢屸也知道說不過自己的老公,幹脆撒手不管,其實她心裏也明白,就算是自己把知道的一筆筆錢逼出來交上去,自己這個能折騰的老公一定還有後手,那是個走一步想十步的主,壓根就不在乎自己的“管製”,於是,錢屸也來個眼不見心不煩,愛咋咋地吧,隻要能完成組織上交代的工作,將來總有算得清的時候。
到達倫敦,凱特帶著自己的貴族妻子到倫敦機場迎接,不能不說,凱特撿了個大便宜,那寡婦年紀不算大,人也漂亮,隻不過是家道中落,需要找個有錢人頂門過日子,偏偏凱特就碰上了。
“你這個家夥運氣還是那麽好!這麽漂亮的女士都被你該找到?為了這個,今晚我要多喝一杯!”李久用純正的倫
敦腔說著。
“哇嘔!沒有想到李先生是倫敦本地人?我們還以為要給你當導遊呢。”凱特。安妮用誇張的語氣說道,“凱特說你是個神奇的人,看來他這次說對了。不過,我覺得您的夫人更具有經典的東方韻味,你也很走運!”
不能不說西方上流社會的人都挺會說話的,本來安妮應該先去與錢屸打招呼,可是他從凱特那裏得知,李久是個很重要的人物,於是就玩了這一手托兩人的把戲。對此,錢屸也就是抿嘴一樂,隨口說道,“他根本就沒來過倫敦。”
這缺德娘們,不帶這樣拆台的,李久一臉的囧像的自我解嘲,“我們還是需要向導的,對於倫敦,我是根本不知道東南西北,尤其是我的新居,我們急切的想去看看,或許,我們今晚就可以在新居裏共進晚餐?”
“這個不是問題,接到你的電報,我幾乎把能夠想到的事情都做了,好吧!親愛的朋友,我們可以去您的新居看看了。”凱特很適時的插話。
接下來的幾天裏,李久跟凱特進行了“長時間”的談判,無他,他要凱特在倫敦建立一家貿易公司,專門批發來自東方的神秘瓷器和香料以及高端的絲綢。對此,凱特不屑一顧,他強烈反對李久的構思,他認為李久是在倒退,是在重複英國商人300年前的貿易思維,現如今的英國,剛剛從戰爭的泥潭裏拔出腳,整個國家的經濟也是一塌糊塗,人們都在抱怨,抱怨戰後的生活不應該是如此艱苦。
的確,二戰結束後,英國的經濟發展或者說恢複,遠沒有歐洲其他幾個國家來得快,甚至還沒有被越法戰爭繼續纏繞的法國恢複的快,更不要是與“欣欣向榮”的德國比了,丘胖子在台下使勁的呼籲,使勁的忽悠,可是英國所麵臨的是大範圍的殖民地問題,許多原來的海外收入不僅沒有了,還要倒貼錢去維持,搞的經濟恢複緩慢,社會貧富高度分化,窮的越窮,富的越富,而且,大量的軍工企業麵臨著停工、破產的邊緣,戰爭停下來了,為戰爭而建立的機器一時半會無法停下來,無法馬上去尋找新的市場……經濟上的問題,使民眾越來越沒有耐心去忍受,一年後,英國人把艾德禮拉下台,把那個吆五喝六的丘胖子請了回來,再次印證了那句“對他們的偉大人物忘恩負義,是偉大民族的標誌。”
“你在香港的成功我由衷的敬佩和崇拜,可是,你在英國這樣搞法,我實在不想在自己的履曆上出現這樣的汙點,盡管你願意承擔所有的風險,這也不行,你知道,我現在是貴族了,貴族對自己的榮譽看的很重。”凱特不答應跟李久一起幹,他覺得李久說的那個生意實在太……太不靠譜了。
“好吧,如果你堅持這樣認為,我也沒有辦法,不過,這些天你要幫我把戶籍轉過來,香港的資料我都帶過來了,你去打聽一下,看看還需要補充什麽,需要我去哪些地方去辦理,這些,我想你應該能夠在倫敦找到辦理的人。”
李久又趕寸了,此時的倫敦還真就是大把人在辦這個所謂的“戶籍遷移”。因為大量的原來在殖民地生活的殖民者返回了英國,許多人都不是在英國出生的,此時的英國呈現了一股返回英國的浪潮。李久這個事情要比那些已經分離出去的殖民地移民好辦的多,當年在夏愨幫忙辦英國護照的時候,凱特充分發揮英國人的想象力,把李久說成是當年在東北講武堂當教官的英國某個勳爵的教子,還杜撰了一個美麗的故事。如何證明?凱特說,就憑李久那一口流利的倫敦上流社會的語言,是的,連夏愨都說不好,於是夏愨信了,還在證明文件裏一板一眼的注明了“係查爾頓勳爵教子”的字樣,而查爾頓勳爵在二戰時期死在了德國法西斯的集中營裏,他是那次敦刻爾克大撤退最後的“犧牲品”,為了掩護大部隊的撤離,法國的一支部隊被俘4萬人,而查爾頓正是其中的聯絡官。誰叫他會法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