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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

  皇後聞言,隻覺得心口一窒,失手打翻了手邊的茶盞。茶盞中那滾燙的茶水悉數灑在了她的手腕上,登時,手腕上便是一片通紅。諸位大臣亦是驚愕不已,未曾料到事情竟會朝這個方向發展。甯丞相正蹙眉思索對策之時,便聽得韞彧之聲音中帶著怒氣,道:“皇後,事到如今,你可還有何要解釋的?”


  皇後聞言,也顧不得手腕上的疼痛,急忙在身邊宮人的攙扶下起身,直直地跪在韞彧之的跟前,無比哀戚地解釋道:“陛下,臣妾是冤枉的!臣妾與這徐亦書並無私情,臣妾無愧於陛下,無愧於南韞。這徐亦書定然是想要保住司徒昭儀,這才將私通的罪名安在了臣妾的身上。還望陛下明鑒!”皇後如今真真是後悔極了。若是她早知這司徒月會倒戈相向,當時,她便不應該為了扳倒那狐媚子而對司徒月腹中的孽種下手。若是如此,司徒月便不會與那狐媚子聯手起來對付她,再者,即便日後司徒月背叛了自己,但隻要那孽種還活著,她便能證明自己的清白了。


  “臣妾以為,皇後娘娘將才的這番說辭,倒是有些牽強了,試問在座的文武百官與後宮的妃嬪們有幾人相信?皇後娘娘將才說是得知徐亦書與司徒昭儀的私情後,這才將這徐亦書關押在暗室之中,可為何,這徐亦書所穿的衣衫卻是無比幹淨,精神抖擻,不見一絲頹廢之色?這便是皇後你所謂的關押,而不是好吃好喝地供著他?”晏殊言適時地開口說道。


  “父親大人,女兒真的是被冤枉的!”皇後見韞彧之不曾開口,便急忙對一旁的甯丞相說道,希望韞彧之能看在甯家扶持他登基為帝、勞苦功高的份上而相信自己。殊不知,韞彧之卻因皇後此舉而對她愈發厭惡了。


  “陛下,微臣的女兒定然不會做出這等醜事來,還望陛下徹查此事!至於這姓徐的小子,若是不給他些苦頭嚐嚐,他怕是真的以為陛下與臣等都是些沒有腦子的人,任他欺騙罷!”甯丞相站起身來,望著韞彧之,說道,語氣之中隱隱有了些威脅的意味。韞彧之聞言,麵色不善,沉默著不曾有所行動。


  “陛下,臣妾傾心於你已經這麽多年了,又豈會被這等男子所迷惑了心智,做出對不起陛下的事來?陛下,求你相信臣妾!”皇後跪在韞彧之的跟前,拉著韞彧之的衣角,眼中淚光閃爍,哪裏還瞧得見當初的意氣風發?“嘔——”皇後還不曾說罷,便捂著嘴,卻忍不住嘔吐的欲望。


  眾人見狀,麵上雖是不動聲色,但卻是各懷心思。如今,皇後她才被司徒昭儀指證與男子私通,便出現嘔吐的跡象,究竟是脾胃不適還是其他,眾人心中的那一杆秤,早已偏向了一邊。晏殊言見皇後嘔吐起來,不急不緩地說道:“皇後娘娘這是怎麽了?好端端的怎麽會忽然嘔吐起來?”


  “拓跋錚,你過去替皇後瞧瞧,她這是患了何病,亦或是其他?”韞彧之坐在原處,冷著臉說道。


  “陛下,雖說拓跋大人的確是醫術高明,但微臣以為,這病,還須得讓禦醫來瞧瞧,切莫越俎代庖。否則,這宮中還要太醫院的禦醫們來做什麽?倒不如讓拓跋大人改行去做禦醫得了。”甯丞相見狀,當即便出言阻止道。


  晏殊言聞言,在心中冷笑,她又豈會不知甯丞相此番阻止是何緣故?眾人皆是心知肚明,這拓跋錚是韞彧之的人,是以,自然是忠於韞彧之的。如今,皇後忽然嘔吐,眾人難免會將此事往其他方麵想。是以,甯丞相便指定讓禦醫前來長門殿為皇後診治,或許如此,才可免去皇後懷有身孕的嫌疑。晏殊言也轉頭對韞彧之說道:“陛下,甯丞相所言不無道理,拓跋大人的確是醫術超群,雖說要物盡其用,但他好歹也是堂堂將軍,怎能盡讓他做些禦醫的活兒?是以,臣妾以為,陛下還是讓禦醫們來長門殿為皇後娘娘瞧病吧。”


  韞彧之知曉今日之事皆是晏殊言的手筆,他見她如此風輕雲淡,便知曉她心中定然是有充足的把握才會如此自信。是以,他沉吟一聲,道:“既然如此,那便派人前去太醫院,召集所有禦醫即刻前來長門殿為皇後診治,不得有誤!”


  宮人搬來軟榻,置於一旁。皇後被宮人扶起,蒼白著臉半倚在榻上,一身疲憊之色。皇後一直望著韞彧之,眸色哀戚,隻是,她望了他許久,韞彧之也不曾看她一眼。皇後隻覺得心中盡是苦澀的滋味,便安靜地閉上眼。


  不多時,一大群禦醫氣喘籲籲地趕來了長門殿。見著大殿之中的文武百官與諸位妃嬪,以及一臉冷冽的韞彧之,有些顫顫地朝他行禮道:“陛下!”


  “你等去為皇後娘娘把脈,瞧瞧她究竟是得了什麽病。”韞彧之瞥了一眼的皇後,冷冷地說道。


  “是,陛下!”禦醫們領命,來至皇後所在的軟榻前,陸陸續續上前為皇後把脈,確認無誤之後,這才派出一位禦醫出列稟報道:“啟稟陛下,皇後娘娘她並非患病,而是有了身孕!”禦醫們在來此的途中便對這長門殿中所發生之事有所耳聞,是以,如今診得喜脈,自然是不見一絲喜色,反倒是惶恐不已。


  殿中的人聞言,俱是驚愕不已。若說自己將才得知皇後與人“私通”之事已是令人驚訝了,如今,皇後身懷有孕的消息便仿若是晴天霹靂一般,令人震驚不已。如今,連甯丞相亦是有些懷疑,自己的女兒瞞著韞彧之,瞞著自己做出了此等傷風敗俗、大逆不道的事來。皇後自然亦是受驚不已,她的確不曾做過與人私通之事,更是絕不會有可能懷有身孕。可為何,太醫院的禦醫們卻診出了喜脈?而這禦醫之中亦是不乏父親的人,即便是陛下,亦不可能完全地掌控。可為何,所有的禦醫口徑一致,都道她有了喜脈?

  “皇後,如今諸位禦醫皆已診脈,這懷有身孕之事,不知你又要作何解釋!”韞彧之聽聞禦醫的話,麵色鐵青,大掌一拍,朝皇後吼道。


  皇後聞言,隻覺得自己的天都快塌了一般,整個人搖搖欲墜。她急忙在宮人的攙扶下,自軟榻上站起身來,跪在地上,哭著解釋道:“陛下,臣妾不曾做過對不起陛下之事,又如何懷有身孕?”


  “那皇後娘娘的意思便是這太醫院的所有禦醫們都在汙蔑你嗎?”晏殊言漫不經心地開口說道,“如今看來,這司徒昭儀的話確實是可信的。她窺破皇後娘娘與徐亦書私通之事,皇後娘娘因此記恨在心,是以,這才對司徒昭儀下手,事後,便趁機將此事栽贓到臣妾身上。皇後娘娘,不知臣妾說得可對?”晏殊言笑著,有些漫不經心地說道,仿若隻是一個看戲之人罷了。


  “一派胡言!”皇後瞪著晏殊言,目眥欲裂。她終於知曉,這所有的一切,都是這狐媚子所策劃的。怪隻怪自己,太過輕敵,最終使得司徒月與這狐媚子到了同一陣營。晏殊言同樣望著皇後,扯出一個隻有皇後才能看懂的笑容,這才坐直了身子,端起茶盞淺酌了一口茶。皇後心中又有些作嘔的感覺,不過隱忍著不曾發作罷了,她微微低頭,垂下了她向來高傲的頭顱。


  韞彧之轉頭望著一旁的甯丞相,眼神狠厲,聲音冷冽至極,仿若是冰凍三尺的寒冬,教人心神發顫:“丞相大人,這便是你苦心教導出來的好女兒!淫亂後宮,謀害皇嗣,單單隻是其中一件,便能賜她的死罪。不知如今,丞相大人你可還有什麽要向朕解釋的?”


  如今這番境地,著實是騎虎難下。甯丞相聞言,一時之間確實是不知該如何作答,隻得躬身說道:“陛下,微臣惶恐!”


  大殿一片寂靜,無人敢發出一絲聲響,生怕驚擾了正在思索的韞彧之。


  皇後忽然抬起頭來,一身狼狽。她抬頭望著晏殊言,晏殊言今日一身紅裝,美豔得不可方物,與韞彧之仿若是一對天造地設的璧人。而自己如今落敗,再也不尋不回往日的光鮮靚麗,是以,自己在她麵前,竟生出了一絲卑微的感覺。晏殊言坐在原處,見皇後看著自己,她俯視著皇後,不曾說話,隻微微勾起唇角。皇後見狀,眸中是燃燒著的熊熊烈火,那一刹那,多年的涵養終於被她所拋棄。皇後當即便站起身來,望著晏殊言,撕心裂肺的吼道:“是你!是你!我要親手殺了你這個狐媚子,不能讓你再有機會蠱惑陛下!”說罷,便拔下鬢間的尖釵,尖叫著朝晏殊言襲來。


  韞彧之見狀,急忙站起身,一把將晏殊言護在懷裏。周遭的宮人們見狀,急忙上前將皇後製住,令她動彈不得。而皇後仿若患了癲狂之症一般,依舊還在嚎叫著。


  “來人,傳朕的旨意。皇後淫亂後宮,謀害皇嗣,罪無可恕。但念在其為後這幾年中將後宮打理得井井有條的情麵上,死罪可免,但活罪難逃,立即剝去其皇後的身份,收回鳳印,此生禁足於長門殿內,未有朕的旨意,不許踏出長門殿一步,違者,殺無赦!丞相,不知你意下如何?”韞彧之冷冷地說道。


  “回陛下,一切聽憑陛下的處置。”甯丞相心中雖有千般不滿,但也隻得就此作罷。他也不曾料到,自家女兒竟會做出這等醜事,且當著這文武百官的麵被揭露了出來。如今,她鑄下大錯,他又豈能罔顧南韞百年的律法保她?再者,韞彧之已是看在他的麵子上這才留了她一條性命,否則,她怕是早已保不住性命。


  “既然如此,那便離開吧!”韞彧之說罷,便率先離開長門殿,文武百官與後宮妃嬪們皆隨著他一道離開。


  大殿空落落的,皇後這才恢複了神智,透過無數身影,那明黃色與胭脂色的身影,刺痛了她的雙眼。皇後恨恨地盯著那道身影,仇恨像是藤蔓,四處蔓延,占據了她的心房:“本宮不會就這般認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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