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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那麽晏大哥,我們何時去見女帝陛下?可是,若是我被洛千城這廝瞧見,這可如何是好?不會對晏大哥有害吧?”沐覃淩得知晏殊言欲帶自己麵見女帝,倒是有些迫不及待了。隻是,一想到洛千城,她便又有些躊躇。


  “你倒是無需擔憂,有我在,洛千城定然不會動你一根汗毛。現下女帝正接見兩國使臣,我們自然是不能前去的。午膳時,女帝與太子殿下為洛千城接風洗塵,我們也不便前去打擾人家。這般,我們晌午後去見女帝。你意下如何?”晏殊言思索後,對沐覃淩道。


  “總之,我一切聽晏大哥的吩咐便是了。”沐覃淩聽聞那句“有我在,洛千城定然不會動你一根汗毛”後,像是三月暖風中的扶柳,眉眼彎彎。


  “既然如此,我們現下便在此處歇歇,等到晌午後再動身。你若是餓了,便與我說,我替你想辦法。你切莫輕舉妄動,這皇宮內高手如雲,可不是你能應付得來的。”晏殊言很是不放心地說道。俗話說,滿招損,謙受益。沐覃淩行事莽撞,不計後果,又有些自負,實在是有些令她放心不下。


  自晏殊言知曉,這眠鬆殿許是自己母親曾經居住過的地方,心中對此便愈加地充滿好感。沐覃淩在殿內無所事事,隻得隨意翻閱架上的書籍解悶。晏殊言則在殿內,指尖拂過梳妝奩、凰聆,還有壁上掛著的佩劍。窗外陽光正好,呼吸著自殿外飄來的淡淡鬆木香,她恍然間覺得,母親便好似在自己身邊,慈愛地凝視著自己。


  “晏大哥,你快些過來瞧瞧我發現了什麽?”沐覃淩有些新奇地喊道。


  晏殊言聽聞此話,便走了過去,問道:“何事?”


  “晏大哥,你瞧!”沐覃淩將手中的一本遊記遞給晏殊言,道:“這是我無意間發現的,你看這段文字,是眠鬆殿主人所寫。”這段文字處在如此不顯眼的位置,沐覃淩能瞧見,倒也真是機緣巧合。


  晏殊言接過書,逐字逐字地讀著。


  “若是早知這傳言是真,我當時便不會枉顧母皇的教誨,私自學武。如今,身體日漸虛弱了,我許是命不久矣。自出生這些年來,為不辜負母皇的器重,日日學習治國之策,從未離宮半步,如今想來,倒真是人生一大憾事。東垣現下雖未立儲君,但母皇的種種舉動已表明,她有意立我為太子。然,我對皇位無意,隻想如尋常人那般過著肆意瀟灑的生活,遊曆於山水之間。且小熾曾對我透露出,願做儲君的意願。與我相比,她確是最適合的儲君人選。若是我離開,皇位,她也能得償所願了,林家二公子與她,倒也是有情人終成眷屬。”


  晏殊言看完這段話,心中有些疼痛。母親所說的“傳言”、“時日無多”,隱隱指向東垣皇室的那個秘辛。究其母親離開皇室的理由,大概有以下幾點:一是母親無意朝堂,欲縱情山水,逍遙自在;二是母親為了成全自己的妹妹,也便是當今的女帝;三是如母親所說的那般“時日無多”。見到那幅畫之前,她一直以為,眠鬆殿的主人,是位不解愁苦,心如春風和煦的人。殊不知,眠鬆殿的主人,她的母親,卻是一位深藏苦楚的人。


  “晏大哥,你的麵色怎會如此難看?難不成你先前受的傷還未曾痊愈?”沐覃淩抬眼,便瞧見晏殊言麵色有些蒼白,有些焦急地問道。


  晏殊言笑著說道:“無礙,隻是有些氣悶罷了。”隻是這笑,亦顯得有些蒼白無力。隻有晏殊言自己知曉,自那日,她衝破銀針的阻礙,用了內力後,她時常會心氣阻滯,胸口發疼。隻是,她當時傷得極重,休養了多日才痊愈,是以,她以為是外傷所致,便也未曾多想。如今,看到母親所言的“傳聞”,再經沐覃淩一提,她便也覺得有些不妙了。東垣皇室中人,皆不得習武,許是與這傳聞有關。如今,她倒也算是其中一員,當年,師傅一直未曾尋到的根由,如今,她倒是有了些眉目。隻是,也許,她會重蹈母親的覆轍。


  “晏大哥,要不要尋大夫為你瞧瞧?”沐覃淩擔憂地說道。


  “無須如此,我自會醫術,何必再讓這些大夫瞧?難不成,你還小瞧了我的醫術不成?”晏殊言道。


  “晏大哥的醫術自是極好的,隻是,醫者不自醫,還是須旁人瞧瞧才好。民間的大夫,自然是不比宮中的禦醫。晏大哥此次麵見女帝陛下後,何不讓女帝召禦醫為你診治一番?”


  “屆時再說此事。”晏殊言輕笑著說道,隻是這笑,頗有些無力。


  “晏大哥,若不你先在此處歇息片刻。若是你等會以這般虛弱的模樣去麵見女帝陛下,確實有些不妥。”沐覃淩見她的確是有些虛弱,便攙扶著她往軟塌走去。


  晏殊言心想,確實如她所言。從女帝的種種行為可見,她與母親,定然是姐妹情深,自己如今去見她表明身份,若是她瞧見自己這般虛弱,心中自然是擔憂的。是以,她便隨著沐覃淩的攙扶,來到軟塌前,躺在上麵,闔眼歇息。前幾次,自己雖有心氣阻滯之感,但卻不如這次厲害,亦不如這次來勢洶洶,竟讓自己虛弱得如此明顯,連沐覃淩這般大意的人都能注意到。


  晏殊言躺在軟榻上,迷迷糊糊之間便睡了過去。一覺醒來,不適感確是消退了許多,人也有了精神。她站起身,眠鬆殿中哪還有沐覃淩的影子?“覃淩,覃淩——”她低聲呼喚著,卻是無人應她。她輕輕推開殿門,走出殿去。雪鬆林間亦是空無一人,周遭並無人的氣息,隻有風拂過許雪鬆的聲音。


  晏殊言呼吸一窒,她又憶起了當日,在洛千城的府邸中亦是如此。她一覺醒來,便不見了沐覃淩的蹤影,後來四處尋找才知曉,她竟被洛千城的侍衛給抓了去。如今這境況,與那日著實如出一轍。她心下又是焦急幾分。洛千城的城主府,自然是比不得這東垣的皇宮。憑一己之力,在這偌大的宮闈中去尋一人,便如大海撈針一般艱難。如若不是沐覃淩自己有事外出,那定然是被人抓了去,而極大的可能是東垣皇宮的死士,以及,洛千城手下的人。思索片刻,晏殊言便決定先去見女帝,屆時再請求女帝助自己一臂之力,才能事半功倍。


  時過晌午,晏殊言估摸著女帝早已用完午膳,這才動身前去尋找女帝所在的宮殿。一路扮作不識路的小太監,問了好幾個宮人後,這才探得女帝現下正於雲乾宮中小眠,順著宮人所指,她一路尋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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