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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66章 我隻是一個前任

  “這個是正常的。”他垂下眼,“如果你不介意,過幾天,我再去你那邊替他清理下傷口吧。”


  她定定地看著他:“我為什麽要介意?你,你對你每一個前任,都這麽好麽?”


  他揚眉,略帶玩味:“前任?”


  她有些羞窘。


  她算是他的前任麽?


  有過擁抱,有過親吻,難道,就是男女朋友關係了?


  她想解釋幾句,門口忽然一陣騷動。


  樓下負責迎賓的小姐驚慌失措地跑了上來。她素雅的水墨畫旗袍上斑斑點點都是紅印,紮成發髻的頭發也被扯亂了,狼狽得跟什麽似的。


  她帶著哭音:“老板不好了,樓下有人來鬧場子……”


  沈婉一驚,快速起身。


  身邊的容若動作比她更快。


  他已經搶在她麵前下了樓。


  還沒跑下樓梯,就已經聽見樓下門廳傳來玻璃破碎的巨大聲響。


  沈婉齒根一麻,身前的人卻擋住了她,大喊了一聲:“你們是誰!”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你不需要知道我們是誰。讓沈峰給我滾出來!”男人說話的聲音簡直就像一隻烏鴉在叫似的,有說不出的難聽。


  沈婉想推開麵前的容若:“我是他女兒,有什麽事,你跟我說就好了。”


  容若卻沒有讓開。


  他掏出了手機:“天經地義?包括到人店裏鬧事,砸東西?那我得問問香港警察,是不是這樣也算是天經地義的!”


  男人並不懼怕。


  他哈哈大笑著,拖著沉重的水泥管,劃過沈婉一樓光潔的大理石地麵:“我想,你不如到地府去問閻王,這樣來得快些!”


  他話音剛落,就掄起水泥管,狠狠地砸向了容若拿著手機的右手。


  容若更怕他傷到身後的沈婉。


  他隻來得及推開沈婉,自己反身一避,肩頭被水泥管的尾端閃到,頓時痛得發麻。


  他的眼裏憤怒在凝聚著。


  “兄弟們,砸!想拿什麽,就拿什麽走吧!”


  幾個嘍囉掄起手裏的水泥管,奮力地砸著屋裏的桌椅、玻璃。


  血紅的油漆噴在雪白的牆壁上,“欠債還錢”四個字,觸目驚心。


  沈婉低呼了一聲。


  男人已經搶上樓梯,想要上二樓來。


  “你們不能上來!”沈婉慌了。樓上還有用餐的客人,被這群家夥這麽凶神惡煞地闖進去,以後她還能有回頭客上門?


  她強作鎮定:“這件事情我會妥善處理的。你們認識大哥麽?改天我們坐下來,好好談談行嗎?”


  她露出的臉蛋讓男人驚呆了。


  他吹了個口哨,朝後麵的兄弟擠眉弄眼的:“這妞看起來不錯。實在沒錢還,讓沈峰那倒黴老頭拿她抵債,大哥玩完了,說不定會賞我們幾個玩一宿,也不壞啦。”


  幾個男人笑得猥瑣。


  沈婉難堪了起來。


  可是,她沒有別的法子。


  她隻能強忍那種惡心的感覺,撐起一個笑容:“不知道你們大哥是誰呢?錢的不是問題,我們能談的……”


  “不用談。”男人竟伸手來摸沈婉的臉,“估計我家老大要人不要錢……”


  他話音未落,不料身邊的人忽然發難。


  剛才被掃中的容若一個側踢,男人沒有防備,整個人被他從樓梯上踢了下去。


  幾個嘍囉看著小頭目吃虧,哪裏肯罷休?


  他們抄起家夥,就朝容若奔來。


  容若拿起那人落在樓梯上的水泥管,牢牢地站在樓梯上,把沈婉護在了身後。


  他手裏的水泥管掄開了,就像打狗棒一樣,一打一個準,居然沒有一個人能上得來。


  他對人體關節也相當了解。


  幾個嘍囉有的被一棒砸中了腦門,有的被砸中了膝蓋,有的被砸中了腳踝。


  傷倒是不厲害。


  隻是痛得腳都發麻了,隻能坐在地上哼哼,起也起不來。


  沈婉連忙拉他:“別把事情越鬧越大。”


  她低聲在他耳邊道:“我來處理就好。”


  容若回頭瞪著她:“你沒聽見剛才那些家夥……”


  “我來處理。”她沉著地從他身後走出,漫步下樓。


  容若生怕她吃虧,手裏的水泥管不肯放下,也緊緊地跟在她身後。


  “欠債還錢,是天經地義。”沈婉表情很平靜。


  她停在了那個小頭目麵前:“隻是我還沒了解到底怎麽一回事,你們就又砸又打的,你說,這不是不想人還債麽?”她淡淡地道,“我不想跟你談,我想跟你們老大談。當然,你們也可以想,布什麽陷阱捉我……”


  她蹲了下來,看著男人,滿臉笑容甜美:“不過,我想提醒你一件事。如果你夠聰明,不給你大哥惹麻煩的話,你就該先知道,我是什麽人。”


  她揚了揚好看的柳眉:“特首和夫人前幾天才在我這裏用餐。很多政府官員的夫人都跟我有私交。當然,道上很多明星,也是我的朋友。如果你忘記了,我也可以提醒你。嶽先生夠有名的了,他進班房蹲去了。原因隻有一個。他想動我。明白?”


  男人傷得最重,他躺在地上,額頭沁血。


  聽見了沈婉的話,他的身子明顯一抖,不敢做聲。


  “當然。”沈婉彎腰,掏出手帕,捂住了他額頭的鮮血,“我是個正當商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定然不饒!”


  說到最後一句,她捂住對方傷口的手猛地用力。


  纖纖的五指,修飾得極其美麗的指甲,掐入了男人的傷口之中。


  男人殺豬一般地叫喚了起來。


  沈婉毫不留情地踩住了他的身子:“我說的,明白了麽?”


  男人一邊痛呼,一邊點頭。


  沈婉才收回了自己的手。


  她用幹淨的手帕擦著自己淌血的五指:“很好。那帶你的人,趕緊給我滾蛋!”


  小頭目還哪裏起得來?

  幾個嘍囉攙扶著,把他扶了起來,幾人落荒而逃,連散落一地的水泥管都落下了。


  沈婉臉色蒼白地跌坐在了椅上。


  容若走近了她:“你還好吧?”


  她忽然捂住了唇,飛快地衝進了洗手間。


  門被關上了,還是能聽見裏麵翻江倒海的嘔吐聲。


  等她開了門,臉色已然鐵青。


  他扶住了她:“你何苦勉強自己?”


  她勉強地扯了扯嘴角:“是。我怕血,怕死了。可是……”她深吸了口氣,“如果我不夠強,別人就會欺負我,這個世界,就是這樣的。”


  哪怕隻是外強中幹,也隻能裝到底了。


  “到時候,我跟你一塊去。”他隻有這麽一句話。


  “不。那些家夥……”她不想連累他。


  他沒有理會她,徑直掃起了滿地的碎玻璃。


  樓上的客人,早就被驚動了。


  他們驚恐萬狀地看著樓下亂糟糟的環境,都無心用餐了,紛紛要求結賬走人。


  沈婉頭痛欲裂。


  她勉強打掃完戰場,回到家中,站在了父親麵前:“爸爸,你到底欠了多少錢?”


  沈峰肩膀縮了一下。


  “很多……”他囁嚅道。


  “到底是多少?”沈婉快崩潰了。


  “一兩百萬吧。我記不清了……”他捂住了腦袋,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沈婉身子晃了兩下:“你……你為什麽要借這麽多錢?你……你很久沒有這樣賭過了,你忘了媽媽臨死前你對她的承諾了嗎?”


  賭得發了瘋,賭得連自家的酒樓都輸掉,賭得媽媽都給氣病了。


  在母親病榻前,他許諾以後好好做人,照顧唯一的女兒長大。


  她是沒有指望過父親照顧自己,可是,她不是金山銀山,掙再多,也扛不住他這麽豪賭啊。


  沈峰哭了:“我也不想的。我跟他們借,非說得借個好意頭的數目,我想著,黃半仙說我能贏,我也就……”


  沈婉咬牙道:“我是沒錢讓你花麽?平常小賭小鬧,也就算了,你……”


  她真是被氣到說不出話來。


  一兩百萬,滾了幾天利,數目肯定少不了。她去哪裏找錢來還?

  “我想馬上變有錢,我隻能去賭了。”沈峰滿臉是淚,“我知道你喜歡納蘭容皓。可人家正牌女朋友來找你耀武揚威,不就是因為你沒有個有錢的爹麽?婉兒,爸爸對不起你,你不要替我還,讓他們砍了我,要錢沒有,爛命一條!”


  沈婉木然地坐在床頭。


  她唇角一扯,淚水卻先掉落了。


  沈婉極堅強,在父親麵前,幾乎就沒哭過。


  沈峰慌了。


  他粗糙的手指擦著女兒源源不斷的淚水:“對不起,婉兒,你恨死爸爸吧。你不要擔心我,大不了,命不要了……”


  她唇瓣顫抖著。


  半天,她才溢出一聲悠悠歎息:“最多,房子不要了。”


  “不行。”沈峰差點跳起來,“那是我留給你做嫁妝的!不許你賣,死都不許!我寧願去死……”


  “你是我爸爸。我自己去死都不能看著你出事!”沈婉猛地站了起來。


  她眼神堅毅,沈峰的抗議就像個氣球一樣,迅速就癟了。


  “我會處理。你安心養傷。”


  她快步地離開了父親的房間。


  她打小就住在這裏。


  疼愛她的母親,就在這個屋裏留下她家庭生活美好的點點滴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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