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落發為尼誰心甘
溫別莊想了近一盞茶的時間也沒捋出思緒,隻得先讓人回府去跟方一青說一聲,才抓住個采花賊又出了這等事情,在事情水落石出之前他都得在府衙裏忙活了。
也不知道方一青跟方成說了什麽,沒兩日方成就把方司墨從柴房裏放了出來,出來那日,方司墨被人攙著才走了幾步就徹底暈過去了,身下還流了一堆的血,眾人看的一愣,也幸好有反應快的,立馬就去請大夫了,府裏亂成了一團。
大夫來後把了脈,皺著眉頭搖了搖,在幾人緊張的目光下緩緩說道:“小姐這幾日吃的不好,住的也不好,受了傷沒有細心調理,再加上心思過重傷了根本,肚裏的孩子已是死胎,隻得打掉了,而且,”大夫猶豫了一會,不知道該不該講,在於婧蓉的逼問下才說道,“小姐日後怕是難育子嗣了,夫人需盡早做好心理準備。”心底幽幽地歎了口氣,真是作孽啊,好好的姑娘就這樣了,哎……
於婧蓉聽後愣了半晌才回過神來,整個人已是被這番話打擊的站不住,幸得旁邊的丫頭懂事,付了醫藥費就把大夫請出去了,折回後就扶著於婧蓉坐下寬慰道:“夫人切莫過慮,奴婢聽說世上有那如華佗在世的神醫,活死人肉白骨都不在話下,想必小姐這病也是能夠治好的。”於婧蓉聽了雖覺得荒誕,但心裏的確好受了些,拍了拍丫頭的手便起身去守著方司墨了。
方司墨睡了三天三夜方才醒來,醒來時看到那熟悉的粉色珠簾還有些恍如夢中,直到看到在床邊睡著了的於婧蓉,這才有了現實感,渾身都很不舒服,像是經曆了一場劫難,提不起半點力氣,偏偏嘴裏幹渴難忍,隻能艱難地開口:“水……水……”
於婧蓉守了她三日,睡的並不沉,耳聽得女兒說話,連忙醒來見方司墨果真醒了,一半驚喜一半憂,忙不迭倒了杯茶水過來,扶著女兒喝了大半。
喝了水潤了嗓子後才覺得好些了,方司墨由著於婧蓉在她背後墊了個枕頭,不待於婧蓉開口就問道:“娘,我昏迷的這段時間,爹有沒有說怎麽處置我?”“你爹說,待你身子好了以後就要送你到庵堂裏當尼姑了。”於婧蓉低聲說道,對於老爺的決定,她既是氣憤又是無奈,可恨生為婦人家,不然她的女兒哪裏會白白受這麽多苦?
方司墨心裏大概也猜到了,以爹的脾性,除了這樣的事,家裏是容不下她了。
於婧蓉看她那模樣眼裏又流出淚來,呢喃道:“老爺怎麽就這麽狠呀,你好歹是他的生身女兒,怎麽能這麽對你……”“娘,不怪爹,要怪……”就怪那個侮辱了她的男人,倘若日後再讓她遇到那人,必要他以命償之!方司墨一邊安撫著於婧蓉,一邊又想到自己經曆的種種,對那個采花賊更是恨之,恨不得剝其皮,剔其肉,飲其血,食其肉!
養了近半個月的傷才好了大半,才能走下床方成就急不可耐地要把她送到庵堂裏去,於婧蓉哭著勸了幾次都沒用,隻能看著女兒蒼白著張臉離開。
方司墨離開的時候就帶了個小包袱,包袱裏就幾套衣裳並幾個藥包,看著沒得讓人可憐,於婧蓉生怕她在庵堂裏一個人住不好,好說歹說才讓方成同意帶個丫頭去,於婧蓉這便挑了個伶俐會說話的丫頭給方司墨,那丫頭名叫南花,才十歲,長得很是可愛,臉蛋圓圓的很有福相。
方司墨去的庵堂名叫忘己庵,出來迎接方司墨的是個老尼姑,看著已過半百了,看到方司墨時道了聲“阿彌陀佛”,方司墨與南花也一並還禮,跟著老尼姑進了庵堂。
方司墨的住所被安排在後院一處靠近竹林的地方,因著是方家二小姐,老尼姑讓人收拾的住所很是別致,雖比不得她家中的閨房,但也比其他小尼姑住的好得多。她們二人住的是個裏外二間的屋子,裏麵是方司墨的床,外麵是南花住的,床不是很大,被鋪也都是極簡單的樣子,不過很整潔,桌椅很少,才兩把椅子,堪堪夠她們二人坐。
南花把方司墨的行李放好後就在外間把自己睡的床鋪整理了一下,之後拿了方司墨包袱裏的一個藥包走出去,她對這裏不熟,出門繞了兩圈才遇到個小尼姑,問了廚房的位置後就往廚房去了。
方司墨在椅子上坐了一會兒就有個小尼姑過來通知她該出去了,那個小尼姑看著年紀很小,約莫不過八歲的樣子,一身簡單的棉麻的尼姑服,小臉上帶著緊張,怯生生地看了她一眼就連忙出去了。
出門的時候那個小尼姑還在,見方司墨看她,解釋道:“師父怕您不認識路,所以讓我在這兒等著。”方司墨問了她名字,“我叫懷緣,師父說眾生降於世間,必是與這世間有緣,要心懷感激。”懷緣說到名字,倒少了幾分之前的羞澀,方司墨點頭應了。
懷緣引著她繞過了幾個殿,終於到了目的地,隻見大殿裏兩排都分別站了十幾個尼姑,走進去盡頭是老尼姑,衣著與方才不同,旁邊的桌上放了一把剃刀。
方司墨知道尼姑都是要剃發的,可她明明記得之前於婧蓉說方成是允許她帶發修行的,可現在這是做什麽?
“師父,您這是做什麽?我記得家父說過我可帶發修行的。”方司墨站在老尼姑麵前行了一禮,說道。
“施主,老尼也是奉了方施主的命令,方施主說施主既已入了庵堂,前塵後事都已幹淨,那這剃了也是無妨,不剃,恐施主還存了紅塵心,日後惹出什麽事端可就麻煩了。”老尼姑一邊行禮一邊說道。
爹居然這樣斷了她日後的路?嗬,常說虎毒不食子,她這爹竟比虎狼還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