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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那些被淘汰之人皆被請下了台去,便是那位喚作顧朗的華服男子,亦是心有不甘地被曹州郡守的貼身侍衛給“請”了下去。到最後,台上僅餘下晏殊言等五人。


  “此次比試,由本人出上聯,最先作出下聯,且其下聯能使在座各位儒生滿意之人,便得一分。先得滿五分者,便為此次才子大會的優勝者,入曹州郡才子簿,屆時,我自會向女帝舉薦此人。諸位可明白了?”老太傅站起身,行至台中,對在座的五人說道。


  幾人微微點頭,皆是胸有成竹。


  “請聽第一題。”老太傅道,說罷,捋捋花白的胡須,道:“青山原不老,為雪白頭。”


  “綠水本無憂,因風皺麵。”晏殊言不急不緩地接道。賽詩台下的滿座儒生聞言,俱是有些滿意地點點頭。而那幾人心中雖是有了些眉目,但卻不及她快,是以,便錯失了良機,俱是有些遺憾。


  “彥延,得一分,”太傅有些讚賞地說道,“諸位請聽第二題。有誌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關終屬楚。”


  “苦心人,天不負,臥薪嚐膽,三千越甲可吞吳。”晏殊言思索片刻,便迅速做出了下聯。滿座的儒生聞此下聯,俱是以頗為讚賞的眼神望著晏殊言。而台上那錦衣男子,亦是深知,不可再小瞧眼前這個小廝模樣的男子,正襟危坐。


  “彥延,再得一分,共兩分。”太傅望著晏殊言眼神中的讚賞,又加深一分,“第三題便不再是簡單的對聯,其中亦包含拆字之技巧,諸位聽題罷。寸土為寺,寺旁言詩,詩曰:明月送僧歸古寺。”


  賽詩台上的五人聞言,俱是皺眉冥想。台下眾儒生聞言,亦是苦苦思索下聯,卻不曾有任何一人能思索出對仗工整的下聯。不多時,晏殊言便道:“雙木為林,林下示禁,禁雲:斧斤以時入山林。”賽詩台上下眾人聞言,將此下聯細細品味。有人輕呼道:“妙極!”而後,台下眾儒生便不約而同地拍手為賀,那華服男子一臉不悅。


  老太傅見狀,道:“彥延,再得一分,目前共得三分。其餘幾位儒生,你們可得加把勁啊!”


  賽詩台那錦衣男子的麵色有些難看,他也是不曾料到,這個喚作彥延的小廝竟會連答三題。


  晏殊言謙遜地說道:“是諸位承讓了。”殊不知,此話在那錦衣男子耳中,卻好似她故意這般說來令他下不了台一般,其麵色更加黑沉了。


  “如此,諸位便聽第四題,其亦含有拆字之技巧。水有蟲則濁,水有魚則漁,水水水,江河湖淼淼。”


  “木之下為本,木之上為末,木木木,鬆柏樟森森。”晏殊言低聲吟道。滿座儒生俱是有些震撼。若是連答三題,倒也尚在他們的預料之中,隻是,這年紀尚幼的小廝,名不見經傳,竟能連答四題,倒真是出乎他們的意料,生生教賽詩台上那幾位儒生下不了台。一時之間,賽詩台下的儒生俱是欽佩不已,尤其是將才與晏殊言同仇敵愾的那些個尋常人家出身的儒生,俱是喝彩。有的千金小姐將簾子掀開,悄悄打量著晏殊言。沐覃淩亦是尤為自豪,指著晏殊言對身邊的儒生道:“那是我……哥哥!”周遭之人聞言,亦是一臉歆羨地望著她,道:“姑娘好生福氣。”


  “那是自然!”沐覃淩望著賽詩台上的晏殊言,驕傲地說道,“凡是我哥哥看上的東西,豈有拱手讓人之理?”


  老太傅望著晏殊言的眼神,仿若如獲至寶一般,道:“彥延,再得一分,共計四分。”賽詩台上那幾位儒生的麵色皆不是很好,尤其是以那錦衣男子為甚。老太傅低聲在小廝耳邊說了些什麽,繼而道:“這最後一題,諸位可看清了。”老太傅說罷,拍掌以示,頃刻間便有兩位小廝抬出一塊豎著的木雕,木雕上掛著一幅上聯。


  “五百裏滇池,奔來眼底,披襟岸幘,喜茫茫空闊無邊。看東驤神駿,西翥靈儀,北走蜿蜒,南翔縞素。高人韻士,何妨選勝登臨。趁蟹嶼螺洲,梳裹就風鬟霧鬢;更蘋天葦地,點綴些翠羽丹霞,莫辜負四圍香稻,萬頃晴沙,九夏芙蓉,三春楊柳。 ”


  賽詩台下的儒生們瞧見此上聯,極為震驚。能作出這上聯之人,絕非池中物,能作出下聯之人,便能將他稱作神了。便是文狀元見此上聯,亦是有些震驚,這上聯自作出後,多年來,一直未能有人作出下聯,饒是前幾屆的才子,亦是不能作出好的下聯,如今,老太傅竟然將這上聯拿了出來,應該是極為看好這喚作彥延的小廝吧。


  小廝搬來一張木雕書案,將宣紙鋪好,狼毫筆,鬆煙墨,歙硯,一應俱全。老太傅回到上座,等待是否有人能做出此下聯。滿座儒生俱是安靜地望著賽詩台上的五人。文狀元端起茶盞,細細品茗,眼神卻一直打量著晏殊言。一盞香茗終於見了底,而晏殊言卻未曾能有所動作,文狀元見狀,有些喟然。他正欲放下茶盞,便瞧見晏殊言自座上起身,行至那案前,提筆在宣紙上龍飛鳳舞地寫著。滿座儒生翹首以盼,便是文狀元,亦是微微伸長了脖子。


  晏殊言放下狼毫筆,回到座上,便有小廝又搬來一塊木雕,將這宣紙掛了上去,讓滿座儒生瞧瞧。滿座儒生看後,紛紛站起身,喝彩聲聲不絕。老太傅與文狀元居於上座,隻能瞧見這宣紙的背麵,見狀,便按捺不住內心的激動之情,自上座起身,急急行至木雕前。


  “數千年往事,注到心頭,把酒淩虛,歎滾滾英雄誰在。想漢習樓船,唐標鐵柱,宋揮玉斧,元跨革囊。偉烈豐功,費盡移山心力。盡珠簾畫棟,卷不及暮雨朝雲;便斷碣殘碑,都付與蒼煙落照。隻贏得幾杵疏鍾,半江漁火,兩行秋雁,一枕清霜。”


  “妙呀,妙呀!”老太傅難掩激動神色地說道,“諸位,無須我多說,你們心中亦是有了此次才子大會的最佳人選了。”


  賽詩台上進入最終一輪比試的那四位儒生,聞言,便灰溜溜地下了台。若是早知結果會是如此,他們倒是寧願在上一輪便被篩選出局,這一輪倒還無須如此丟人現眼,連一題也不曾答上,生生做了陪襯。


  “至此,我宣布,曹州郡本次才子大會的優勝者,彥延!”太傅頗為讚賞地說道。說罷,便有小廝雙手呈上一個精致的錦盒。老太傅接過錦盒,小心翼翼地將錦盒遞給晏殊言,道:“這便是老夫此前承諾過的,此次才子大會的優勝者,便能得到老夫珍藏多年的九轉還魂丹。”


  晏殊言接過錦盒,一打開,便聞見濃鬱的藥香。盒中有一枚褐色藥丸,其外表光滑不已。她撚起藥丸,在陽光下輕輕搖晃,藥丸內部仿若有液體流動。晏殊言淺笑,果然是真品。她將藥丸仔細地收好,正欲離開,卻被老太傅喚住:“還請止步。”


  “老太傅喚住在下,可有何要事?”晏殊言止步,回身問道。


  “彥公子,老夫見你是才識過人,不知你可否有意願,入仕為官?”老太傅道,一臉希冀。


  “太傅抬愛了,隻是在下並無入仕為官的打算。”晏殊言說罷,便匆匆走下賽詩台,對沐覃淩說道:“我們該離開了。”沐覃淩聞言,便跟在她身後,揚眉吐氣地走下望江台。留下一眾儒生,一臉欽佩地望著兩人離開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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