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一章:丹塔中的會議
正當天盟的軍事會議暫且告一段時,遠在兩百裏外的敵人丹宗,正才緩慢的拉開龐大軍事地圖的版麵,每個身穿道袍的煉丹師都在意氣風發的準備著一場酣暢淋漓的論辯,而辯論的主角,就是年輕男孩所帶領的龐大宗門。
在過去一年多的時間裏,雲逸和天盟這四個字眼不斷在他們的情報和記憶中出現,就像是王座上雙生著的龍王,就像冰川雪原上配合默契永獵雙子千玨,每當少年帶領著它們出現的時候,磅礴血雨腥風就會呼嘯而至,淹沒大地。
這一次,這對配合默契的力量以征服者姿態,來到紅色熱土蒼霞平原,來到半個多世紀都沒有受到過武力入侵的蒼嘯塬。
七天前本來是丹宗每個月都會舉行的品丹大會,過去一個月內,七七四十九座丹塔中所供奉著三百六十五煉丹師,都會拿出自己的得意之作,用來與同行比較,誰的功力更加純屬,誰的精神能力又得到了大幅度提升。
可就在那一天,來自蒼嘯塬邊界的偵察斥候們帶來了一個非常令人沮喪的消息,天盟總計五十萬大軍已經大兵壓境,並且正式遞交了宣戰戰書。
因為這種突如其來的緣故,丹塔中處於領袖地位的高級煉丹師們草草結束了中下層煉丹師們對於品丹大會的熱情,進而全部集中到高大丹塔中,開始進行了這場準備良久的軍事會議。
年紀已經有些衰老跡象的將軍用著手指,輕輕敲打著咖啡色的厚重木桌,隨後眼神好似荒原上代表死亡的禿鷲,將所有人目光悉數集中,沉吟良久時間後,才從袖口中取出密探傳來的消息“根據我方情報探尋結果,沈天在今日下午時分,正式到達了天盟軍營,按照他過往在蔚水平原和北冥雪地上的戰爭節奏來說,他會在七天之內做出對我方的第一波進攻。”
讀完情報後,他又是端起桌麵上已經變得冰涼的茶水,眼神頗為玩味的看看金杯水麵上,自己那張鐵青麵孔,不免是感歎著自言自語道“前些日子我的孫兒剛剛出生,小家夥看著我直笑,頗為精靈,我原本想著頤養天年,好生撫養孫子,爭取著有機會把他也培養成能夠執掌一塔的大煉丹師,可是沒想到,這個叫雲逸的小子不給我機會啊。”
“嗬嗬。”坐在厚重木桌兩側的丹宗高官都是露出幾分尊敬笑容,眼神不斷打量著老人麵部,似乎十分在意此人的一舉一動。
“普林老將軍不必多加擔心,丹宗占據著地形地利優勢,如今又有我和這兩位朋友的幫助,定然是能夠速戰速決,讓你老人家盡快看到小孫子笑容。”
說話這人年紀相比起普林,要更為的蒼老,青春韶華的逝去已經讓他的眼睛沒有多少光彩,甚至細眼看去,就連暴露在空氣中的皮膚都好似幹枯蛇皮,皺皺巴巴的顯示出了頗為醜陋的麵相,此外在那顆圓形腦袋上,紛亂披散著幾縷蒼白發絲,配上此時五官上的媚笑,竟是在深夜中產生了許多恐怖感覺。
此刻被他所指著的兩名玄王戰士不免是心神慌張的顫抖兩下,耷拉著的眼皮也是稍微活動幾分,眯眼看著恐怖老人,隨即皮笑肉不笑的衝著對麵老將軍笑道“淩訣老先生說的對,說得對。”
普林稍顯無奈的看看淩絕那張可怖麵容,喝在口中的茶水一時間都沒有了多少味道,無奈隻能強忍著全部吞咽“老先生玄皇中階戰士,自然是無人可比,雷霆萬鈞,可戰爭畢竟是一兵一卒,一槍一炮打出來的,還是不應該有著任何大意。
統帥部的將軍們,請念你們收集到所有信息吧,過去咱們大家都為煉丹之事吵得不可開交,今日好不容易聚在一起,就把戰爭的事情說清楚。”普林從容表情中散發著巨大威嚴,形象宛若在場所有人的君王,就是淩訣聽了,也是敏感的收斂笑容,正襟危坐。
統帥部的年輕參謀先向著老將軍尊重行上禮儀,隨後衝著所有人點頭示意,打開了手中的紙帛,用著溫潤平和的語調,誦讀著關於對手的信息“這幾日以來,我們根據收集到的各種信息,對天盟這一年半以來的各大戰役進行了完整分析,並且在其中挑選了最為代表性的兩場戰役,來說明雲逸的主要進攻策略。
首先是同蔚水的決戰,戰爭初期,蔚水通過以退為進的策略重創了天盟軍隊,並且讓其出現了後方糧草供應不及的情況。
不過在這種情況下,雲逸先是命人堵住蔚水上遊河水,隨後親率殘兵引誘蔚水軍團追擊,進而在行進至蔚水河床時開閘發水,一時之間,水淹七軍蔚氏大敗。
幾乎是在一年之後,雲逸幾乎是再度故技重施,以二十萬軍隊阻擋住了血仇天四十萬軍隊的正麵衝擊,最終等到了望月凝淵穀的聯軍部隊,通過鉗形攻勢完成包圍,至此一戰,覆滅血修門。
兩場戰役中,雲逸都會首先出擊,引誘對手進入早已設計好的圈套,最終集結優勢兵力,對敵方有生力量完成致命打擊,可以說,他是個十分靈活的指揮官,而且頗為擅長以奇兵致勝。”年輕參謀放下了手中的分析報告,向著普林行上禮儀,最終長呼出氣息,表達了自己的判斷“根據從這些戰爭案例中得到的經驗,統帥部的建議是避戰,等其不攻自破,這也是當初血修門將軍葉凡所倡導的戰法。”
“避戰。”普林端著金杯的手掌輕微顫抖,長久以來作為丹宗中地位頗高的老派人物,在他的記憶中,幾乎就沒有丹宗退縮的畫麵,無論是七國對於丹藥價格的不滿,還是昔日東方藥草家族黛盛的麵生怒氣,偌大宗門始終保持著不可動搖的巍然氣勢。
而如今,自己最為信任的參謀竟是向自己提議退卻計策,不免是讓他有種目眩神暈的感覺“一百多年時間了,丹宗可從來沒有屈服過任何一個勢力。”
“那是因為我們有著獨步天下的煉丹之術,憑借此道,可以製衡七國皇室以及池家黛家,可這對於天盟來說,如同隔靴搔癢。”年輕參謀湊在普林身邊,壓低聲音說著,眼眸卻是不斷在丹宗將軍們的麵容表情上掃視“天盟盟主雲逸,我想在做的各位應該沒有一個人不曾聽過他的名字,目前他是全人族最為炙手可熱的男人,雅河南北兩岸都是他的傳聞。
聽說他今年年方十九,相貌清秀身形單薄,似乎還有著一雙頗為好看的黑色眸子,除過最近一年來極為輝煌的戰爭經曆外,最為值得言說的,應該是他的玄氣戰力了,根據在北冥雪地上密探回報,雲逸的實力,是貨真價實的九級戰士。”年輕參謀此話一出,整個丹塔高層大堂中的氣氛立馬變得紊亂,許多穿著厚重道袍的煉丹師們都下意識的將領口往外麵拉扯,仿佛是在這一瞬間,內心和身體燥熱的可怕。
淩訣和兩位玄王戰士在聽到這兩句話後,麵目變得頗為玩味,強烈嫉妒以及不甘憤怒都是前所未有的巨大,整個眼神中立馬充滿著接近瘋狂的血色。
甚至淩訣本人那幹枯嘴唇中的牙齒,都在快速顫抖著,似乎在喘息之後就會化作嗜血吸血鬼,進而能夠將天賦少年充滿能量的鮮血飲食殆盡。
年輕參謀皺著眉頭,盯著對麵的醜陋麵容,心頭上不免是充滿濃重厭惡,作為丹宗和普林重點培養的軍事人才,他曆來都十分厭惡自己的軍隊要依靠這樣的貨色去行軍打仗“十九歲的九級戰士,聽起來就像是個天方夜譚的神話,我特意翻閱關於玄氣曆史的所有典籍,竟然發現,這不是曆史上的頭一遭。”
“不是頭一遭。”普林將金杯中的茶水喝的幹淨,眼神中閃爍出了意猶未盡的無奈。
不過年輕參謀十分有眼色的端起紫砂茶壺,為其重新填滿,隨後重重的點頭應聲道“對,不是第一次,第一次有這種天賦的,是兩年前死去的血宗天才沈天,曾經他在十七歲年紀便達到四級戰士,是最可能在十九歲完成九級戰力的唯一人選。”
“兩年前。”普林似乎發現了一個頗為有趣的細節,輕抿上幾口茶水,細細言說道“若是沈天還活著的話,今年應該也是十九歲吧。”
老將軍有意無意的暗示,將在場所有人的思緒都往一個錯綜複雜的方向延伸,煉丹師們三三兩兩的低下腦袋進行思考,淩訣也是將身軀靠在了椅背上,將目光望向了丹塔那畫著經典浮世繪圖案的蒼穹,心中不斷感歎,自己為何沒有男孩那樣出類拔萃的天賦。
年輕參謀麵色霎時間變得蒼白,就好像老人話語幫助他打開了裝有巨大秘密的匣子,聲音進而顫抖念叨道“應該不會那麽巧合吧。”
“誰知道呢。”普林看看年輕人的吃驚表情,示意其繼續表達對於戰爭的想法“大家沒有必要去多想了,讓我們言歸正傳,繼續討論對天盟的戰爭計劃。”
“天盟軍隊紮根於法西帝國西南行省的天雲山,目前據情報顯示,軍中所有的糧草裝備都是從這裏開始運送的,也就是說,整個補給線將長達千裏之地。”年強參謀用著手指,從巨大版圖上劃出了一條稍顯漫長的橫線,嗓音中沉重之餘,還帶著些許感歎,畢竟在曆史上越過本方土地,遠征千裏的戰爭大多都會遭遇慘烈失敗,雲逸作為目前七國中最為驍勇善戰的統帥,自然是明白這個道理“這對於整個天盟都是極為嚴重的束縛,甚至可以說,是負擔。”
“我們能否通過切斷敵方補給線的方式,逼迫雲逸退軍。”普林眼光深邃的看著地圖版麵上的各個角落,黎城,科城,陽城,盛城等各大城市的形狀和場景都一一出現在他的內心中,不免是讓思想向著年輕時暢想。
年輕將軍臉上露出十分遺憾的表情,言談舉止中包含無奈意思“恐怕不能,從地圖上可以看到,天盟補給線一路行來,共經過了法西帝國,羅斯帝國以及利堅帝國,可根據情報顯示,在這個三個帝國疆域中,都有皇室軍隊提供保護。
如果想要對補給線動手,就必然會同這三個帝國爆發衝突,這是我們無法麵對的。”
普林在聽到三個龐大帝國後,不免聳聳肩肩頭,內心也是被人族最強大的三個帝國的沉重分量變得哀傷,他大口喝上一口名貴茶水,以緩解煩躁,可細細品味環繞在舌尖的香味時,卻發現這茶葉來自法西帝國“看起來所有人在幫助這個男孩。”
普林長舒出氣息,從玄戒中取出了兩份刻畫著赤炎楓葉和青光風刃的書信,手掌緩慢顫抖的將其交給年輕參謀“這是三天前,陽城黛家和科城池家所遞交過來的書信,盡管兩方書信措辭有著十分巨大的詫異,可要表達的意思卻是非常清楚。
黛家以南方天氣狀況不好,導致藥草減產的理由,告知我們將停止三個月的藥草供應,落在署名上的不僅僅有著黛冰名字,還有他的父親黛立,其實我想,這也是黛盛他本人的意思。
池家的這份書信就更要讓人難以研讀了,言語中都是對我們丹宗的指責,最終一向都以溫和平易的形象示人的池楓,更是斷絕了與我們的友誼關係,並公告全人族,將加入天盟進攻丹宗的計劃中,不過署名是他的兒子池豪。”
普林說完之後,並沒有像往常那樣習慣性的抿上一口茶水,反而是用著專注眼神,觀望著所有丹宗將軍們的表情,巨大失望和暗淡宛若一片撥不開的烏雲,覆蓋了整座丹塔。
年輕參謀略顯吃驚的將兩份書信認真讀完,下意識的回頭看看巨大版圖上,離蒼嘯塬不遠的黑鷹標誌,頓時覺得圖案是那麽的刺眼“七國願意幫助天盟,這已經是個非常難以置信的事情了,黛家池家竟然也願意成為龐大戰爭計劃的一部分,我們可是與兩大家族有著半個多世紀的交情啊。”
“聽說雲逸和黛家二小姐黛雪,以及池家少主池豪關係頗為密切,甚至有密探說,黛雪作為黛家代表,此刻就在天盟軍營中。”普林臉上的皺紋已經隨著一個接一個不好的消息,而變得頗為明顯,可他還是用著強勁意誌來支撐著神經“所以說,我們此次麵對的不僅僅是強大的天盟,還有黛家池家的鼎力相助,以及七國有意無意的幫助。”
伴隨著老將軍將戰爭前景描繪的極為暗淡,丹宗將軍們都是低下了眉眼,思考著接下來的境地,道袍上金線圖案看起來也似乎沒有過往那樣好看精致了。
兩位玄王戰士也麵麵相覷的看著彼此,眼神交錯間好像是在詢問,此次攜帶神器馳援丹宗,是否真的算的上是一樁穩賺不賠的買賣。
淩訣到是成了整個空間中情緒最為平穩的人,或許強橫玄皇戰力足夠支撐的起深厚心理壓力,翻出大量眼白的瞳孔長時間的盯著丹穹頂,緊緊閉合的嘴唇沒有任何開啟意思,給人的感覺像極了癱坐在椅子上的死屍。
“那就更應該進行統帥部所提供的避戰計劃,七國和兩大家族再怎麽幫助,也不能改變天盟打不了持久戰弱點。”年輕參謀意氣風發的將書信丟在厚重木桌上,動作雷厲風行的指著蒼嘯塬的各處地形道“我們有著六十萬的軍隊,分兵三十萬由普林將軍親自,封鎖住進出蒼嘯塬的二十餘條峽穀,由我在率領剩下的軍隊,戍守住其他的山地地區,這樣的話,天盟的鋼鐵戰車和重型弓弩將無法發揮用處,步兵也因為地形緣故,無法撕破我們的防線。丹宗有著足夠的糧草和財富,支撐六十萬軍隊進行一場曠日持久的消耗戰,三個月不能結束,就等六個月,九個月,十二月,我不相信他雲逸有著什麽辦法能夠滅亡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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