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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3章 走,去蓬萊

  珍珠被叫了出去,帶上房門:“夫人是有什麽要緊事要吩咐奴婢嗎?”


  雖然她現在多半的時間都要用來照顧武狀元,但是隻要夫人有吩咐,她都會幫忙的。


  楚星瀾握住了她的手道:“你跟在我身邊,也很久了吧。”


  珍珠噗嗤一笑:“當然啊,我跟珊瑚不是在小姐很小的時候就跟在您身邊了嗎?”


  楚星瀾點了點頭,沒來由地就說了一句:“你也,真的很喜歡武狀元吧。”


  珍珠愣了愣。


  “夫人……是出了什麽事嗎?”


  楚星瀾默了默,從懷裏掏出一塊石牌放進了珍珠的手裏。


  珍珠一愣,“這是什麽?”


  她從來沒有見過。


  楚星瀾:“是當初去瑤城的時候,一個自稱蓬萊之人的乞丐給我和國舅爺的東西。說是能救我。”


  那時候她並不知道這個東西的存在,可後來殷薄煊告訴她梨花莊的事情以後,也就一並將這件事情告訴了她。


  說蓬萊之人給了他這個東西,若是她有難,可以靠著這塊石牌去蓬萊找他。


  楚星瀾捏著石牌道:“既然這東西救我,那就一定也能救武狀元。你帶著武狀元和江隱蹤一起去蓬萊,將來定有一天能治好他。”


  蓬萊那是多神奇的地方啊。


  生長在那裏的藥草在外麵就是神藥,若是武狀元能去到那裏,那就算是一身筋骨被廢,也一定能被治好。


  楚星瀾:“你和武狀元都不容易,蓬萊是你們日後唯一的希望。”


  珍珠怔了怔,旋即推開了楚星瀾的手:“不行,這麽重要的東西我怎麽能隨便拿!若是我拿走了這個東西,夫人日後真的出事要用它怎麽辦?

  她就算是再在乎武狀元,她也不可能拿著楚星瀾日後的安危去給武狀元鋪路治病。


  那她成了什麽人了!

  楚星瀾死死握住她要縮回去的手道:“既然給了你,就是你的東西。你拿著它有用!”


  珍珠:“我不要!”


  她瘋狂推拒楚星瀾給她的東西,不住地往後退。


  “夫人疼惜我們沒有在手臂上給我們烙印記,可奴婢是什麽身份奴婢知道。夫人這般厚待,不是奴婢能受的!”


  楚星瀾一愣。


  她以為珍珠拿到這塊可以救武狀元的石牌會很開心,卻沒想到珍珠會如此抗拒這些好。


  對於珍珠來說,她一直將自己和楚星瀾的身份分的很清。


  自己是什麽樣的身份,能接受度多少的好,她都清楚。


  前段時日她沒少聽見府中的人嚼舌根,說她現在容貌又毀了,帶著的男人又是個殘廢,每日吃藥都不知道要花費多少銀兩。


  那些人還說,像她和武狀元這樣的拖油瓶,日後一定會被夫人給嫌棄。


  如今楚星瀾突然要將這麽貴重的東西交給她,又問起她跟在夫人身邊多久,莫不是真想要將自己和武狀元送走?


  珍珠紅著眼睛道:“夫人若是來找奴婢說這件事情,那奴婢先告退了。”


  “珍珠!”


  珍珠的腳步一頓。


  “……夫人還有什麽事情要吩咐。”


  楚星瀾抿唇走到她身邊,低聲道:“夫人未必能等到以後用這塊石牌的時候了。”


  珍珠的背脊瞬間一僵,詫異道:“什麽?”


  楚星瀾:“國舅爺在西晉被伏,如今生死未卜,我要去找他。”


  她頓了頓,道:“可是我離開以後,沒過多久這個消息就會在京都傳開,到時候必然要引起一陣動蕩。我怕是到時候護不住你們了。”


  楚星瀾低頭看著手裏的牌子笑了笑:“這個石牌留在我這裏沒有用途,卻可以救武狀元。你們拿著他去北海之濱的東萊渡口找蓬萊之人,他們一定有治武狀元的辦法。”


  其他人都有隨便一個地方可去,可珍珠帶著武狀元這樣一個廢人,下半輩子真的就沒有機會過好的日子了。


  若是她能夠讓武狀元被治好,那也算是最後為武狀元做了一件事。


  楚星瀾握住珍珠的手道:“就當是我在國舅府岌岌可危的時候送你們的最後一件禮物。”


  這一次國舅府將麵臨的困境比過去的任何一次


  都要大,既然沒有辦法保證他們的安全,那她就隻能先安排好他們的後路。


  珍珠是跟了她這麽久的人,還一次又一次地因為她涉險。


  武狀元同樣是因為跟在她身邊才會變成今日的模樣,至少她該給這兩個人一個交代。


  縱然那個乞丐想要給楚星瀾一個自救的機會,她也還是眼都不眨地就將那麽重要的石牌交給自己身邊的一個丫鬟。


  珍珠垂眸看著自己手裏的石牌,眼眶霎時濕了。


  原來夫人不是想要趕他們走。


  她是在給自己和武狀元一個未來。


  大齊裏再沒有哪一個主子能像楚星瀾這樣對待他們下人,在乎他們的以後。


  楚星瀾又從珊瑚那裏接過銀票也塞到了珍珠懷裏。


  “國舅府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安定,這些銀子你們拿著路上花。若是國舅府這次能熬過這個難關,你們又恰好治好了回來,你們可以再回來。但若是國舅府撐不下去,或是你們不想再回來了,就算是自己另外找一個地方生活,這些銀子也綽綽有餘了。”


  “去蓬萊。你們會有更好的生活的。”


  隻要武狀元治好了。他和珍珠一定會是大家都羨慕的一對眷侶。


  哪怕隻是平凡地生活在這個世界的某一個角落裏,也很好。


  珍珠透亮的眸子一眨,一顆滾燙的淚珠就落到了楚星瀾的手背上。


  她重重地點了兩次頭,帶著哭腔道:“好,我聽夫人的……我們去蓬萊……”


  若是一切都如夫人所說的那般為難,國舅府都保不住了,她和武狀元留在這裏也隻會是讓夫人更加為難的累贅。她不會拖累夫人的。


  楚星瀾霎時欣慰地笑了笑,摸著她臉上的傷疤道:“很好,這才是我身邊的好丫頭。”


  將身邊的每一個重要的人都送走以後,她也就可以沒有後顧之憂了。


  “明日就收拾東西動身,不要耽擱。”楚星瀾叮囑道。


  當日暗中對國舅府虎視眈眈的危險還沒有化除,如今殷薄煊生死未卜,正是他們動手的好時機。


  她相信那群人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的。


  珍珠和武狀元隻有盡快離開這裏才能安全。


  珍珠哽咽的更厲害:“……好。好。”


  離開珍珠的院子,楚星瀾才走了沒幾步,就覺得後腰酸的很。


  月子大了,孩子的重量難免增加,孕婦常常沒走幾步路就累得不行。


  珊瑚扶著她在路邊石凳上坐下,蹲下來楚星瀾她捏了捏腿,讓她能好受些。誰知楚星瀾忽然抓住了她的手。


  “珊瑚。”


  珊瑚一愣。已經預料到楚星瀾要對自己說什麽了。


  “珍珠已經被夫人安排離開了。奴婢是不可能走的。越是這種時候,夫人身邊越需要留一個可以親信的人。”珊瑚撇開她的手,繼續為她捏著腿道。


  楚星瀾的眼簾一垂,阻止了她繼續伺候自己。


  “珍珠有自己喜歡的人,你也是。你和小甲……”


  珊瑚驀地抬頭,映入楚星瀾眼底的是一雙早已經無聲通紅的眼睛。珊瑚哭著說道:“夫人從前就勸我離開過一次,這次我無論如何都不會再聽夫人的話了。”


  若是夫人身邊一切安康,要她和小甲去過自己的生活,那她興許還能考慮一二。


  可夫人現在是那樣好的情況嗎?

  她身邊的親人,可以信任的丫鬟都已經被她支走的差不多了。


  夫人難道都不想要留一個人在自己身邊嗎?


  “夫人還懷著身孕,西境苦寒之地哪裏是您能自己去的。小甲定然也不會同意夫人今日的決定!夫人別想拿他做由頭說服我!”


  楚星瀾愣了愣。


  珊瑚的嘴皮子什麽時候也這麽利索了?

  珊瑚擷去眼角的淚水道:“這次不管夫人去哪裏,珊瑚都要跟著您。就算是日後國舅府真的敗了,珊瑚跟著您一起受苦,那珊瑚也認了!夫人莫要多說!”


  她不管別人怎麽選,橫豎她隻留在夫人身邊。


  夫人在哪兒,她就在哪兒。


  楚星瀾看著她倔得像一頭驢的樣子,哭笑不得道:“你這,倔脾氣都是跟誰學的。”


  珊瑚道:“都是跟夫


  人學的。”


  珊瑚最終還是決定在楚星瀾身邊留了下來。


  是日夜,楚星瀾進了一趟深宮,與幼帝秉燭夜談了足足兩個時辰,直到天快亮了才回府。


  沒人知道那一夜楚星瀾跟他說了什麽,隻有近侍的小太監注意到,楚星瀾走後,幼帝便再也沒有睡著過。


  翌日。


  楚星瀾親自去城門口送別珍珠。


  珍珠戴著帷帽握著楚星瀾的手,早已經哭得沒了人樣。


  這或許是他們這輩子最後一次見麵了……


  可送君千裏終須一別。


  楚星瀾終於還是鬆開了她的手。


  “走吧。給你們備的馬匹是大嫂嫂從漠北帶來的寶馬,可以以最快的速度將你們送到蓬萊。別留戀了。天下哪有不散的宴席……”


  珍珠最後點了次頭,依依不舍地鬆開了楚星瀾的手,上了馬車遠去。


  楚星瀾也擷去了眼角的淚珠,拉著珊瑚的手道:“咱們回去和家裏人告個別,也走吧……”


  去西境的事情,她也已經一天都等不了了。


  今日就動身。


  半日也不耽誤。


  珊瑚:“夫人什麽時候動身我都跟著。”


  與家中人告別之後,楚星瀾便動身去了西境。


  以她現在的情況,去西境其實是最壞的選擇。不管是對國舅府,還是對她和孩子都一樣。


  可她還是去了。


  當她的馬車離開京都之時,路邊的樹林裏,小影便站在琴崢的身後問道:“主上就這樣讓她去西境嗎?”


  琴崢的雙眸平靜,淡聲道:“她的性子我清楚,若是沒有親眼驗證殷薄煊的死活的話,她是不會死心的。不過,這一次她也隻能死心了。”


  小影道:“小人是擔心她去了西境以後,會以國舅夫人的身份集結起剩下的士兵,成為您日後在京都的阻力。”


  琴崢瞥了他一眼:“你覺得,我會輸給她的謀劃?”


  小影:“自然不是。”


  琴崢收回視線道:“她就算是去了西境也沒用,我讓她去,不過是要斷了她的念想。”


  隻有她的念想斷了,他才能真正有機會,靠近她。


  得到她。


  “再有半個月,大齊就將是我的天下。那幼帝不能成事,我就算是如今放她去西境也不會出事。”


  小影小心翼翼地抬眸看了他一眼。


  主上的手段他都是知道的,這一路他們走來,主上的計劃從未有過紕漏。那南宮玠的確不會是主上的對手。


  從聯合漠北巴哈留作今日之用,到後期利用兩國交戰算計國舅爺,這一樁樁地哪一樣不是主上的計劃。


  可他就怕主上對楚星瀾一再忍讓,最後就敗在這一個女人身上。


  人一旦破了例,就會忍不住將這種破例變成一種習慣了。


  小影默了默,提醒道:“隻怕禦史大夫那邊不這樣想……”


  顧權恩和楚星瀾之間的矛盾不是一星半點,那頭應該也快要收到殷薄煊罹難的消息了。


  顧權恩指不定就會趁著這個機會對楚星瀾下黑手。


  畢竟現在可是對付楚星瀾最好的時機。


  琴崢的眉頭驀地一蹙:“派人摁住顧權恩的手腳。我要楚星瀾平安地到達西境。在她確認殷薄煊真的已經死了之前,我不希望有任何人出現在她的麵前阻礙她。”


  饒是他不放過殷薄煊。


  他也不允許別人在他的麵前傷害楚星瀾。


  小影怔了怔,“那主上之後是要留在京都統籌全局麽?”


  他們才從西境回來,如今國舅府的人又都不在京中,豈不正是他們鑽空子的好時候?

  誰知琴崢默了默,卻道:“不,還是去西境。”


  小影驀地愣住。


  他們才從西境回來啊。又去??


  旋即他看了遠行的馬車一眼,忽然就明白了。


  “主上不是想要去西境辦事吧。”


  那眼神,分明是已經盯上了馬車裏的人了。


  琴崢:“在知道殷薄煊已經死了以後,她會需要人安慰的。”


  他會是那個,第一出現在楚星瀾眼前的人。他會是那個日後讓楚星瀾絕對需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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