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9章 她不會來了
“你是關心則亂!”殷薄煊看著她說。
楚星瀾:“那是我的親外甥!若今日被帶走的是玠兒,你還能如此淡定嗎?”
殷薄煊一愣。
她有點急瘋了。
但這時候斷不能與楚星瀾置氣,否則隻會更激化她的情緒。
殷薄煊深吸了口氣,問道:“琴崢要是真的對崔憐霜下了手,那和他們同行的慎兒定然也在他手裏。比起楚曜之,他拿殷慎威脅你不是更有用嗎?”
她和楚曜之再親那也是別人的孩子。
但殷慎就不一樣了。
琴崢如果真的抓住了他們,第一個拿來威脅楚星瀾的因素就應該是慎兒。
不隻是楚星瀾,他甚至可以來威脅自己!
可琴崢現在什麽真人都沒有帶出來給他們見過,隻送來了一塊長命鎖。很可能,他隻有這個東西。
他知道楚星瀾心軟,一切可能都是琴崢在故弄玄虛。
如果楚星瀾今晚去了,被挾持的就該是她了。
楚星瀾:“我知道曜之被抓走的可能性隻有百分之一,甚至更少。但就算是為了這百分之一,我也不能對這封信視而不見。”
殷薄煊道:“若你是在不放心,今夜我去。”
琴崢有幾斤幾兩他清楚。到時候真見了麵他總不會吃虧。
楚星瀾抬頭說:“但琴崢要見的是我。”
她要是不去,也許殷薄煊還沒進望花樓對方就已經逃了,甚至可能直接對曜之下黑手。
琴崢的生命是因為她才得以延續。
所以在所有權謀落敗的最後,他想要見自己。
作為這本書中變數的締造者,她也該去為這個變數做出一個終結。
她種的因,就要由她來承擔這份果。逃不掉的。
殷薄煊默了默,最終道:“給我半日!”
楚星瀾一愣,“你要幹什麽?”
殷薄煊說:“本想要給你一個驚喜,前幾日我就悄悄派人去梨園接人了。楚家的人都在回來的路上,不日就會歸京。”
一路上也沒收到什麽崔憐霜等人遇襲的來信,所以他才篤定的琴崢這封書信多半是假的,是個詭計。
半日的時間足夠他派出行動速度最快的間諜前往查探。
隻要楚星瀾等他半日,便能知曉崔憐霜等人到底有沒有危險。
楚星瀾怔了怔,從現在到酉時,隻剩下半日不到的時間。如果到時候殷薄煊的人沒有趕回來,她還是要去望花樓。
殷薄煊緊緊握住她的手,道:“屆時有事,我陪著你。”
楚星瀾糾結了片刻,“好。
”
從陽光正好到日薄西山,楚星瀾在國舅府裏等了足足三個時辰。
轉眼酉時就要到了,國舅府派出去的人卻遲遲沒有回來。
就在楚星瀾心急如焚,快要動身前往望花樓的時候,外麵突然傳來了一陣匆忙的腳步聲。
聲近院口,一個清麗的倩影突然從院外轉了進來,“瀾瀾!”崔憐霜站在院門口看著她說道。
楚星瀾怔了怔,一下朝她撲了過去:“二嫂搜!”
崔憐霜眉眼裏透著幾分冷色:“收到國舅爺的消息我就立刻跟著趕過來了,比楚家的人先回來一步。”
楚星瀾一個猛紮將崔憐霜抱住,仔細端詳了崔憐霜半晌,“你沒事?”
崔憐霜搖搖頭。
楚星瀾從懷裏掏出長命鎖道:“那這金鎖是怎麽回事?我親手給曜之準備的東西,為什麽會出現在琴崢那裏?”
崔憐霜無奈道:“當時走的匆忙,金鎖的鏈子不知為何斷了,從曜之脖子上掉了下來。當時著急趕路,沒太注意,半路上都不知道在哪裏丟了。”
崔憐霜說:“後來我們也是怕再回去尋找會暴露蹤跡,我們就暫時放棄了。想著等以後回來了,再斥重金去找也行。”
反正錢對他們來說也不算什麽要緊的東西。最重要的是楚星瀾的那份心意。
隻是她也不知道東西怎麽就落到了琴崢手裏。
也許琴崢當時也派人監視著他們,後來那些人雖未跟去梨花莊,但是正好撿到了這塊長命鎖也未可知。
今日若不是她趕得及回來,楚星瀾就要中了琴崢的計了。
先前她就覺得那個男人不簡單,時間一長,他果然露出了馬腳。
再看看一旁的國舅爺和季酥等人,崔憐霜道:“你就是關心則亂。這次還好有國舅爺在一旁看著,才沒讓你做了傻事。”
要是進了琴崢的網,楚星瀾焉能再平安地出來?
說她偏見也好,反正琴崢這種人就算你說一萬句他不會傷害瀾瀾,她也不會相信的。
崔憐霜道:“被困京城,前路未卜,也許這一次他就是想要拉你一起破釜沉舟,跟你一起死。望花樓你無論如何也不能去。”
楚星瀾的手漸漸攥緊。
崔憐霜愣了愣,“你不聽?還是想去?”
崔憐霜最是懂她。楚星瀾的一個微小的動作她都能看出來楚星瀾心底在想什麽。
當她說不讓楚星瀾去花樓的時候,楚星瀾的神情裏已經出現了微妙的抵觸。
就算沒有楚曜之做威脅,她也還是想去見琴崢一麵?
“別去!”
崔憐霜握著她的
手,堅定不移地說。
“琴崢已經是窮途末路了,給國舅爺一點時間,他會把事情妥善解決。你和他已經沒有別的關係了,這條路是他自己選的,你從來都不欠他什麽。”
生也好,死也好。琴崢最終的結局是什麽,都與他們無關。
從琴崢踏上複仇之路,對國舅府下手的時候。他們就已經注定了背道而馳。
有時候人就是該學著絕情。
楚星瀾心軟是所有親近她的人都知道的問題。
就因為當年她救下了琴崢,她才一直都覺得自己對他有責任。但那不是她的責任。
也不需要她去背負!
崔憐霜緊緊鎖住她的雙手,對她搖了搖頭:“聽我一次。不要去。”
……酉正了。
往常這個時候,望花樓裏應該燈火通明。
但今夜這裏卻像是死了人一樣,寂靜地不出一點聲音。
樓裏也沒有點燈。
樓外已經悄悄被人包圍。
但他們沒有破門而入,而是埋伏在周圍的每一個院角,架好了弓箭。
怕打草驚蛇。他們不敢驚動裏麵的人。
但其實琴崢坐在樓梯上飲下烈酒的時候就聽見了他們的聲音。
——這裏實在太安靜了。
他想要不注意到外麵不和諧的動靜都難。
外麵的人不敢進來,多半是怕他在樓裏還準備了後路。如果進來的不是楚星瀾,他就會逃。
然後他們就很難再抓住自己了。
但這一次,他們真的多慮了。
他沒有準備後路。
也沒有想逃。
他累了。西京城裏的權謀,他不想玩了。
一縷月光透過閣樓照在了他的手上。
他的手上握著一根白玉簪。
琴崢低頭笑笑,伸腿大大咧咧地在樓梯躺了下來,一腳踢翻了兩個酒瓶。
距離他們約定的時間已經過去了半個時辰。以楚星瀾的心性,她若是知道了楚曜之在自己這裏,定然不會不管。
她不會來了。
也許是殷薄煊用什麽方法識破了他的詭計。讓她知道那快長命鎖隻是他在虛張聲勢。
也許是她到死之前都不願再見自己,所以遲遲不肯現身。
總之,她不會來了。
“吱——”
望花樓的漆紅大門忽然被人推開。
琴崢身體一僵。
一個青色的倩影踏著月色而來。
她步步輕緩,擺動的裙邊在皎皎月色中開出一朵素淨的花來。
那人喚他:“琴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