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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五章:時日無多

  盡管用平淡語氣將心中判斷言說了出來,可雲逸麵容上卻流露出了幾分若有若無的冷笑,英氣眼眸中的也是散布著幾道翩翩血色,就好像隱藏在草叢中的毒蛇,盯住了將要死亡的敵人。


  長久以來,少年便不是一個坐以待斃的人,如果時機合適的話,他變會快速的發動暴力。


  在對待光明教廷的這件事情上,自然也是如此,雖同鬼青與蔚千瓊的交戰沒有讓那些沉在水麵下的威脅漂浮上岸,但終究是將雲逸內心深處的殺戮勾引了出來。


  “你想要去找他們。”冥王打量著少年的表情眼神,話語中不免生出了許多詫異,畢竟曾與光明教廷對抗多年他十分了解這個勢力有多麽可怕。


  當年教廷能夠通過無數軍隊和長久耐心滅亡黑暗法界,千年後的現在,誰又知道蒼茫大路上蟄伏著多少屬於他們的力量。


  雲逸沒有直接回答意思,身軀緩慢的走到一邊,觸摸著哪幾道束住黑棺的鎖鏈,體內血脈與鋼鐵所產生的觸動立馬便是顯示,銀色閃電在鎖鏈縫隙間長久的徘徊繚繞:“一次又一次的等待敵人揮刀砍來,指不定什麽時候便會腦袋落地。”


  “你現在還不是他們的對手,甚至你可能連他們在人間的代理人都無法擊敗。”冥王長長的哀歎一聲,展示著心中落寞,似乎過去梟雄的意誌早已隨著時間風霜而變的一幹二淨。


  雲逸似乎很難以介懷光明教廷的威脅,言語十分執拗,繼續說道:“我有數十萬的軍隊。”


  “軍隊並不是能夠戰勝一切的至尊法寶,千年前,黑暗法界的滅亡便證明了這一點。”冥王幾乎是沒有思考便將話語輕喝出來,他仿佛在少年身上看到了過去的自己,驕傲自信卻最終走向失敗:“沒有十分把握,不要去招惹那些人,否則迎來的必定是無限災難。”


  冥王聲音逐漸變得晦澀,黑暗空氣中長久流傳著悲傷,若談論起對於光明教廷的仇恨程度,他定是全世界當之無愧的第一人,滅亡種族和困守境地的遭遇,足以讓仇恨潛移默化的日漸增長。


  可即便如此,他還是保持著刻意冷靜,因為他不想再次失敗,更不想看著年輕男孩麵臨失敗。


  雲逸有些詫異於冥王的心性變化,就像是風平浪靜的海麵驟然間變得驚濤瀚浪,過往的安寧早已經一去不複返。


  與此同時他也意識到了,貿然發動進攻肯定會招致師出不利,那個盤踞著東方大海上勢力,在千年後究竟是多麽的強大,他們長著什麽模樣,聽命與誰,這一切在至今為止都是個未知數。


  少年無奈的低下麵容,沉默起來,或許是黑暗血脈的冰冷,讓他對於複仇顯得格外刻意,總是想著一腔熱血的投入無盡戰鬥中。


  冥王看著少年逐漸冷靜,,也是十分關懷的走到單薄身軀旁,聲音雖然滯色但卻十分鄭重的念叨著:“隻要不要放棄前進腳步,我們總會得到源源不斷的機會。”


  麵對著老者的敦敦教誨,雲逸表現出少年郎般的求知好學,長久以來他便是個十分講究禮儀的存在,這一切都歸功於風狂孜孜不倦的教誨:“那就安靜等待時機,等冥王你身體好上一些,未來也就可以參與複仇大業了。”


  少年眼眸中充滿著無懈可擊的自信,如同心中的千軍萬馬都在用著巨大聲音告訴自己,屬於黑暗法界的勝利必將到來。


  “我很想期盼著那一天到來,隻是我已經沒有多少氣力撐得那個時候了。”冥王神情不免哀傷,無奈言說著,雖然嘴角處的微笑清楚而又溫柔,可哪種有心無力的感覺卻十分敏銳的傳蕩。


  直到這一刻,雲逸才發現他長久以來都估算錯了冥王的生命軌跡,過往的每天每夜裏,他都將這個沉睡在黑色棺木中君王當做是不死不休的神靈,他通天曉地無所不能,更是自己人生道路上的指引者。


  可是在今日,他無奈說著沒有多少氣力的話語後,雲逸驀然回首才堪堪發現,冥王也是人類,隨著時間流轉,骨骼會像石灰岩那樣慢慢消失,肌肉也因為鮮血枯竭而變得萎縮,甚至就連大腦中的智慧和記憶,也會逐漸消失幹淨:“您的意思是你活不了多年了嗎。”


  雲逸幾乎是以顫抖言語將最不願訴說的想法言說,沒有人知道此刻他經曆著多少沉痛,畢竟在過往他也曾接受過風狂和血虛的離開。


  冥王隱藏於黑暗中的幹枯麵容露出了視死如歸的笑容,可空中飛翔著的無數蝙蝠卻是喳喳的發出了尖利絲毫,聽聞起來就像是無數孩童的夜啼:“當初你拔骨劍掀黑棺的時候,我便已經感受到了生命迅速流淌的感覺了,那個時候所擁有的一切,都在好似流沙般的不複存在,我自知再也無法去做匡扶法界的使命了。


  便是不顧你的想法,強行將黑暗血脈繼承給了你,不過好在你坦然接受了這一切,未來的成就功績,必定也是非同凡響。”


  “您還能存在幾年。”雲逸聲音沙啞,幾乎是一字一頓的詢問著,若是眯眼看去,他那單薄身軀正在黑暗中狂烈顫抖,宛若全身心已經掉入了冬末冰窟中。


  冥王本不想回答少年問題,在黑棺中的這段時間,他早已坦然接受了快要死亡的結局,可看著麵前孩子如此悲傷難過,心境卻是變得充滿悲傷,就好像自己重新回到了當初法界暗都被無數黃金士兵圍困的場麵:“或許隻要兩三年時光了吧,不過我早已成了一個廢人,沒有玄氣功法,也沒有強壯的體魄,等待死亡實在是太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可是。”雲逸還想要繼續言說些什麽,可當話語攀升到喉嚨,卻又什麽也言說不出。


  “這沒有什麽,死亡本來就是件平常事情。”冥王手掌輕輕觸摸著少年的白皙麵頰,盡管身軀並不健壯甚至說是單薄瘦弱,可他總能夠從那雙英氣眼睛中看到不屈鬥誌。


  嚴格來說,冥王並不清楚男孩的過往和現在究竟怎樣,他們之間的相遇,本就是可遇而不可求的風雲際會,之後的數次相遇更是屈指可數,可即便如此,他們還是建立了師徒般的情意,就像風狂血虛那樣:“光明教廷知道你身上具備黑暗血脈的事情嗎。”


  “應該是知道吧,當初與傀儡們戰鬥時,我能夠明顯感受到天空中存在著異樣的能量氣息。”雲逸努力將哀傷情緒從筋脈中盡數拋除,隨後思緒不斷重塑著與蔚千瓊戰鬥的每個片段,零落的大雨飄飛下,黃金氣息彌漫了整個戰場。


  “他們沒有對你出手嗎。”冥王麵色驟然間變得緊張,他似乎再度感受到了這個恐怖勢力長久以來所保持著的品質,耐心。


  雲逸迷茫的搖動腦袋,示意沒有,在他的想法中,教廷人應該是認為單憑傀儡便能夠將自己殺死。


  “他們應該是知道了你的來曆,甚至已經洞悉了你是黑暗法界的繼承人。”冥王轉過身軀,疲憊的坐在了冰冷地麵上,眼神不知為何變得慌亂而又沒有規律可循:“同樣的,也是感受到了我即將死亡的生命。”


  “萬裏之遙竟能如此靈敏感受到。”雲逸在聽到冥王的最後一句話,不免有種暈眩感覺,傳說中可以跨越千山萬水的心靈感應,竟是存在於生死仇敵之間。


  冥王重重點動腦袋,神色中不乏對於故國懷念:“暗與光本就是兩種緊密聯係又互相對應的存在,隻要雙方達成平衡或者一方至強一方至弱,這種感應便會輕鬆感受。


  想必如今教廷的人雖然不知你我方位,但必然是清楚我們的生命軌跡行進到了何種程度。


  同樣的,之所以知道你的存在卻不殺你,是因為他們在等待。”


  “等待著你死亡的那一天。”雲逸平靜的為這場談論劃上了沉重句號,說話語氣也不免變得凶狠和充滿嘲諷。


  冥王看著少年表情,不免欣慰起來,同時嘴角也勾勒出苦笑軌跡:“以近待遠,以逸待勞,以飽待饑,此治力者也。光明教廷一千年前就擅長此道,如今同樣如此。”


  “可他們怎麽會認為,自己能夠活到你死亡的那一天,或許還沒等到哪一天,他們在東海上的基業便會煙消雲散。”雖然言語上並沒有直接的將進攻方向言說出來,但在心中,他已然將光明教廷的後裔們列在了複仇名單上。


  “當初將血脈繼承給你,我就知道這不是一個迫不得已的草率決定。”冥王重新站立起身軀,走到少年麵前,雙手在溫情顫抖中將其衣服上的些許褶皺抹平,最後滿懷心意的語重心長道:“快去做你的事吧,不要在陪著我這個快要死的老人了,這隻是在浪費時間。記住我的話,不要回頭,不要停下,勇敢的向前走。”


  雲逸沉默無聲的將冥王話語悉數記在內心,甚至在這個過程中,他不免想起了血虛在臨死之際對自己說的那句:“別停下,走下去。”


  “影殺五人未來要更加用心守護,他的生死安危全部都要指仗著你們,否則實在是愧對千年法界光輝。”冥王將話鋒轉移到靜默垂立在石門裂縫處的影殺五人,聲音中沒有居高臨下的界王姿態,反倒像親密朋友那樣,輕聲祈求著。


  影殺部隊自然不敢有著任何怠慢,他們在聆聽到冥王將死的消息時,麵容大多包含著濃厚傷感,此刻命令下達,必定是以前所未見的慷慨激昂進行回應:“屬下必定為少主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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