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六章:征戰
生長在北冥雪地中的原住民,生來就有著一種堅忍不拔的意誌,不達目的不放休的心氣就像是脈絡複雜的筋脈,分布在身體四周,從而讓這個大雪飄搖中種族存活至今。
主將自然也是這樣的人,曾經他被整個氏族所拋棄,可已經曆十年風霜後,他重新回到了這裏,妄圖希望冰霜氏族能夠在他的手下崛起重生。
可血仇天的大軍在幾天內摧枯拉朽的擊敗了氏族中的戰士,鋼鐵死亡似乎就像死神咒語,不可更改。
如今氏族中的人們祈求自己挺身而出,實在是給自己找了一個好差事,隻是現在,他已經不是十年前,那個被綁在金屬支架上,任人鞭打的年輕人了。
“當初你們用堅韌鞭子抽打的我幾乎快要死去,如今卻要低聲下氣的求我幫助你們,不知當時的你們可曾想過。”主將依稀記的,自己在看到遠處血雲後,獨自垂憐似的詢問著,聲音中沒有半點得意,反倒是殘酷淒涼。
氏族掌權者們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甚至過往驕傲的麵容都在主將高大背影下低垂,呼吸變得輕緩,宛若蟬蚤。
“既然當初你們拋棄了,現在我又何必不能拋棄你們呢。”主將背負在手中的寒劍氣勢磅礴,大開大合,無數冰雪從地麵飛泄而起,隨後化作一條條風暴,衝向了身後的掌權者們:“在我離開的時候,冰霜氏族的未來便已經黯淡無光了,如今就要我來徹底殺死這一切吧。”
主將毫無感情成分的微笑猶如遠處的滾滾血雲,擴展了出來,白色風暴從哪些掌權者的身軀毛孔中穿越而入,隨後縱貫而出,冰冷氣息一絲一毫的將生命的所有熱氣剝奪幹淨,最後隻留下幾具變成冰雕的屍體,麵目恐懼的聳立著。
主將將寒劍收回到腰間,麵容沒有向後望去的意思,隻是腳步輕緩的向著血雲方向走去。
“嘭。”待行走距離延伸到數十米外,冰凍成雕像的屍體被巨大凜風所包裹了,他們在雪地上固執的搖搖晃晃,最終卻無可奈何的摔落在地麵,直到摔得全身粉碎,變成一地的血色殘渣。
堅韌主將最終做出了殘酷的決定,他親手屠殺了自己的寒冰氏族,就像十年前在爆風雪夜中,義無反顧的進入雪鬆林。
後來的事情實在是不值得贅述,北冥雪地的新統治者收留了主將,因為在血仇天看來,成大事者必然不拘泥於小節,能夠在這種時刻識時務的將族人殺死,定然是手段非凡的強勢人物。
隨即奉主將為上賓,並為其送上掌管軍隊的軍印,十萬大軍護衛左右,任其差事。
之後在血修門三十年的擴張路程中,這位冰霜氏族後裔的身影幾乎出現在了荒原上的每一個角落,他用不斷戰功和累累傷痕,向著新主做著虔誠供奉,以至於讓所有人都忘記了他的過去,忘記了他曾經手段殘忍的屠殺了自己的氏族,忘記了他曾經是個被綁在荒原上,鞭打的差點死掉的年輕人。
“將軍,將軍。”副將鋼鐵戰靴擊打青石地麵上的沉重猶如魔獸強勁心髒,響動起來,伴隨著野狐嶺要塞沒有停歇震動聲,破門如入。
主將驟然間將所有思緒停止,危險直覺告訴他,此時定然是出了什麽大事,連忙緊握寒劍,站立起了身軀:“天盟正麵步兵開始攻城了嗎。”
這是他唯一能夠想到危險來源,可看到副將那副如同看到魔鬼般的失措表情,猛的發覺此事並不是那麽簡單。
“雲逸出現了。”副將大口喘息著,衝至主將麵前,聲音沙啞的幾乎都要失去了氣息:“就在我們身後,他還率領了一隻軍隊。”
“身後。”主將不敢相信的呢喃一聲,脖頸就像是被魔鬼掐住,說不出話來,緊握寒劍的雙手來回顫抖:“他是如何繞道至我們身後的,另外他有多少人馬。”
“目前還不知道他們的行進方向,具體人數應該是不足一萬人。”副將花費上半天時間,才將自己的呼吸調整舒緩,眼眸緊盯著主將,似乎在觀察其有沒有解決辦法。
“不足一萬。”主將聽聞這個消息,麵色上驚愕表情減輕了許多,用著略顯俏皮的語調說上一句,隨後將時刻披戴在身體上的盔甲繩子拉緊道:“野狐嶺要塞可是有著十萬軍隊,所以我們慌什麽。”
“他是雲逸,過往不缺乏以少勝多的戰例。”副將還是心有餘悸的搖動腦袋,雖然沒有見過傳說中的少年,但他總覺的,主將這種接近自負的自信會出大問題。
“但他也是人,而且隻是一名九級戰士。”主將狠狠瞪了副將一眼,沒好氣的說著,身影猶如坦克般的向前掠去,強大的玄氣氣壓從空間的各條裂縫中咆哮出現:“既然這麽害怕,就不用跟過來了,我去和他戰上一番,你隻需要盯住城牆外的天盟大軍便可。”
主將隨意的向著副將下達簡單命令,隨即腳尖輕輕在地麵上點動,身軀驟然間好似踩動彈簧,衝天而上,猶如進化成功的史前巨龍。
晨曦曙光剛剛才從夜色牢籠中掙脫出來,血修門士兵們便被從遠處傳來軍隊咆哮聲震顫起來,而當他們睡眼惺忪的走出軍帳時,半咪著的視線中便出現了一條黑色鐵甲兵線。
這條黑線從白色荒原深處奔騰而來,快速移動宛若超負荷工作的人形戰車,儼然散發出一種從地底中突然冒出來的突兀感覺。
不過好在這隻黑甲軍隊的數量並不是很多,長年在戰火中猝練出來的血修門軍隊也用強硬意誌,將軀體中的殘存睡意清理幹淨,紛紛手持兵器,投入了緊張的戰爭狀態中。
很快,兩隻軍隊慘烈異常的搏殺之戰便開始了,短兵交接僅僅隻是持續了十來分鍾,大量屍體和遍地殘肢斷臂便以瘋狂姿態覆蓋。
血修門軍隊的後方驟然變成了一片廝殺戰場,大片滾燙血漿猶如洪水,將雪原所籠罩,刀光劍影以及劇烈玄氣爆炸聲,沒有限製的在浮空中流竄,像極了西方神話中,潘多拉打開的魔盒,將世間所有的惡魔都釋放了出來。
“不要戀戰,往前衝,一直衝到要塞高牆下。”位於天盟大軍最前方的雲逸一邊手刃敵人,一邊呼喊著身後士兵,此刻他那幹淨白皙的麵容已經被溫熱鮮血籠罩,一眼看去,就好像是鋪蓋著一張血淋淋的麵具。
不過好在骨劍依舊保持著亮眼的螢火之光,依稀可以讓天盟士兵在茫茫人海中看到首領方向。
隨著戰局的不斷向深處推進,越來越多的血修門士兵開始猶如蟻群那樣匯聚過來,盡管他們大多數人的玄氣實力比不得天盟大軍,但從古至今,戰爭推演的一切前提,都是以龐大數字為基礎的。
誰有更多的軍隊,武器,糧草,支援,甚至運氣,將決定一場戰爭的最後走向。
而在這場搏殺中,天盟毋庸置疑是弱小的哪一方,蟻多咬死象的場麵就像是紀錄片那樣以寫實方式上演。
大量的五級天盟戰士在數十名四級戰力的血修門士兵麵前,顯得是那麽脆弱,大量長槍短劍從四麵八方瘋狂衝擊過來,僅僅幾個回合之後,便將五級戰士們的玄氣防禦刺殺的千瘡百孔,而當那枚致命武器穿透脖頸或者心髒,周而複始,宛若循環的血腥場麵便劃上終結句號。
猛虎固然強大,但在麵對狼群的時候,總會顯現出力不存心的感覺。
不過預料到這一切,雲逸內心還是滾燙憤怒起來,過往的他在戰場中,可以保持著令人歎為觀止的平靜,而此刻看著一批又一批的天盟士兵用屍體鋪成向前的道路,他必然不能用簡單揮舞骨劍來作為回應。
黑色眉眼在輕微喘息中翻出了大量眼白,死亡陰影長久不斷的徘徊在其中,看起來就像是浮影翩翩的鬼魅。
“萬魔。”少年衝著不斷衝殺過來的血修門士兵怒喝一聲,骨劍便是被他隨意的向前扔了出去。
紙片般單薄的劍刃在飛行軌跡上滑翔出一道又一道輕盈劍氣,轉瞬即逝的速度甚至都沒有留給血修門士兵半點躲閃時間,輕飄飄的好似柳葉飛舞,從脖頸上潤滑而去,整個過程是那麽的簡單而又充滿藝術感,但其中所存在的虐殺姿態,卻是無可限製的袒露出來。
當下一批血修門士兵前赴後繼的趕到之時,上一批次的士兵已經是死狀淒涼的躺在地麵上,臉麵上的表情還凝固在衝殺時刻的猙獰。
血修士兵們不禁將撲殺腳步放緩幾個頻率,雙手死死抓住可以為他們帶來一線生機的武器,隨後半挑眼眸,看著黑衣裹身的單薄少年。
此刻他似乎在施展著什麽古怪咒印,纖細柔軟的雙指靈活的在空氣中來回揮動,麵色低沉,充滿清冷跡象。
橫亙於廣闊疆域上的空間開始劇烈晃動,就連蒼天遠處的太陽,都在瘋狂放射光芒,想要將世間的一切黑暗所照耀,白色冰雪如同聽到召喚那樣慢慢浮動,頓時間,整個世界都陷入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死亡領域中。
“焚天術。”施展印節的少年看著血修門士兵,淒冷的道上一句,雙手緊緊閉合,施展出奇怪印節,下一刻,便是有著無數體積龐大的黑氣從軀體中咆哮出現,整個過程顯得那麽的氣勢磅礴,惹人震驚,就像是微小螞蟻噴吐出一塊黑色烏雲。
“劈裏啪啦。”毫秒時間掠過,黑色氣體的覆蓋範圍便已經擴展到了上千米範圍,在這其中,無數微小閃電來回交錯,恐怖聲音宛若在炙烤活人軀體,驚心動魄的鳴動,甚至都已經完全壓過了大軍搏殺的呼喊聲。
與此同時,炙熱高溫從其中釋放出大量硫磺熱氣,飛揚白雪宛若滿天星般的鋪灑在黑氣上,瞬間便被轉化成白色霧氣,駭人場麵在地麵上投射下無數陰影,猶如進化到頂峰的黑色龍王,伸展開了巨大龍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