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7章 僅有五成把握
穩婆急匆匆地跑回產房，一邊挽著袖子一邊說，“菩薩保佑，這位夫人可一定要吉人天相。”
尋常夫家的人一旦知道了孩子要難產，多半都是選擇保下孩子。
如同這般明知道大人極可能保不住的情況還是要先救大人的家門可沒有幾個。這位夫人若是沒熬過去，那真是沒福氣享的薄命了。
看著穩婆進了產房，南宮玠腿一軟就跌到了地上。
“皇上！”
孟隨迅速上前把他扶了起來。
南宮玠內心惶惶的看了他一眼。
從來都是舅舅替他做決定，這還是他第一次替代舅舅做出最重要的決定。
他也不知道自己做的選擇到底是對是錯，他隻是不希望舅娘死。
倘若他選錯了，那極可能大人孩子都不保。
但他還是想要搏一搏，而不是就這樣放棄舅娘。
興許，舅娘吉人天相真的能活下來呢？
他一直都相信，若是舅舅在這裏，舅舅定然也不想舅娘死的。舅舅一定會做和他一樣的選擇。
段沿的視線凝住在他身上，唇縫抿的愈發地緊。須臾，他又扭頭看向一旁的產房，握劍的手已經開始暗暗顫抖。
國舅府可以倒，但是她不能有事。
屋裏的珊瑚已經等得快要失了智，看到穩婆進來，她著急地說道：“夫人快要撐不下去了，你快想想辦法啊！”
穩婆看了楚星瀾一眼，從案台上拿過了一把放進熱水裏煮過的刀子，朝楚星瀾走了過去。
珊瑚一驚，立即擋在了楚星瀾的麵前：“你要幹什麽？”
不是接生嗎？
為什麽還要動刀子！
穩婆緊張地握著刀子，道：“夫人已經沒有力氣生了，想要保住她就隻有一個辦法，先把肚子裏的孩子剖出來！不然這孩子在她的肚子裏，耗著她的氣力，她又生不下來，一定會把她給活活拖死！”
珊瑚臉色一青。
她活了這麽久，從沒聽說過生孩子還要把人肚子給剖了的。
當初國舅爺倒是剖過已故萱皇後的肚子，最後怎的了？
還
不是萱皇後死在了產床上，就留下了一個小太子，給國舅爺一個人拉扯長大！
這穩婆到底是想要保大人還是保護小孩！
珊瑚攔在楚星瀾麵前道：“到底外麵的人跟你說了什麽？是不是他們讓你先留下孩子，所以你才要對國舅夫人動刀子！”
她是從小跟著夫人一塊兒長大的，對她來說什麽東西都比不上夫人的命，哪怕是夫人肚子裏的孩子也不行！
穩婆到底是不是被外麵的人給說服了！
穩婆急得就差捶胸頓足了，“外頭的人吩咐我一定要保住夫人呢！若不是他們的要求，我哪裏敢對這樣的貴人動刀子啊？”
珊瑚警惕地望著她手裏的刀子。
今日接連著出了這麽多的事，她已經對身邊的人很難相信了。
要是穩婆一會兒突然使壞，直接就能要了夫人的命了。
她不敢拿楚星瀾的命賭！
穩婆看她死攔在床前，愈發急道：“幫人接生稍有不慎就要出人命，若在這個時候使壞，我的子孫後代也都是要遭天譴的。你快讓開，不然這位夫人真要被拖累死了！”
珊瑚的唇色已經抿到發白。
“那我問你，剖開夫人的肚子，他們還有幾成活下來的把握？”
穩婆的臉色變了變，如實說道：“五成。”
這種情況頂天也就是五成了。
珊瑚：“五成把握你也要剖開我們夫人的肚子！”
開膛破肚那麽危險的事情，她一個穩婆來做就已經夠叫人膽寒的了，現在竟然還說隻有五成的把握能讓夫人活下來，這也太叫人害怕了。
穩婆道：“姑娘啊，我也不瞞你，你家夫人現在的狀況，若是不將肚子裏的孩子剖出來，頂天也就是一成活下來的機會了。那還得是過去十年日日燒高香求來的菩薩庇佑才能得這樣的好運氣。”
珊瑚被她的話嚇得臉色一白，看起來也和一個死人沒多大區別了。
“從前生不下孩子的女人我也接生過幾個，剖開肚子以後，隻要縫的夠快，夠好，還是有活下來的。若是僥幸，那孩子也能活下來。”這是她作為一個穩婆能為床上這位夫人
做的最多的了。
有些女人的盆骨太小，生孩子不比一般女人。咬牙堅持了一天都生不下來的也有。
那些女人最終沒轍，就隻能選擇剖了。
見珊瑚猶豫不決，楚星瀾又隻剩下一口氣吊在那裏，穩婆一咬牙，把珊瑚往旁邊一推，拿出一根繩子把楚星瀾的雙手綁了起來。
“夫人，得罪了。怕您一會兒亂動再傷了自己，隻能這樣了。”
她速速催人端了一碗早就熬上的能微微止疼的藥草上來，給楚星瀾灌了下去。
楚星瀾實在是沒甚多餘的氣力，就連喝藥的時候都嗆了好幾口出來。
珊瑚看得一陣心疼，卻除了給她擦拭頭上的汗水什麽都做不了。
穩婆叫上另外兩個幫手摁住了楚星瀾的身體，掀開床上的被子靠了過去。
鋒利的刀子貼上楚星瀾的肚皮。
剛剛灌下去的藥效還沒起，可楚星瀾的狀況卻不能再等下去了。隻能先剖開肚子，等之後藥效上來了，好歹縫上的時候她也能不那麽疼些。
冰冷尖銳的鋒刃寸寸劃開她的肚子，不多時就見了血。
“啊！！”
劇烈的痛楚叫幾乎已經精疲力竭的楚星瀾再次痛呼出聲。
她用力地想要掙紮，卻被人摁在床上動彈不得。
被綁在床上的雙手也因為她的劇烈掙紮生生地勒出了數道紫青的痕跡。
她的尖叫聲從最初的淒厲變成了沙啞，那一聲聲淒厲的叫喊叫任何一個守在屋外等待的人都覺得膽顫心驚。
後來楚星瀾的聲音漸漸地消失了。
興許是她沒力氣再叫了。
又或許是她還在叫，隻是喉嚨裏已經再發不出一點聲音。
段沿看著麵前緊閉的房門，在長達半盞茶的死一般的沉寂以後，終於忍不住上前。
這麽久沒有動靜，裏麵的人是死是活他至少要得到一個結果！
他正要將這房門踹開，就在這時，屋裏卻突然傳出了一聲孩子清脆的啼哭，聲音細嫩婉轉的像是初春林間歌唱的百靈。
段沿的身體一僵。
動作也就此止在了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