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章:姐妹反目
士兵動作如同狂雷轟炸,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憤怒表情如同汪洋大海,湧蕩而出,眼睛不知何時也是充滿暗夜血色,好似要獵殺黑暗生物的殺手。
久經沙場的士兵靈敏而精準的洞悉了四周敵意,深藏於麵具下的麵容不約而同的流露出嘲諷笑容,那搭在侍女脖頸上的長劍,便是微微翻動幾下,寒芒便從其中透露,無可阻擋的氣勢撲麵而至,來到眾人麵前,頃刻間便將敵意撕扯的粉碎。
紫月輕鬆淡笑,將容顏側過一半,觀望著樓上情景,眼神毫不在乎,如同目前所發生的一切都是她所指使的。
在將一切都看的清楚後,美豔女子極為薄情寡義的轉過麵眸,繼續背對眾人,鐵石心腸的讓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涼氣。
整個妖姬樓中,無論仆從歌姬,還是賓客,都默然垂首,生出了失望表情。
自古以來,這種風花雪月的場所都是禁止刀槍劍戟,而且在過去數年日子,穿著紫裙,身材高挑的女人都是妖姬樓無可爭議的守護者,很多人都曾在私下稱讚其以女流姿態在男性的強權世界裏維護著自己的利益,而今日,她卻無動於衷,沉默的如同萬年不化的冰山。
“現在,也不願意退卻半步嗎。”仆人望著不遠處的緊閉木門,言語清淡,不帶些許感情。
“我和小姐在一起這麽多年了,我絕對不會讓她受威脅。”侍女將因為恐懼而發出的身體顫抖強行壓抑,可愛麵龐如同無懼風霜的流浪詩人,麵向了三位凶狠男人,纖細薄唇中發出的聲音,竟然不知不覺間有了激昂氣魄。
可是她的話語還沒有完全說完,便被仆從粗暴動作打斷,一雙好似要撕破虛空的手掌,赫然從空間拉扯出敏銳颶風,輕而易舉的抓住了侍女脖頸,手上力量不斷加大,慢慢將其舉起地麵。
侍女雙手痛苦怕打著抓住仆人臂膀,麵容因為呼吸停滯而變的蒼白,瀕臨死地:“我絕不會讓你們把小姐抓走的。”
“呼。”仆從聽著強行擠出的字眼,麵容出現沉重表情,堅硬下頜輕微點動著:“就算死了,都在所不惜嗎。”
由於長時間沒有呼吸,侍女嬌嫩皮膚變得黯淡無光,青紫斑痕大麵積浮現,像極了屍體斑痕,濃烈空氣中更是出現了死亡氣味。
侍女掙紮依舊在不斷上演,但明眼人都可以看出,她的動作在一次比一次無力,如同死神光影即將將其全身覆蓋。
“你主人有你真的很榮幸,可即便你為付出生命,也換不來她將房門打開一點。”仆人冷笑容顏如同尖刺,讓人不可直視,言辭充滿嘲諷,像極了蕭瑟秋風:“自以為拋棄一切,就能夠獲得主人的千般愛寵,實則在大人物眼中,我們的生命都如同野狗,可以肆意揮割,不過你既然執意如此,我便滿足你的想法。”
仆人將心中氣息調整平穩,各處能量順著筋脈傳蕩到手上,臉龐堅定,好似不在意在女子房門前殺人所帶來的流言蜚語。
“把她放開。”長久緊閉的房門中終於傳蕩出了清冷聲音,音質初聽纖細而又柔軟,好似春風細柳,給人無限遐想,但如果深深品味,便可感到如同北國冰河般的寒栗徹骨。
輕微腳步聲在話語聲後接踵而至,紅水晶為底的金玉鞋子踩在地麵上,發出陣陣妖豔光芒,讓即將映入眼簾的美人像極了踏著七彩紅雲而來的仙子。
仆人嘴唇略顯緊張的觸動,喉嚨發癢,想要說些什麽卻又說不出來,手掌也是下意識的放鬆。
被藍甲士兵殺氣所覆蓋的樓閣氣氛有了緩和跡象,眾人都伸長脖頸,望向了那道木門,神情興奮,全然不顧那些翩翩起舞的劍氣寒芒。
紅色麗影終於在萬眾期待下來到了寬闊空間,紅豔如血的羅裙將美人身段包裹,無數金線碎花圖案被刻意刺繡於紗裙,遠遠望去,就好像百花仙子的隆重出場。
細軟宛若錦羅綢緞的黑發被高高紮起,青玉色的簪子和深海水晶製成的鳳冠,將溫婉麵龐的美意不可阻擋的展露,略施粉黛,便可見細膩皮膚似雪白淨,又似花精致。
美人出場的這一刻,眾人心境都引起了心潮澎湃,每個人都在感歎著世間為何會有此等出類拔萃的容顏,這樣的身段,相貌,氣質,簡直就是神王之女。
仆人頓時感覺呼吸有些沉重,眼眸下意識的望向背對眾人的紫月,可直到這個時候,紫月依舊沉默不語。
花月充滿舞態的步伐在長長走廊中留下一陣明媚香風,略顯急促的走到侍女身旁,雙手將其扶起,聲音溫柔如水:“真是難為你了,快去房間休息。”
“咳咳。”侍女淚水如泉水湧動,手掌揉捏著被仆人掐出淤青的脖頸,咳嗽說著:“可小姐怎麽辦。”
“沒事的,我跟他們去去就回來。”花月眼神如冰,看看半低麵容掩飾表情的仆人,再看看樓下大堂不管不問的紫月,忽然發現二人那麽相似,就像同一種人:“如果今晚我回不來的話,你就離開這裏,去蔚水城找雲逸。”
花月壓低聲音,表情凝重的囑托幾句,便直直向前,高昂麵容,如同遺世而獨立的天鵝:“葉庸難道是要你帶著甲胄士兵來請我嗎。”
美人身材雖然看起來弱不驚風,但在此刻爆發出的氣勢以及能量,卻如同原子裂變,那雙用畫筆絹花出來的眼睛,敏銳盯著仆人,幾乎都要將其生痛活剝。
“花月小姐誤會了。”仆人低垂麵容已經謙卑到了極致,虛弱顫抖的聲音也是尊敬到了無以複加的地步,就連麵容上的表情,也皮笑肉不笑的好看了些許:“隻是我家大人急著想要見小姐一麵,所以我手段也就著急了。”
“啪。”清脆的皮膚碰撞聲炸膛般響動,花月纖細手掌十分有力的拍打在了仆人麵龐上,頃刻間便在其臉上留下了清晰掌印。
沒有人想到這突然發生的一幕,就好像寸草不生的不毛之地忽然百花盛開,就像冰封萬裏的雪國被火焰覆蓋。
仆人在這一刻幾乎都要沒了呼吸,甚至腦海中盡是嗡嗡作響,沒有反應機會,臉上笑容還長久凝固著,隻是火辣辣的疼痛始終撕扯內心。
花月依舊平靜如雪的看著一切,心中卻開心到了極致:“既然如此,那就慢慢來,不要跟狗一樣在我門前亂吠。”
“小姐說的是,是小人過錯,引成了現在這幅樣子,還望多多包涵。”仆人顧不上麵容上的鑽心疼痛,內心怒火也被強行壓抑,沒有任何顯露跡象:“不知小姐收拾好了沒有,葉庸大人還在府上恭候著呢。”
花月沒有在意仆人敦促,麵色平靜從袖口中取出白紗手絹,儀態萬千的左右擦拭,畢竟過度用力扇打,使得手掌也有些麻木。
半晌後,花月才高高在上的將手帕丟在地麵,蓮步輕微移動,走下樓閣。
仆人彎著身軀,為其讓開走廊通道,點頭哈腰的賠笑幾聲,然後眼眸望在了那幹淨如雪的手帕上,眼前盡是纖柔素色,卻不知為何讓他感覺十分刺眼。
“兩年前,我麵帶淚水的坐在父母低矮的墳塚前,料想著未來將獨自生活,四海為家。可是就在那個時候,你出現在了我麵前,並如同姐姐般伸出雙手,親口對我說:來吧,孩子,我給你未來。可現在,你給了我什麽。”
花月輕盈腳步宛若蝴蝶,從一層層樓梯上走動,麵容不看向高挑女人,但所有人都清楚,她這些話是對紫月說著的:“你一邊給我錦衣玉食,一邊又讓在我千人萬眾的各色眼光中舞姿纏綿。剛開始,我以為你這是再幫我更好的接觸人間世界,後來我才發現,這不過是為了你的一己私欲。你為我舉辦氣勢濃重的極樂盛宴,卻連哪天是我年芳幾何都不知道呢。人們帶著虛假笑容對我驅寒溫暖,關懷備至就像血脈親人,可到頭來,隻有那幾麵之緣的少年曾詢問我心中真正所想。”
花月步伐已經走過了帶有無數花紋的黃金舞台,紅色長裙拖墜在地麵,留下不可避免的陰影,讓眾人不免感受出了幾分寡淡感覺:“每當我坐在妖姬樓頂樓的琉璃瓦片上,我便感覺自己生活的每一天,都好似在被一道鎖鏈封鎖著,這座所有人都想要進來賞玩一番的樓閣,對我來說就如同牢獄,過去兩年來,它時時刻刻都折磨著我,就像一把殺人的刀。”
花月說到最後,聲音已經變成了嚴苛指責,但美眸卻始終沒有望向紫月,仿佛是在孤獨的自言自語:“我的好姐姐,你就是握刀的人啊。”
凝長感歎在巨大樓閣空間中空靈響動,在場人們將眼神不斷在兩位容貌秀麗的女子身上翻轉,仿佛是在感歎著,平時如姐妹般親近的二人關係,竟是如此複雜可怕。
“啪啪啪。”手掌拍動而顯現出來的脆裂聲音此起彼伏,紫月將身軀完全轉向,臉上笑容燦爛到了極致:“你說的很好,過往的一切都是我在利用你,包括你現在所遇到的一切,因為,這就是我給你設計的未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