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晏大哥,雖然我一直知曉你藝高人膽大,但是,你的膽子實在是太大了些,覃淩甘拜下風!”沐覃淩躍過高牆,低聲對晏殊言說道,言語間俱是敬佩。
“雖然今日他外出,帶走了大批侍衛,但留在府中的人的武功亦不能令人小覷。我們還是小心行事為好。”晏殊言低聲說道。
“覃淩知曉了!”沐覃淩亦是知曉不能小瞧了此處,說完後便噤了聲,緊緊跟在晏殊言身後。
晏殊言在府中兜兜轉轉了許久,這才尋到一處偏僻的小築。這小築雜草叢生,便是空氣中亦是遍布塵埃,一瞧便知此處鮮有人來。晏殊言輕輕推開門,那老舊的木門發出沉沉的歎息,好在四下無人,因此,並未有人察覺到這小築來了不速之客。今夜天清月圓,無須點蠟燭也能看清房中物件的擺放位置。
“自今日起,你我二人便在此處落腳。雖然此處少有人來,但我們亦要小心行事,切莫被他的侍衛覺察到了。”晏殊言將床榻上的灰塵撣去,又從衣櫥裏找來錦被鋪上。而後,她便半倚在隔間的軟榻上歇息,將裏屋的床留給了沐覃淩。
沐覃淩在房中巡視一圈,雖然此處許久未曾來人,但房中的物件也算是一應俱全,且皆是不菲之物。她對這裏甚是滿意,走到隔間,倚在門框上,道:“晏大哥怎麽會想到來城主府藏身?”
“北臨的人,自然是不會料到你我二人會藏匿於城主府中。畢竟,這洛千城的府內高手如雲,於尋常人眼中,私自闖入城主府的人便是在自尋死路。”晏殊言如是解釋道。她自然不會將真正的理由告知沐覃淩。如今,臨豐帝與洛千城的人都在追尋她的下落,且其中任何一人的勢力,皆是不容小覷,倒真是前有豺狼,後有追兵。若是她稍有不慎,被人察覺到蹤跡,便會一失足成千古恨。當然,臨豐帝的人自然不會料到她會如此膽大,藏匿在城主府中。自然,洛千城更不會料到,他一直想要抓住的“瀲灩”此刻正藏在自己的府邸中。
“隻是晏大哥,若是我們被洛千城的人抓住,這後果,與臨豐帝的追殺相比亦是有過之而無不及。”沐覃淩有些煩憂。
“再過些日子,便是東垣女帝的壽誕,作為女帝寵信的長子,洛千城定會回京為女帝祝壽。若是他此前未來得及準備賀禮,這些日裏,他定會派人四處搜尋能令女帝滿意的珍寶。隻須我們這些日裏謹慎行事,便不會被他們發覺。夜已深了,我們便早些歇息。”晏殊言說罷,便抖開錦被蓋在身上,未久,便沉沉睡去。
晏殊言與沐覃淩在洛千城的府邸中待了些時日,多虧了沐覃淩的悉心照料,她的外傷日漸痊愈,身子漸好。東垣的初春,陽光仿若溫酒,暖得醺人。枝上已有了嫩色,鳥雀清鳴,倒是生機盎然之景。這個冬日以來的灰暗與嚴寒,如今亦似是煙消雲散了。
這日,晏殊言躺在窗邊的貴妃椅上曬太陽,忽然憶起臨鈺,心中又是悵然,一聲長歎。隻是陽光太過溫暖,竟讓她生出一絲倦意,她躺在這貴妃椅上,晃眼間便睡了過去。
一覺醒來,卻已是日暮黃昏時,天邊的飛鳥結伴歸巢。晏殊言覺得這小築比以往還要清冷了幾分,心下微微有些詫異,略微思索,才知是何故。原來她不見沐覃淩的身影已整整一日。
她的麵色有些冷凝,沐覃淩清晨外出後到現在一直未歸,定是發生了意外。北臨的人隻知救她之人是女子,且沐覃淩匆匆回京,連沐尚書都不曾知曉此事,更何況臨豐帝?此番想來,她便能確定沐覃淩是被洛千城的侍衛擒住無疑。
暮色四合,晏殊言出了小築,在花園的假山旁將一個落單的小廝敲暈,換上他的藏青色外衫,這才在洛千城的府邸中四處尋找沐覃淩的下落。
“你是何人?來本城主的府邸有何意圖?這些藥,又是怎麽回事?”洛千城注視著麵前這個表情倨傲的女子,又指指案上的幾包藥材,冷冷地問道,妖冶的臉上不見半分輕佻之色。
沐覃淩的雙手被綁於身後,頭發有些淩亂,衣裳上也有幾道泥印,看起來著實有些狼狽。聞言,她瞥了洛千城一眼,冷哼一聲,便仰著頭望著房中的橫梁,一副傲然的模樣。
洛千城望著立於一旁的隨行,以眼神示意,隨行便走至沐覃淩身邊,捏住她的肩膀,微微用力。登時便傳來沐覃淩一聲略顯做作的哀嚎:“哎喲,天呐!你們兩個大男人,竟然聯合起來欺負我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還有沒有王法了?救命啊!非禮啊!”
晏殊言自然是聽見了這聲慘叫,循著聲音,這才尋到了洛千城的書房。窗欞上燈影搖曳,依稀能分辨得出沐覃淩的身影。晏殊言正隱匿於暗處,思量著如何救出沐覃淩時,一直手便自她的身後朝她襲來。
“你可不是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否則,本城主臉上的傷是從何而來?”洛千城一臉憤恨地望著沐覃淩,有些咬牙切齒地說道。
“若不是你令侍衛來抓本姑娘,本姑娘又豈會浪費氣力,對你出手?”沐覃淩看著洛千城臉上的傷,狡辯道。
昨日,她見晏殊言的藥材快耗盡了,而晏殊言還未完全痊愈,是以,她便決定今日出府,為晏殊言買些藥材回來。誰知今日,這洛千城未曾出府去,她買藥歸來時,便正好與他正麵碰上了。洛千城未出府,這府中的高手自然是不少,而她,自然是鬥不過洛千城的諸多侍衛。她見洛千城不會武功,便抽身朝他攻去,欲擒住他以要挾眾人,得個機會離開此處。洛千城臉上的傷,便是那時候來的,而她,終究還是不幸被擒。
屋外有人叩門。
洛千城出聲問道:“是誰?”
“回稟城主大人,管家見你不曾用晚膳,便差小人前來送食。”屋外的人,聲音粗嘎地答道。
“進來罷!”洛千城道。
“是!”屋外那人輕輕推開門,躬著身子,挽著食盒走了進來。
來人正是晏殊言。
將才,她在暗處窺探書房中的情形時,一直手伸向她的後背。她一把抓住那手,微微用力,便聽見身後的人倒吸了一口涼氣:“疼,疼——”
晏殊言回頭望向來人,也是一個身著藏青色衣裳的小廝。還未來得及開口,便聽見那小廝有些疑惑地問道:“你是哪個院的,怎地如此麵生?”
晏殊言鬆開手,雙手環胸,一臉倨傲地說道:“我是哪個院的與你何幹?難不成,城主大人多了個小廝也須得向你稟告不成?”
那小廝聽她這番說辭,便以為她是王爺近日來才指派在身邊伺候的小廝,態度才會如此倨傲。是以,這小廝對她倒有了幾分恭敬,問道:“不知您如何稱呼?”
“初一。”晏殊言胡謅了個名字,便冷冷地不再作聲。
“初一哥,管家派我給城主大人送些吃食來,奈何我現下腹痛難忍,急需去茅廁方便一下。煩請初一哥替我走這一趟,不甚感激!”說罷,那小廝便將手中提著的食盒舉起,給晏殊言瞧了個仔細。
晏殊言心想,進書房去也是極好的法子,此番一來,她才能知曉書房中的具體情況。見晏殊言一臉不耐地應下了,那小廝便將食盒遞給她,而後捂著肚子,一臉歉意地跑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