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7章 當祖宗供著
楚霆說道:“不論如何,你二哥那邊的桑林出的問題還不算大,隻要不是開春就不落雨,事情都好解決。”
楚霆說完之後,大家也都放下心來,不需要再為楚星汜擔憂了。
這時候楚霆又提點道:“回頭從蜀西回來了,記得帶兩匹好布,可以拿來給曜之和慎兒做衣裳。”
聽到楚霆這麽記掛慎兒,楚星瀾不由微微一笑。
作為家中長輩,他從來不會因為殷慎是國舅府的孩子就疼愛他比曜之少。恰是因為殷慎是楚星瀾的孩子,所以他還寶貝的緊呢。
楚星汜道:“是,父親!”
一家人其樂融融的吃過午茶,傍晚時分楚星瀾就帶著殷慎回去了。
路上,楚星瀾撩起轎簾看見一家熱鬧非凡的酒樓,忽然扭頭對殷薄煊說道:“我們許久沒有在外麵吃飯了,不如今日就在醉香居裏吃好了。”
殷薄煊道:“年節酒樓都要提前預定,咱們突然進去,怕是沒有包間了。”
殷薄煊向來不喜歡在人來人往的大堂裏吃飯,況且他們還帶著慎兒。一會兒要是有些人喝酒上了頭鬧起來,周圍的人都要受影響。那種吵鬧的地方,他就更不想慎兒去了。
當然以國舅爺如今的身份地位,非要在酒樓裏辟出一個屋子也不是不能。
隻是大過年的,誰也不想在這個時候找不痛快。
他想就算是自己強行叫酒樓的老板騰出了一個屋子叫楚星瀾進去吃,她也不會吃的很開心。
楚星瀾:“這有什麽,醉香居我熟的,聽說這裏最近上了醉鵝,我想嚐嚐看。”
見她雙眼放光,儼然是惦記那道醉鵝很久了。
每次一到年節這種關頭,作為家中主母,她就要安排好些事情。
像是每個人的賞錢要給多少,還有她名下的鋪子有多少回利,都要全部重新盤點。從前有珍珠和珊瑚幫忙,這些事情也就簡單了不少。
可今年珍珠要一心照顧武狀元,江隱蹤告訴她的那些幫忙複健的法子,珍珠每天都一樣不落地在幫武狀元做,她根本就沒有時間分心來幫自己。楚星瀾的任務自然也就重了不少。
虧還是有些關係的人回禮應給多少,那些上門求見攀關係的來客是否要拒絕這些事情有孟隨幫忙處理,否則她就更忙不過來了。
一整個年節下來,楚星瀾一次門都沒有出過。
原本這道醉鵝除夕就上了點菜單子,可是她卻一直都沒有機會來嚐嚐看。
殷薄煊隻得笑道:“那就去嚐嚐看。”
楚星瀾樂嗬嗬地掀開轎簾跳下了馬車,孩子被殷薄煊抱著。
看她忙不迭地往酒樓裏走,簡直就像是一隻小饞貓,殷薄煊道:“你走慢些,又沒人跟你搶。”
楚星瀾回頭道:“回頭你要是學會做了,我也就不饞外麵的了。”
她腦袋一轉,頭上的珠釵就跟著晃了晃。後頭酒樓的燈火映在她臉上,拋下一層淡淡的柔光。
比起他初識楚星瀾的時候,如今兩三年過去了,她的模樣較之當年的青澀,更多了幾分成熟女子的溫柔。
從前她就隻是楚家行五的姑娘,如今她不僅是一個妻子,還是一個母親。
但對於殷薄煊來說,他眼底看見的,仍舊是他當初在霞山之上遇見的那個姑娘。一身碧色薄衫,燦爛的眼底似有星光。
他的姑娘。
人道夫妻都有三年之痛,七年之癢。可是他看楚星瀾,就好像是撥開迷霧看月光,越看越覺甚是喜歡。
叫他都不禁要懷疑,那些說時間會磨滅感情的人,到底是因為時間的消磨而讓感情變淡了,還是一開始就誇大了自己心底的感情。
楚星瀾一走進酒樓,就有小廝跑上來說道:“兩位客官,實在是不好意思,我們酒樓今天已經滿客了,前麵還排了好幾桌呢,實在是接納不下二位了。”
看了殷薄煊手上抱著的孩子一眼,那小廝又道:“你們二位還帶著孩子,看著也不像是能就等的人,不如就先換一家酒樓?”
開門做生意的人沒有誰願意把客人往外趕,要不是真的容不下了,誰會放著現成的錢不賺?
殷薄煊看了楚星瀾一眼,示意她去說道說道。
她不是和酒樓很熟麽。
楚星瀾微微一笑,在酒樓裏掃了一眼,便對遠處正在應付客人的老板道:“金老板。”
金老板聽到聲音轉身,一下就對上了楚星瀾的視線。
他的眼睛一亮,連忙抓來一個小廝頂上自己,自己提上長袍就朝他們跑了過來,拱手道:“楚小姐金玉萬福。”
楚星瀾:“客氣客氣。”
金老板連忙將那個差點將他們趕出去的小廝遣下去,看了看殷薄煊道:“這位是?”
生的雄姿英發,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啊。
楚星瀾:“我夫君和我孩子。”
金老板頓時倒吸了一口氣。
“國…國……國舅爺?”
殷薄煊眸子一沉。
“有問題?”
他說話冷三分的語氣多少叫金老板渾身一抖,金老板:“沒問題!沒!”
他就是沒想到國舅爺竟然還會抱著孩子出門。
一般來說帶孩子不都是女人做的事麽,國舅爺安靜如雞地在一旁抱小孩實在是他沒有想到的事情。
畢竟西京城裏的人提起國舅爺這個人,第一反應都是‘冷麵煞神’、‘冷血鐵腕’、‘殺人不眨眼’諸如此類的詞。
可是這樣一個冷麵煞神突然溫柔地抱起了小孩,那小孩子的口水都蹭到他衣領上了,他也不生氣,這確實……很難讓他將這個人和國舅爺對等起來。
金老板問道:“楚夫人今日怎麽會有空光臨敝處?莫不是前段時間送去的賬本有什麽問題?”
殷薄煊頓時看了楚星瀾一眼。
這老板還有賬本要送給她?
想來前段時間楚星瀾確實對了不少賬。
難不成這一家酒樓也和楚家有關係?
楚星瀾笑著擺擺手道:“賬本沒有問題,就是我聽說你家新上了一道醉鵝,才帶著國舅爺和孩子來嚐嚐看。”
隻要賬沒問題就好,金老板立即討好道:“隻要是您想吃,醉鵝管夠。
”
楚星瀾:“那包間呢?還留著嗎?”
“什麽叫還留著嗎?我金老板可是個守信之人!”
金老板指著高處道:“依照一早跟您說過的,從酒樓開張到今天,我一個人都不敢放上去,就等著您哪一天來我這小酒樓裏捧場呢。”
醉香居是半年前新開張的酒樓,一共五層高,生意奇好。
但當初要不是借著楚星瀾的勢,金老板怕是還開不起這一家酒樓。
酒樓開張那一日,金老板就許諾楚星瀾醉香居的五樓以後隻給她一個人留著,絕對不會用來接待賓客。
如今京中貴人最多也隻能定到四層的酒樓,五樓一直都以還在修葺為由沒有讓人上去過。
其實就是金老板特地給楚星瀾留了一層的空間,等著她來呢。
所以別人來這裏可能吃不上飯,但是楚星瀾要是來了,那就絕對是個例外,永遠都有她的位置。
隻是楚星瀾之前一直都沒有時間,直到今日才有空閑來一次。
不過開門做生意都是為了掙錢,楚星瀾一直都以為醉香居如今的生意這麽好,自己又一直沒來過,金老板說不定也將五樓給別人開過一兩次了。
可金老板還能在金錢的誘惑麵前死守著五樓不招待賓客,也確實難得。
金老板笑眯眯地把人送到樓梯口道:“您先上樓喝點茶,我一會兒就派人給您把點菜的單子送上去。”
楚星瀾點點頭,跟殷薄煊先上了樓。
殷薄煊道:“你與醉香居的老板是什麽關係?我看他都快把你當成祖宗一樣供起來了。”
楚星瀾:“金老板呀,我們算是僅有過幾麵之緣吧。他雖然不至於把我當祖宗,但是應該也把我當成半個恩人。”
楚星瀾的語調說來都帶著幾分同情:“當初他剛來京城的時候,身上僅有的盤纏都被人給摸走了。一個外鄉人,在京城又沒什麽人脈,想要做生意的本錢也沒了,連回去的路費都不夠。他那時候也算是走到窮途末路了。結果正好給我遇上了,我就幫了他一把,幫他開了這一家酒樓。”
國舅爺默了默,一手拍著殷慎的後背哄著孩子,一邊斟酌了片刻自己的用詞。
“你當時就這麽……純良?”
見他可憐,就幫他開了一家酒樓?
京城米珠薪桂,開一家這樣的酒樓要花的本錢可不少。
誠然這些錢對於楚家來說不算什麽,但是這麽個揮霍的法子,似乎也…有些一言難盡了。
楚星瀾看了他一眼,也難為他還能夠委婉的用純良這個詞來形容自己。
但……
“你其實是想說我單純好騙吧?這麽容易就把錢給人家做生意。”
殷薄煊劍眉一挑。
確有此意。
但他不敢說。
怕被楚星瀾揪胳膊。他又擰不過她。
楚星瀾:“其實當時的情況略有些複雜,我幫他是因為覺得他這個人委實不錯,好人不應該就被壞人欺負。”
要是善惡到頭,老天都不管,但她偏偏遇上了,那她也不能讓好人寒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