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六章破局
紅血,紅衣,紅衣姑娘。
柳翎一步踏出廟門,天地風起雲湧。
轟隆隆!
蒼穹裂開一道口子,有劍意天上來。
雷霆炸裂,縱橫劍光肆虐,似要搗碎蒼穹一般。
這一刻,天崩地裂。
這一刻,末日悲歌。
這一刻,紅衣姑娘站立天地間,如絕世寶劍出竅。
巫山最高峰有多高?
高不過蒼穹!
紅衣姑娘有多高?
高不過山峰,然劍意可斬天地,可落日月星辰。
蚍蜉撼樹,心比天高。
劍意無敵,紅衣姑娘腳踏穹蒼,俯瞰日月。
大白兔子頃刻粉身碎骨。
輪回喪鍾即將敲響,卻有劍意殺伐而至。
一力破萬法!
一劍鎮萬道!
劍意降臨凡塵,席卷人世間,如春風掠過樹梢,如夏日蟬鳴驚夢香,如秋日雨水寒煞人,如冰雪覆蓋天地。
一介凡人,拔劍問天。
天道茫茫亦心寒!
這便是紅衣姑娘的劍,源自血液,源自心靈,源自氣府元海。
世間修士千百萬,法門不計其數。
然而,三山宗門,海外仙門,皆氣府元海為容器,真氣為根基。
唯獨,紅衣姑娘,天生氣府元海劍意縈繞。
那縱橫無敵的劍意,每時每刻都在撕裂她是身軀,又無時無刻修複她身軀。她是容器,劍意是真氣。
劍意不絕,容器不滅。
容器不滅,劍意不絕。
相輔相成,如閉環,生生不息,源源不絕。
因此,紅衣姑娘最喜紅衣,完美遮掩了血肉模糊。
此刻,柳翎更是抑製住隨時隨地愈合的傷口,所以劍意洶湧而出。
初露鋒芒!
天地寂靜,隻有劍意往來穿梭。
灰蒙蒙的天空,一道亮光漸漸驅逐黑暗。
山峰上,白鶴禪師麵如死灰,嘴角有血液溢出。
“禪師!”李言成一驚,望著那一襲紅衣,心生恐懼。
白鶴禪師,修煉巔峰,應無敵世間,他想不通,那紅衣少女,怎麽可能如此強大。
“那丫頭瘋了嗎?”小林禪師半眯著眼睛,出家人那份淡然從容,蕩然無存。
霸秀劍意為何物?他心知肚明。
正是因為心知肚明,他半分不懷疑紅衣姑娘的破壞力。
此劍隻應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聞。
這不是一句空話,而是霸秀劍意落凡塵之時,有目共睹的事實。
也正是因為目睹過,那不應該存在人世間的力量,宗門才不惜餘力,冒著和大周撕破臉皮的風險,誓要紅衣姑娘拜入三山宗門。
萬幸,當年天子初登大寶,局勢複雜不穩,三山宗門方有機可乘。
隻是,小林禪師萬萬想不到,為了兩個少年,柳翎選擇了釋放劍意。
噗!
眾目睽睽之下,白鶴禪師一忍再忍,可最後還是一口鮮血吐出。
當年,她也見識過,霸秀劍意入凡塵之時,江河湖水逆流,三山五嶽傾倒,諸天萬道臣伏,天地異象層出不窮的震撼景象。
可是後來她叛出宗門,不曾經見證過紅衣姑娘的成長,也不曾領悟到紅衣姑娘恐怖的劍意。
因此,在她心中,霸秀劍意或許很強,但是再強,也不過聖境之顛。
屹立山巔,需要經曆艱苦卓絕的攀登過程,然而一個少女,便是天資卓絕,便是打娘胎裏開始修煉,又能強到哪裏去?
正是抱著這種僥幸心理,白鶴禪師釀下今日苦果。
李道宗,明法小和尚不自覺退後了幾步,從前認為紅衣姑娘劍意通天,已然世間巔峰,如今方知,井底之蛙,目光短淺。
那一劍,豈止通天。
那一劍,斬天絕地。
袁氏三兄弟皆是目瞪口呆,形如癡傻。他們就是想破腦子也想不出來,這世間有如此浩瀚無窮的劍意。
轟隆…
籠罩荒廟的黑暗,在殺伐劍意縱橫衝擊之下,出現了一道道細微的裂痕。
大廈將傾,破開迷障,隻是時間問題。
白八寶心急如焚:“禪師快想想辦法,那劍意馬上就要破困而出了。”
白鶴禪師吐出一口渾濁血霧,一言不發,隻是搖了搖頭。
籠罩荒廟的黑暗屏障,乃是她法器,六道神輪,也是須彌山重寶之一。
如今,六道之一的畜牲道,已經被劍意摧毀,她也受到了波及傷害,即便強行催動法器,也不足以對抗那天來劍意。
白八寶心有不甘:“難不成就這麽放任他們離去?”
白鶴禪師無言以對,當初有多麽信誓旦旦,此時就有多麽打臉。
至於小林禪師,則是作壁上觀,他巴不得白鶴禪師逞意氣之勇,葬送性命。這也是為什麽,他雖然不認為六道神輪能困住紅衣姑娘,卻始終不開口的原因,甚至期間,故意裝出一副,認同白鶴禪師計謀的姿態。
如今這個局麵,小林禪師更是喜聞樂見。
從始至終,沉默寡言的王文遠開口道:“可以了,雖然沒有困住她,但是她釋放了劍意,自身也受到了創傷,短時間內難以恢複,我們的目的也算基本達成,不要因小失大,進行下一步準備。”
“咳咳…咳咳…”
白鶴禪師一陣劇烈咳嗽,說道:“諸位放心,下一步計劃,保證萬無一失。”
眾人沉默不語,王文遠若有所思地看了幾眼那間荒廟,眉頭微微一皺。
轟隆!
突然,大殿內綻放光明,陽光透過窗子照在徐風,司徒玉臉龐。
二人隨即恢複了知覺,慌忙衝出大門,然而,當他們看清眼前那一幕,瞬間呆立當場。
柳翎正左顧右盼,一副好奇寶寶模樣,除了身上的血漬還未凝固,屁事沒有,似乎還有些失望:她喃喃自語:“哎呀,用力過猛了,兔子毛都沒剩下。”
“你沒死。”徐風試探的問了句。
司徒玉也道:“這莫非就是大修士的元神靈魂。”
柳翎白了二人一眼,沒好氣道:“你們就不能盼我點好嗎?”
徐風,司徒玉,確定過眼神,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把玉扳指還給我。”司徒玉張口就來,心中十分窩火,白白煽情了半天,紅衣姑娘不僅沒事,而且還是活蹦亂跳。
柳翎一抬下巴,一副財迷模樣,說道:“玉扳指沒有,要命一條。”
司徒玉咬牙切齒,但也知道,那枚玉戒指,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了。
徐風也抱怨道:“欺騙我們感情,小心遭雷劈。”
柳翎笑嘻嘻道:“姐夫,你不要這麽曖昧,我會把持不住的。”
徐風語塞,很想暴揍紅衣姑娘一頓。
“這筆買賣有點虧。”柳翎大大伸著懶腰,對著天上的太陽,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然後她一揮手,一道清泉從遠方而來,洗刷幹淨了身上的血漬。
徐風很是無奈,拿紅衣姑娘一點辦法沒有,隻能步入正題,問道:“這是白鶴禪師布下的殺局嗎?”
柳翎看了一眼遠處的山峰,點點頭。徐風,司徒玉,立刻渾身一震,同時望向那座山峰。
隻見山間雲霧繚繞,人影綽綽,卻看不清真容。
不過徐風確定無疑,那絕對是白鶴禪師一行人。
“老妖婆,本公子這就去弄死她。”司徒玉摩拳擦掌,可是衝出一段距離,卻停住了腳步,回頭看著原地不動的徐風和柳翎,尷尬道:“你們不去嗎?”
柳翎一撇嘴:“慢走不送。”
徐風笑了笑,這就叫狐假虎威。
司徒玉一臉窘迫,悻悻然的退了回來。
與此同時,山峰那邊,白鶴禪師心有餘悸道:“霸秀劍意,果然非同凡響。”
“走吧,她要是不顧一切發瘋,我們全部要交代這裏。”王文遠睜開雙眼,方才又仔細感知了一遍,那股熟悉的力量,已經消失無蹤。
“真佛慈悲!”小林禪師歎了口氣,佛光大盛,一行人沒入虛空。
白鶴禪師站在扭曲變形的虛空旁,衣袖鼓蕩,那間荒廟,化作一道神光,鑽進了她的袖子中。
荒廟消失,徐風瞳孔驟然一縮,驚駭的同時,也不禁感慨白鶴禪師手段高明。
這間荒廟,竟然是一件法器,難怪他們翻箱倒櫃,卻沒有發現半點蛛絲馬跡。
不識真麵目,隻緣此山中。
一行人剛一離開,柳翎霎時臉色慘白如紙,搖搖晃晃就要跌倒。
徐風眼疾手快,搶先一步,扶住了紅衣姑娘。
司徒玉慌忙上前,問道:“怎麽了?”
紅姑娘一言不發,隻是搖搖頭,緩慢的蹲下身子,眉頭緊皺,齜牙咧嘴。
聖境強者精心布置的殺局,哪怕紅衣姑娘劍意縱橫無敵,想破局而出,也要付出代價。
徐風意念一動,從如意空間中拿出了一株萬年雪蓮,關切道:“把這個吃了。”
柳翎依舊搖頭,痛苦道:“沒用的,我休息一會兒就好。”
“讓你吃就吃,哪那麽多廢話?”徐風不由分說,直接將萬年雪蓮,塞進了紅衣姑娘的嘴裏。
咕嚕一聲,喉嚨滾動,紅衣姑娘還沒反應過來,萬年雪蓮就到了肚子裏。
柳翎有些無語,她又不是三歲小孩,需要人喂水喂飯,最重要的是,萬年雪蓮屬於天材地寶,來之不易,她連味兒都沒嚐出來。
吧唧吧唧嘴,仍然沒有任何味道,紅衣姑娘嘿嘿一笑,看向徐風的目光,滿懷期待。
“你當這是糖塊呢,滿大街都是。”紅衣姑娘的意思,徐風自然心中有數,他倒不是心疼萬年雪蓮,而是認為,紅衣姑娘醉翁之意不在酒,畢竟萬年雪蓮,值不少銀子。
司徒玉還沒弄清楚狀況,大喊大叫:“怎麽了?怎麽了?是不是每個月那幾天又來了?沒事兒,我這裏有上好丹藥,補氣補血最是神效。”
言罷,司徒玉也不給二人反應時間,掏出一瓶子丹藥,直接塞入紅衣姑娘嘴裏。
又是咕嚕一聲,又是喉嚨滾動,但司徒玉用力過猛,紅衣姑娘連瓶子都咽了下去。
這一次,柳翎真的無語,萬年雪蓮什麽味,她是不知道了,但瓷器瓶什麽味,她是一清二楚。
如果不是沒有力氣,她早就跳起來,暴揍司徒一頓。
“這是怎麽回事,我們怎麽睡在荒郊野地?”
另一邊,大通商隊眾人也悠悠轉醒,環顧四周,隻見是一片荒郊野嶺,一個個露出了疑惑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