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6章 高燒
“裴醫生。”
“陸小姐,你來了。”裴君豪溫和一笑,微微頷首。
陸南枝靦腆一笑,“陸醫生,你要是不介意,直接跟叫我小南可以了,你這樣叫,很不習慣呢。”
“你叫我裴醫生,我也不習慣呢。”裴君豪突然調皮的眨眨眼。
陸南枝大笑,剛開始她以為這個戴著黑框眼鏡一臉溫和的男醫生是個保守的主,接觸得多了,才發現他喜歡冷幽默,很像鄰家大哥哥,跟他也特別有眼緣,隻見一麵大家都熟絡了。
“不好意思,裴……還是叫你裴醫生比較順口,上次我有急事沒能過來,麻煩你了。”
裴君豪攤手,“好吧,隨便你怎麽叫……沒事的,那天剛好是我值班,看一下,沒什麽問題。”
“那——他現在情況還穩定嗎?”
“暫時通過藥物可以緩解痛苦,但是得盡快找到器官做手術,要不然,後麵的情況還是很難說。”
陸南枝沉下臉,想要到那個腎源,她必須盡快離婚。
“我知道了,謝謝你,裴醫生。”陸南枝由衷的感謝他。
“別這麽說,咦,你的腳怎麽腫這麽厲害?”說著,看一眼她的臉,手很自然的就往陸南枝的額頭伸過來。
陸南枝沒有拒絕。
“你發燒了!”裴君豪一臉嚴肅,“肯定是腳傷引起的,趕緊的去看一下。”
而外頭,陳院長已經在催促,她隻請了一個上午的假,也沒那麽多的時間,今天是新產品試劑重新配置實驗的日子,沒她在監督不行。
“我會去的,放心吧,先走了,改天聯係。”
裴君豪正想說什麽,秋穆卻已經攙著她走了。
看著陸南枝倔強的背影,他忽然覺得有些心疼,這是他從醫這麽多年來接觸那麽多成長起來的孤兒中,最開朗又最堅強的一個。
秋穆的大貨車剛好可以塞滿這十幾個孩子,一路上聽著他們吵吵嚷嚷歡聲笑語,這幾日陰霾的心情一掃而光。
遠遠地,看到“盛欣”兩個殘敗的鐵架大字,陸南枝心中燃起一股親切感。
“孩子們,到了。”陳院長低低吆喝,十幾個孩子猴子一樣跳下車,唧唧咋咋,如燕子歸巢。
“你要不要去看看?你好幾個月沒回來了,孩子們都想你。”
“南枝姐姐,下車吧,我帶你去看看我新做的模型,老師說我長大了可以當個科學家呢!”
“南枝姐姐,我,我上次考試得九十八分,就作文扣兩分,題目寫的是我親愛的南枝姐姐呢,你要不要看看?”
“南枝姐姐,鼻涕蟲今天本來要去看謙謙的,但是她今天感冒了,不能去,我答應她把你帶回來呢,你去嘛,不然她又說我沒用了。”
……
每一個孩子,都想她進去坐坐。
她也好想,好想,甚至想回到這裏來住,再跟孩子們在一起,可時間不允許,她必須在四點前趕到辦公室,現在已經三點。
“院長,今天不行,我改日吧,等我有空,一定過來,今天有個實驗,我必須到場。”
陳院長點頭,即便她不知道具體的內情,可她也明白嫁入豪門後並不是那麽自由,再者,陸南枝還從秦家拿了那麽多錢投資擴建“盛欣”,還有謙謙住院的錢,也是秦家那邊拿過來的,她知道,這些錢都不是白拿的,一個女孩子家,太不容易。陸南枝是知恩圖報的人,“盛欣”是她最大的恩人,她定然赴全力報答。
“那你改天有空再回來吧,注意身子,我看你今天像是沒什麽精力似的。”
什麽事情都瞞不過陳院長的火眼金睛,但她隻是淡淡一笑:“我沒什麽事情,可能是昨晚睡太晚。”
院長帶孩子們進去,她終於撐不下去,整個人直直倒在秋穆手臂裏。
孤兒院醫療室。
“發這麽高的燒也不知道早點過來,你是小孩子嗎?還不知道愛惜自己身體?都幾天了?你是不是想燒壞腦子?”
孤兒院隔壁小診所的王醫生責備中帶著關懷。
陸南枝和秋穆,都是他看著長大的,孤兒院裏的孩子有什麽三長兩短也是過來這裏給王醫生瞅瞅,謙謙當年一送過來,他就自知自己能力不足,建議趕緊送去大醫院,正是這樣,謙謙才能及時搶救,他們都信賴他。
王醫生終生未娶,也將他們當兒女,給陸南枝取藥的時候不斷叨叨:“你看看你,南南,你嫁的是什麽婆家?半年不見你瘦了多少?也不知道好好照顧自己。”
剛剛醒來的陸南枝卻完全沒心情聽他囉嗦,她一心想著那個重要的實驗,反應過來自己身處何地後,看一眼時間,現在已經四點半,要趕也趕不及了!
“秋穆,快!送我回去!”她揪著秋穆衣袖,趕不及也得趕。
“怎麽?現在就要回去?也不等我給你拿完藥?”王醫生一臉的不可思議。
秋穆向來聽陸南枝的話,二話不說就扶著她出去了。也不管王醫生在後麵嚷嚷。
車子顛簸,好不容易上了公路,陸南枝就開始吐,吐得肝腸寸斷。
秦昊煜的電話已經打了一遍又一遍,她連接電話的氣力都沒有,隻能任由它響。
這個時候,天已經下起雨來。
秋穆擔心,把車子停下,一邊幫著她擦掉裙擺的汙穢,一邊小心翼翼扶著她肩頭:“南枝姐,你看看你,都病成這樣了,你不要回去了,等病好了點再說好不?”
她顧不得一身汙穢,翻出手機,打通了秦昊煜電話。
對方卻沒有接!
外頭的雨越發大了,密密匝匝拍打在車窗上。
她不得已,隻好打秦牧的手機。
“南枝?什麽事情嗎?”秦牧厚重的聲音裏裏並沒有責怪,他大概還不知道她沒到場。
她放心了些,“不好意思,爸,我現在有點不舒服,想把實驗推遲到明天,行嗎?”
“不舒服?哪裏不舒服?要不要讓昊煜送你去醫院?”
“不,不用了,我自己去就可以了,隻是,實驗——”她小心翼翼應答著。
秦牧答應得很爽朗:“沒事,主要是你的身子,別出了什麽事情才好,我準你一個星期假,你務必給我照顧好自己再去上班。”
“爸……不,不用的。”
“行了,就這麽說定了,不要硬撐,公司新項目全倚靠你,你不能倒下,客戶那邊我讓昊煜去搞定。”秦牧不由分說。
她自知他向來說一是一說二是二,不會改變,隻得謝過。
打了個電話,終於安心了些,隻是剛剛給自己打了十五個電話的男人那裏,可不好交代。
但她決定任性一回,好不容易請了假出來,秦牧還準了她一個星期的假,她就不想再回去日夜麵對那個惡魔。
既然都忤逆他的意思出來,沒有準時去做實驗,遲早回去,結果都是一樣的。
無非是變態的懲罰,何不及時享樂,等他的惡性來了再逆來順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