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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娘娘,喝藥吧!”子瓏端著藥碗走來,對晏殊言說道。


  晏殊言正躺在合歡樹下的貴妃榻上曬著太陽。聞言,她睜開眼,自子瓏手中接過那碗藥膳,她輕嗅,而後才有些了然。這果真是拓跋錚為她調製而成用以養護心脈的藥膳。隻是,這藥方子奇特,是神醫老人的手筆,是以,尋常大夫,即便是宮中的禦醫,也難以瞧出來,隻會以為它是調養身子的普通藥膳罷了。隻是,晏殊言她實在是想不明白,拓跋錚明知她的情況,卻為何不曾將此事告知韞彧之?


  晏殊言不動聲色地喝光藥膳,又慵懶地躺下歇息。這些日子裏,韞彧之每日都要前來棲梧宮中陪她,而她,為了不被瞧出端倪,不得不繼續裝作一無所知的模樣,逢場作戲。此外,她還得強迫自己時刻保持清醒,讓自己不被韞彧之柔情的漩渦所吞噬,最終才能全身而退。今日,韞彧之朝事繁忙,無暇來此,這才讓晏殊言暗自送了一口氣。隻是,她的心中,不知為何,卻又有一絲小小的失望。她躺在貴妃榻上,裝作不經意般一一掃過暗衛們所在的位置,兀自笑笑,這才闔上眼。


  夜晚,宮燈點點,一道身影快速地閃出棲梧宮,成功避開暗衛們仿若鷹隼般的目光。這道身影正是晏殊言。


  她早已計劃好,七月初七乞巧節那日,韞彧之帶她離宮遊玩時,便借機逃離。而如今,她所需要的,便是各類毒藥,這才能使得她離開的勝算大些。她見子瓏睡熟了過去,便起身走出大殿。出了棲梧宮後,途中遇見一個小太監,她拿出金針,刺入那小太監的睡穴後,他便倒在了地上。她將昏睡過去的小太監拖到暗處,套上他的衣物後,趁著夜色,直奔太醫院。這些日子裏,她央著韞彧之帶著她在宮中閑逛,如今,她早已將南韞皇宮的路線清清楚楚地記在腦中。是以,不過半柱香的時辰,她便成功地到了太醫院。


  太醫院的藥房中隻餘下三兩個當值的藥僮,正借著燭光打理藥材。晏殊言悄然無聲地進了藥房,背對她的一位小藥僮抬眼間竟在那窗紙上瞧見一道黑影,當即便驚恐地回頭望去。隻是,還未來得及看清來人的麵容,他便已失去意識,倒在了地上。晏殊言飛快地收回金針,又如法炮製,將剩下的二人刺暈後,不急不緩地將數根銀針收進袖間,又慢條斯理地拉開藥格,拿出所需的藥材,研磨成粉。


  “吱嘎——”一聲,門被來人推開。一個總管模樣的人站在門邊,打量了藥房一周後,有些不滿地問道:“還有兩個人呢?他們去了何處?莫不是偷懶去了吧?”


  晏殊言正背對著他研磨藥粉,聞言,倒是不曾回頭,隻尖聲答道:“回公公,他們二人現下去茅廁了。”


  “那你快些將這些藥材收拾好,莫要誤了時辰,知曉了嗎?”那總管尖聲尖氣地說道,說罷,便關上門,大搖大擺地離開了。隻是,行至一半,他才忽然反應過來,這小奴才將才竟不曾向自己行禮,實在是不知天高地厚了些。他覺得著實可氣,是以,便氣勢洶洶地走了回去,欲教訓這小奴才一頓。隻是,待他推開門,哪裏還瞧得見晏殊言的身影?隻在那藥台之後尋見昏睡過去的那三個藥僮。他以為是自己將才見了鬼,有些後怕地渾身一顫,又急急地離開了。


  晏殊言離開太醫院後,正欲回棲梧宮去,突然憶起皇後她總是設計害自己,也害得子瓏跟著自己吃了不少苦。她的腳步頓了頓,最終朝著皇後所在的長門殿走去。她恢複記憶不久,也不知這醫術是否退步了,如今正好,便拿皇後練練手吧。


  皇後早已躺下歇息了,南韞夏季天氣炎熱,即便是夜中,亦是有些悶熱。饒是殿內放有冰塊鎮涼,皇後卻依舊覺得還有些悶熱,是以,便喚宮人為她扇風。那陣陣微風帶著冰塊的寒氣,這才使得殿內涼爽了些。晏殊言悄然無聲地來到皇後的窗外,她冷冷笑著,眼珠微轉,掏出袖中的一包藥粉,向屋內撒去。看著那藥粉彌漫在殿內,晏殊言這才滿意撣撣身上的灰塵,轉身離開。


  晏殊言趁著夜色,回到棲梧宮內,她將將才推開門,卻瞧見子瓏坐在內室。聽見動靜,子瓏回過頭來看著她,站起身來,低聲喚道:“娘娘?”


  晏殊言見狀,有些懊惱,若是早知子瓏會忽然醒來,她離開棲梧宮時便應點了她的睡穴。如今,子瓏正站在她麵前,雖不曾說其他的話,但看她的表情,便已知她定是在懷疑自己了。晏殊言還不曾開口說話時,子瓏便輕聲說道:“娘娘,自上次你在瓊池落水後,奴婢便一直覺得你有些奇怪,隻是又想不出哪裏不對勁。如今看來,娘娘你定然是恢複了記憶吧?”


  晏殊言聞言,深知自己再也瞞不過子瓏了。這些日子,連韞彧之也不曾發覺自己的異樣,她卻不曾想,竟然會被子瓏瞧出了端倪。思及此,晏殊言深吸了一口氣,坐了下來,並示意子瓏坐下,道:“事到如今,也瞞不過你了。你若是有什麽想問的,便問吧。隻是要小聲些,隔牆有耳!”晏殊言說罷,指指殿外,示意有韞彧之派來的暗衛。


  子瓏聞言,點點頭,這才輕聲道:“娘娘你去太醫院做什麽?”


  晏殊言倒也是不曾料到子瓏的嗅覺會如此靈敏,竟聞出了她手上沾染的藥味。子瓏對她雖是極好,但終究是韞彧之的人,是以,她自然是不會冒險,將她離開之事告知子瓏。晏殊言笑著開口說道:“我恢複了記憶,想著皇後她往日暗算我,是以,我才去了太醫院一趟。若是不出所料,皇後這些日子是不會再來打擾我們了。”


  “這宮中的禁衛軍這般多,娘娘你竟能不被他們察覺到,看來娘娘果真是個高手!”子瓏聞言,有些欽佩地說道,繼而,她又有些擔憂地說道:“隻是娘娘,你給皇後下藥,若是被她得知,怕是又會加深她對娘娘你的不滿了。”


  晏殊言聞言,笑著說道:“連宮中的禁衛軍都不曾發覺我的行蹤,更何況皇後?她自然是不會猜到是被下了藥,你便放寬心吧!”


  子瓏聞言,沉默了好半晌,這才開口問道:“娘娘你既然恢複了記憶,卻又不願讓陛下知曉,若奴婢猜得不錯,娘娘你定然是不願待在宮中,正在尋找機會離開吧?奴婢早已知曉,娘娘你不是一個尋常的女子,是以,奴婢便不會問娘娘你的來曆。隻是,若是娘娘離開了,陛下該有多難受,娘娘對陛下便沒有一絲心疼嗎?即便是奴婢,也為陛下心疼,畢竟,陛下他那麽愛你。奴婢一直以為,這皇室中人,並無真情可言,可是,陛下待娘娘,卻是真心的!陛下待娘娘你那般好,在娘娘心中,當真沒有陛下的一席之地嗎?”


  晏殊言聞言,不知如何作答。她亦是沉默半晌,這才答道:“我與他,終究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我終會離開這裏,愛與不愛,又當真有那麽重要嗎?”


  子瓏聞言,半晌也不曾說話,最終,她才下定決心一般地說道:“奴婢一直都知曉,娘娘你是個好人。而且,奴婢亦看得出,娘娘你並不喜歡宮中的生活,若是娘娘決意要離開,奴婢不會阻攔。”


  “子瓏,謝謝你為我保守這個秘密!”晏殊言感激地說道。


  “既然如此,娘娘你在離開前,能對陛下好一些嗎?”子瓏一臉希冀地問道。


  “我盡量吧。”晏殊言不忍拂了子瓏的意,便答應道。或許,連她自己也不知曉,她對韞彧之,究竟是什麽感覺。


  子瓏見晏殊言答應,又開口說道:“娘娘或許不知,七月初三,是陛下的生辰吧?”


  晏殊言聞言,確實是有些訝異,明日便是七月初一,按理來講,這宮中早便著手準備韞彧之的壽誕,可為何,近日連一絲動靜也不曾有?子瓏見她一臉疑惑,這才為她解釋道:“當年,陛下的母親,也便是南韞先後被查出與人私通,先帝震怒,賜死先後。而先後死的那日,正是陛下的生辰。也正是那日,陛下被先帝作為質子送往北臨。是以,陛下登基這幾年來,從未過壽誕。且往年的這幾日,宮中都不敢有一絲喜慶之氣。”


  經子瓏這麽一提,晏殊言也才憶起。當年在北臨,韞彧之的日子過得甚是艱辛,除卻一直陪伴他的拓跋錚,再無人願意與他為友,又怎會有人為他祝壽?思及此,她對他,又多了一分疼惜。她又想起,韞彧之會在七月初七的乞巧節那日,帶著她出宮去賞花燈節。而那一日,也正是她打算離開的日子。如今算來,她在這宮中,也待不過幾日了。韞彧之待她那般好,恨不得將天上的星星也摘下來送給她,一想到不久後便要離開,她心中竟莫名有些不舍。“既然如此,那我便為他祝壽,如何?”晏殊言對子瓏提議道。若是不辭而別,她心中亦有些愧疚,能在臨走前為他做些事,她的心中,或許也會好受一些,倒也算是報答了他這些日子以來的照顧。


  子瓏聞言,笑著說道:“若是陛下知曉娘娘會為他祝壽,定然是高興的。娘娘若是有何吩咐,直接與奴婢說便是。”


  “先不要將此事告訴他便是了,其餘的,我明日再思量思量,”晏殊言笑著說道,“時辰也不早了,子瓏姑姑你也早些歇息吧。”晏殊言說罷,便起身回了榻上。


  第二日一早,便傳出皇後突發疾病的消息。太醫院的禦醫前去診治,診了半天的脈,也不曾下定論。眾人瞧見皇後身上長滿紅斑,私下傳言,道是皇後得了疫病,會傳染人。一時間,宮內人心惶惶。韞彧之聽聞消息,一道聖旨,便將皇後轉移到冷宮養病,未有好轉不得踏出冷宮一步。


  子瓏告訴晏殊言這個消息時,看向晏殊言的眼中,又多了一絲敬佩。這幾日,後宮的妃嬪們倒是安分極了,各自待在各自的宮中,不曾外出。而晏殊言這兩日卻不曾閑著,一直在與子瓏商討為韞彧之祝壽之事,倒也是忙得不亦樂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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