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章:血仇天的怒火
從遠古神話中的造物主創造大地天空海洋後,日月星辰和四海洋流的流動,便相應締造了流行於整個世界的氣候變化。
它們變化多端,好似詭計萬千的妖姬,時刻欺騙世人,學會如何適應它們。
日和帝國坐落於東海之畔,溫暖海風一年四季都不會有著任何斷絕,所以那裏的人們皮膚潔白並通常擁有著藍色眼睛,甚至是崇拜太陽的緣故,它們的發色鮮豔金黃,宛若流淌的柔軟黃金。
而地處大陸魔族咒族人族三族邊境交界地域的北冥雪地,卻恰恰相反,在這裏,寒冬和白雪是千百年都未曾改變的格調。
生活在這片地域上的不多人們,身形堅韌,因為這樣才能阻擋住風霜酷寒。
血仇天自然也是這樣的人,三十多年前,他拋棄高貴的血統和地位,拋棄了彼時已經為大陸六大勢力的血宗,拋棄了自己前半生的奮鬥與輝煌,以不共戴天的叛逆者姿態,來到了北冥雪地。
還記剛來這裏時候,唯有一望難盡的白色冰原和那巨大的雪鬆原始森林,仿佛全世界的荒無人煙,都被集中到了這裏。
不過血仇天沒有半點後退或者放棄,他感覺自己剛剛來到這裏,便擁有著北冥雪地原住民的那份堅韌品質,瘋狂的前進迫使著他,創造一個屬於自己的時代。
之後的歲月裏,血仇天不斷聯合周邊地域的氏族們,進行了一場又一場的吞並戰爭,並且占據雪鬆林,與遠在羅斯帝國的魔晶大族池家聯合,進行壟斷了半個人族的魔晶交易,同時與魔族怒氏一族交好,最終是在白色冰原上,建立了屬於自己的偉大版圖。
可是在前些年,血仇天的雄心壯誌受到了極大挫折和打擊,因為在不斷的玄氣修煉中,他愈發感覺到一種無可奈何,甚至說是無力回天的感覺,直到後來,怒徐的出現讓他真的清清楚楚的感受到那份感覺的濃烈,那是比北冥雪地最寒冷的堅冰還要強上萬分的感覺。
“你的玄氣天賦不夠,如今達到玄皇之力,已是觸摸到了人生巔峰了,未來你將無法在玄氣修煉路途上再進一步。”雖然怒徐被雲逸殺死已經有了一年多時間了,但他當初說的這句話,依舊在血仇天耳畔中久久回想。
不過即便血淋淋的事實擺在麵前,他還是不願意束手就擒,長久冥思苦想終於驅使著他,想到了一個遠古時期的血腥手段。
既然沒有玄氣天賦,那何不如將有玄氣天賦的人殺死,取其血脈灌入已身,以這樣的方法,納為己用。
為了出於對強大實力的崇敬和向往,血仇天迫不及待的派出了與他一同征戰多年的血虛,去接納浪跡天涯的少年,以偽善姿態讓其放下警惕,進而完成殺人取血。
隻是事情終究不如想象中完美,年輕少年終究看破了自己計謀,並且在重重包圍截殺下,逃出了天痕崖,更是在一年時間裏,迅速建立了屬於自己的龐大勢力。
而如今,他輕率千軍萬馬,一路奔襲,開始上演著史詩般恢弘的複仇。
北冥雪地的深處的黑石堡壘中,微弱的橘黃火焰在以憤怒姿態徐徐燃燒,但它們所釋放出來的光芒,還是無法將整個堡壘所照射明亮,大片晦暗陰影一晃晃的在巨大空間中流動,看起來就像是鬼堡般可怕。
長方形作戰桌的兩側,都正襟危坐著血修門軍隊的各級將軍,此刻他們不苟言笑,麵露慘淡表情,眼神紛紛耷拉著,看著麵前那份微黃色的軍事報告。
“根據前線哨兵觀測,遠征望月凝淵穀軍隊於昨夜全麵崩盤,十萬軍隊在天盟大軍的背後突襲下全軍覆沒,最高指揮統帥戰死沙場。”戰報上的寥寥幾句話語雖然不能清晰的將血色荒原上的故事顯露出來,但作為身經百戰的將軍,他們還是感受到這份單薄戰報意味著什麽。
十萬軍隊一夜間灰飛煙滅,這是一個幾乎可以震動整個人族的大事情。
黑石堡壘中的寒意愈發濃重,將軍麵容逐漸披上了一層寒意十足的冰霜,心頭也在不禁思考,發動這場戰爭真的是一個正確決定嗎。
想到這裏,有的將軍遲緩的抬起麵容,向著長方形會議桌的盡頭主坐望去,似乎是想要看看血仇天麵部輪廓究竟是怎樣形狀。
可是微弱燈火仿佛是刻意避開了,肉眼所能看到的,唯有一個靜止不動的模糊影子,這不免讓將軍心中咒罵幾句黑石堡壘的采光能力,同時也對血仇天選擇大本營的選擇,產生了幾分鄙夷。
“這是血修門自從建立以來,最大的一場慘敗,在做的所有人,都有著不可推脫的責任。”處於黑暗中的陰影在經過長時間的醞釀後,終於開始吐露話語,語調雖然刻意降低音域,可若有若無暴虐氣息依舊飄飛了出來。
將軍們紛紛心頭一顫,不敢說上半點反駁言語,隻得是將麵容死死低垂,來表示自己的愧意。
“但我需要強有力的回應,而不是你們在這裏垂頭喪氣,好似敗軍之將。”血仇天的身影從黑暗中露出了不大不小的側影,聲音也是尖利刺耳,宛若神經質的瘋子。
有些大膽將軍半挑眼眸凝望過去,看到的唯有血仇天那鐵青色麵孔上的極度猙獰,過去那力量感十足的瞳孔,出現了一圈圈血暈,好似冥冥之中有著什麽生物在折磨摧殘著他。
“根據情報顯示,天盟軍隊共計三十餘萬,此外在加上望月凝淵穀的軍隊,最終數量可以達到五十萬左右,這樣的軍力,幾乎與我們不分上下。而且統帥部的參謀研究過雲逸過往的軍事戰例,對其的軍事指揮能力評價甚高,所以這場戰爭的未來前景不容樂觀。”某位將軍不知是出何原因,將自己心中的真正所想言說了出來,可當最後一個字眼蹦出後,他便感受到了氣息的極致變幻,除了陰冷和黑暗氣味外,恐怖與毀滅的跡象同樣在蠢蠢欲動著。
血仇天的身影在這一刻完全顯露,他幾乎是以張牙舞爪,歇斯底裏的方式,讓手下將軍們看到了他的存在:“黑暗隆冬即將到來,雪鬆林中的大部分魔獸也即將進行長久冬眠,不過每次冬眠前,他們總會不惜力量的遍布整個深林地帶,尋找食物大快朵頤。
你們如果不想成為他們在凜冬前的最後一餐,就不要跟我說天盟軍力是如何強大,雲逸的軍事指揮有多麽的出色。
我需要的是你們守住野狐嶺,守住北冥雪地,更是守住你我同在的這所黑石堡壘。”
血仇天野獸般的咆哮回蕩在巨大堡壘中,迫使著坐在座椅上的將軍隻能點頭回應,生怕其爆發出更多怒火。
不過即便如此,血仇天絲毫沒有停歇意思,他手指指著地圖上三三兩兩的軍事標誌,用著仿佛經過擴音器的聲音,部署著軍隊的防守和進攻方向。
可是在這樣的環境下,將軍們早已經心意難平的念想其他事情了,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血仇天再也不是過去哪位自信滿滿的門主大人了,狂妄,偏執,自負和剛愎自用,各種領袖禁忌都如同火焰,在他身上快速擴大,仿佛終有一天,會將他和所有人都焚燒的幹幹淨淨,隻不過血仇天自己還沒有從這樣的狀態中反應過來。
“你們聽明白了嗎,絕對不能讓天盟在冬季完全降臨前,越過野狐嶺。”血仇天的聲音龐大,幾乎是在每個人的耳旁死力呼喊,頓時便把將軍們思緒殘忍打斷。
“明白。”雖然不知道血仇天在這半晌時間裏說了什麽,可是將軍們還是統一整齊的站起身姿,做出回應,一個個挺拔如同白楊的身軀,仿佛是在表現著自己對於接下來的戰爭有多麽自信。
血仇天滿意大笑幾聲,隨意擺動雙手示意諸將離開,隨後自己重重的落座於椅子上,笑容如夏日下的冰雪,消失一幹二淨。
其實在天盟參戰的消息傳達的那一刻,他便已經預知到了如今這幅破碎山河的田地,這都是一年前在天痕崖種下的苦果,隻是它生長的太過迅速,幾乎是在一眨眼,便讓自己口中滿是苦澀。
“沈天,雲逸。”血仇天愣愣的獨自呢喃,身軀中釋放出來的氣質也是極其孤獨和悲哀,感受起來就像是位鬱鬱不得誌的孤家寡人。
其實血仇天自己不必落得如此境遇,因為就算是事情真的到了無可奈何的地步,他還有位漂亮可愛的女兒,這可以說是他暗淡未來中的唯一光芒。
可是上天似乎在這些年一直在與他作對,青萍在許多月前便消失在了北冥雪地,至今不見其下落,原本他以為這隻是一個女孩青春期的外出遊玩,可隨著上百個日日夜夜掠過,血仇天才意識到,青萍是真的離開這裏了。
隨即他心急如焚的派出了年輕將軍葉凡進行尋找,隻不過幾個月的時間過去了,音信全無就像是常態般的存在於血仇天意識中,最終在戰爭和家事的兩重打擊下,這位縱橫馳騁在北冥雪地多年的梟雄人物,終於展露出了自己病態衰落的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