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6章 齊民要術
殷薄煊默了默，站起來恭敬地說道：“還請，嶽丈指教。”
楚霆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
年輕人請教問題就要好好請教，那麽斜著眼睛一瞥算是怎麽回事？
他還是個國舅爺，總不能因為自己在別人麵前尊貴慣了就忘了回家以後對長輩的尊重。
“事情說來也簡單。”
楚霆道：“春日是耕種時節。春播秋收，隻有春日尋了一個好機會下了苗子，秋日才能有收成。”
“一般來說，立春之時一些穀物就可以開始育苗了。頭一次育苗一直都是在第一場春雨之後才會下種。之後雨水，驚蟄，穀雨時節，各類作物也都會相繼下地。但不管是要種哪一種作物，都是要等春雨下過之後才會下地。”
“可要是第一場春雨遲遲不下，土地幹濕不定，氣候不和，那第一場育苗就要給耽誤了。第一苗沒育好，之後的每一場育苗都要跟著耽誤，推遲。沒有好的苗圃，作物就不好種。之後一整年的收成都要受到影響。要是開春就不能育苗成功，那也別等之後了，來年一整年都沒收成了。你說影響大不大？”
楚霆當年就是靠著販米生意做大做強，在耕種一事上，他算是極有發言權了。
楚霆說道：“向來哪一國要是出現了災情，鹹少是因為夏秋之時沒有雨水才至生民流離失所，而是在春耕之時就已經出了壞苗頭，但當時沒有被人重視起來罷了。等真正到了要交賦稅之時，朝廷才會發現百姓早已經給不出東西，征稅再一納，百姓就被逼上了絕路，也就有了之後的難民遍野。”
楚霆說完之後，殷薄煊就沉默了下來。
楚霆說的話雖然不好聽，但卻句句在理。
如今大齊雖然是南宮玠當政，但他也不敢說他們的治理就萬無一失。
蠹蟲朝朝代代都有，若是某一地的官員在災情出現苗頭的時候沒有好生幫扶治理，之後難免要惹出不少麻煩。
楚星瀾問到：“那，爹爹，你年輕的時候遇上過災情的問題沒有？”
楚霆笑到：“當然遇到過。那時候你大哥還沒出生呢。當時楚家還沒有如今的家業，是你娘當麵神機妙算，看出來了可能要有災情，才早早叫我以低價收購了好些陳米，熬過了那三年。也是趁著那三年，爹把楚家做大了。”
提起他們的娘，楚霆的嘴邊都多了一抹笑意。
他很少主動對這幾個孩子提及他們娘親的事情。但隻要他們問起，楚霆也還是會告訴他們，他們的娘是怎樣溫柔聰明的一個人。
也許正是因為當年那個女子太過聰慧，才會惹來天妒紅顏，讓她在生下楚星瀾不久以後就病逝了。
幾個人裏，對“娘”這個人最熟悉的當數長子楚星渡。隻是她過世的時候他還太小，如今他也已經幾乎記不清楚他們娘親的麵容了。
楚星瀾把曜之還給崔憐霜抱，端起一盤暖心的蓮子羹說道：“娘一定是一個很聰明的人。”
能在沒有科學預測的古代，光憑著那麽些微薄的知識就能預測出災情，她一定有很強的思考能力。
楚霆：“那當然，她可比你們任何一個人都要聰明多了。我還記得她總能說出好些我們從未聽說過的耕種要點。問她是從哪裏學來的，她總是會驕傲地說，《齊民要術》！可是我後來查遍了所有耕種的書籍，沒有一本叫《齊民要術》的。也不知道她是從哪裏胡謅來了一個名字來糊弄我。”
雖然說是被糊弄了，但是楚霆的臉上卻沒有一點憤怒之色，甚至還洋溢著幾分被捉弄的小幸福。
與此同時，楚星瀾：“噗～～～”
一口蓮子羹被她噴了出來。
成親之後，她已經很少這樣失態了。
楚霆眉頭一皺：“你幹什麽？”
楚星瀾手機的勺子哐當一聲掉回碗裏，抬頭道：“齊，齊民要術？”
楚霆點點頭：“難不成你聽過？”
楚星瀾：“……”
那何止是聽過。
正經接受過九年義務教育的人都會在曆史書上看到這一本書。那分明
是北魏時期賈思勰所著的一部綜合性農學著作。
可問題是，這裏是架空世界啊！！
架空世界怎麽可能會有人知道《齊名要術》這種東西？
除非，她娘也是個穿過來的現代人。
真他娘的大水衝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識一家人了！
楚星瀾深吸了一口氣，到現在都覺得這件事情有點不真實。
老楚厲害了！
竟然在自己都不知情的情況下就娶了一個現代女子為妻！
楚星瀾看向楚霆的視線裏都多了幾顆小星星：“爹，您當初是怎麽讓娘心甘情願的嫁給你的呀？”
楚霆：“？？”
楚星瀾是真的好奇啊！
楚霆：“…就是，她家裏窮，繼母為了給她弟弟娶媳婦兒，把她給賣到我們家當媳婦了。”
楚星瀾：“……”就這？
純粹的包辦婚姻？
若是連基本的反抗都沒有的話，那估摸著她娘穿過來的時候，可能已經被賣進楚家了。
楚霆頗為得意的說：“本來他是要賣給你堂伯家的，可是你娘那個時候骨瘦如柴的，你堂伯嫌她姿色不好，就把她塞到我們家了。也怪你堂伯沒有眼光，錯過了這樣的好女人，才讓我撿了便宜。我們楚家後來能有這樣的基業，還多虧了你娘一手操持呢！”
楚震後來事事都要跟他們家比，卻總也比不過。
估摸著他自己都沒想到，當初他嫌棄的那個瘦巴巴的小姑娘，後來能將楚家扶持成那般優渥的人家。
“啊～～原來如此！”
楚星瀾不由得在心裏默默感歎了一把。這就是前人栽樹，後人乘涼。
還真得多虧了她那個現代的娘，用自己的智慧，給她創造了這麽厚實的家境。
這才是親娘嘛，和這本小破書裏那個不靠譜的，連名字都隨便胡扯的作者就是不一樣！
楚星瀾的眸子垂了下來，看來這小破書是比她以為的要惡劣多了，被這本小破書召進來的人還挺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