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生死情深的白猿
嶽天鴻站起身正準備帶著雲淺和江敏繼續前行，卻聽見“吱”地一聲，一道白色的影子從黑暗的石壁上方飛速掠下，抓住了江敏又迅速攀上石壁。
江敏的尖叫聲伴著“吱吱吱”的聲音，令雲淺渾身的毛孔都炸開來了。
是另一隻白猿，大概先前一直守在這隻死去的白猿身邊，隻是聽見有人來，躲在一邊伺機行動的，這才那麽迅速精準地一把抓了江敏去。
“天鴻哥，快救救江敏。”
而同時嶽天鴻也已經飛身輕點石壁追趕上去，隻是那白色的影子似乎更加靈敏，任由嶽天鴻使盡渾身解數也總是差它一小截距離。
嶽天鴻好勇的天性被它激發出來，上竄下跳地緊追不舍。
這時白猿停了下來，一手攀著石壁一手揪著江敏，還回頭衝著嶽天鴻吡牙咧嘴地“吱吱吱”地叫，象是在挑釁的樣子。
而嶽天鴻飛身過去時，它又跳開一步，但是它似乎沒有遠離的意思，而是就在附近逗著天鴻玩似的。
它這是要玩貓捉老鼠的遊戲嗎？玩累了就“啊嗚”一口將他們吃掉？
嶽天鴻無奈隻得立下身子回到雲淺身邊，抓起一隻衝鋒槍對著那白猿猛射。
但那白猿非常機靈地跳開去，絲毫不能傷它半分，卻聽見江敏哇哇地叫罵“死木頭人，你想害死我啊。”
嶽天鴻隻得一手提著衝鋒槍，再次輕踩著石壁一路追去，在白猿停下時就用槍打它，奈何顧忌它手裏的江敏而始終無法得手，而那白猿得空時還不時地將石頭子朝雲淺這邊投過來，弄得雲淺躲躲閃閃還是好幾次被打中。
雲淺用手電照了一下四壁，看到那白猿正停在一處往裏凹進去地方，那裏似乎有一個洞穴，應該是它的巢穴，難道它要把江敏抓進洞裏去當它的押寨夫人？
不，不能讓它把江敏拖進洞裏去，雲淺焦急地叫著：“天鴻哥，抄它的老窩。”
嶽天鴻跳到那個巢穴，突突突地一陣掃射，沒有任何效果，那白猿已經提著江敏攀到另一邊的石壁上去了。
隻見這白猿兩眼紅得瘮人，那張酷似人麵的臉看上去悲傷而絕望，又充滿著憤怒地看著離它不遠處的天鴻，爪子上的指甲深深地陷入江敏手腕上的肌膚，江敏痛得齜牙咧嘴的。
看來，這隻白猿已經抱著豁出去的決心，要跟他們決一死戰了。
雲淺不禁心中感慨，動物和人竟是如此的相似，就是死也要相依相守，伴侶不在了，還要家有何用？
現在就是將它的老窩掀個底朝天也絲毫威脅不了它半分。
“混蛋，臭猴子，連自己老窩都不要了。”
江敏被白猿倒提著，懸在半空，嘴裏還罵不停，正所謂煮熟的鴨子嘴還硬著的道理。
雲淺苦笑，這個江敏，如果她和王小黑一起會不會天下大亂？
無法想象那兩張嘴湊在一塊“呱嘰呱嘰”的，這個世界還會有安寧嗎？
不過如果他們倆配成一對兒似乎也蠻好的，可惜人家王小黑已經有米粒了……
還是算啦，給白猿當押寨夫人得了，不對不對，那好像是隻母猴子……這是怎麽了？又開小差！
猛抬頭，卻發現白猿和嶽天鴻都已不見了蹤影，這裏就隻剩下自己一個人了，頓時慌了神。
四周靜得瘮人，隻有身邊一隻死去多日的白猿，身上的血跡早已經凝結成暗紅，在手電光中冷森森的冒著寒氣。
“天鴻哥、江敏，你們在哪？”帶著哭腔喊著，“天鴻哥，你快回來。”
沒有應答，就像被拋棄的孩子，孤獨地站在曠野裏。
現在，她不知道應該去找他們，還是應該在這裏等候？
偏偏這時候手電的電池已經消耗得差不多了，光線轉弱，而其他所有的東西都在嶽天鴻背著的那隻裝備包裏。
如果，如果手電光熄滅，那這裏就是伸手不見五指，叫天不應叫地不靈了。
“天鴻哥，你在哪裏……”
突然聽到一聲低吟，幽幽地，象地獄裏發出來的聲音，又象是歎息。
雲淺的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緊張地四處查找發聲源，最後目光停留在地上那隻早已被打爛死透的白猿上。
握著手電筒的手開始出汗，抖得光線也亂顫，反而使得白猿的屍身更加斑駁詭異。
雲淺忍住心中的恐懼，雙手緊握著手電筒，盡力讓自己不要顫抖。
光線直射死猿，定睛看了半晌沒發現什麽異樣。
正嘲笑自己神經兮兮草木皆兵，打算轉身去查看其他地方，那白猿的屍體突然動了一下，雲淺被驚得向後趔趄了幾步，跌坐在地上。
戰戰兢兢地又將手電照射死猿，死猿忽地睜開眼睛，灰濛濛的眼直盯著雲淺，嚇得她差一點丟了手電筒，連滾帶爬地邊逃邊哭喊起來。
“天鴻哥，江敏，你們在哪裏？”
依然沒有任何回應，四周空洞得隻能聽見自己零亂的呼吸。
自從李鴻遠離開，雲淺自然而然地將依賴心理轉向了嶽天鴻，而嶽天鴻也不折不扣地遵守師兄的囑托，以守護雲淺為己任，此時卻跑得無影無蹤，讓雲淺覺得自己真是孤苦無依。
雖然忌憚那白猿的死屍，卻又怕他們回來找不到自己，不敢離開，隻能留在原處。
雲淺的躊躇與恐懼可想而知，加上內心對李鴻遠的安全無比焦慮，神經已經繃到了極限。
“白猿，如果是阿遠哥殺了你，那一定是不得已而為之，求你不要害我，我在這裏為你超度。”
雲淺雙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詞，真的就為死去的白猿超度起來。
其實她也不會念什麽經，翻來覆去就是幾句“阿彌陀佛”之類的，但念著念著，心中竟然漸漸地平靜下來，感覺沒有先前那麽恐懼了。
鎮定下來之後再看白猿，這才發現其實死猿的眼睛並不是盯著她看，而是向著比她更高的方向。
扭過頭去察看，身後的石壁上坑坑窪窪縱橫交錯著大大小小的洞穴，其中的一個是它的巢穴。
死去的這隻白猿，至死凝望著的是它的家。
又是一聲歎息，這一次是雲淺自己發出的，心中泛起一種柔軟的東西，暫時驅趕走那地下深處的寒意。
手電筒的光線越來越弱，隻剩下最後一點點藍光，就像即將燃盡的火苗，可就是這一點點光，正好與死猿灰濛濛的眼睛相映照，折射出另一處光點，落在不遠處的地上。
那裏，一隻粉色的卡通小發卡刺痛了雲淺的眼睛，將她剛剛稍微放鬆的神經再次吊了起來。
她清楚地記得，那是蒙沫沫的發卡，第一次看見時還在心裏嘲笑沫沫的幼稚呢。
蒙沫沫還在這裏？
她的手碰觸到身上一個堅硬的東西——箭鏃，立即握在了手心，在此時，這是她身上唯一的武器，盡管她真心希望不要用到。
對於雲淺來說，來無影去無蹤神秘莫測的蒙沫沫，比死去的白猿更加令她膽戰心驚。
“沫沫，你找你的蒙洛哥哥，我找我的阿遠哥，各不相幹，請你別再跟著我好嗎？”
雲淺鼓起勇氣，衝著黑暗之處大聲地喊。
“沫沫，我相信你是好姑娘，不會害我的對不對？”
預料之中的沒有回答，隻聽見嘩啦啦的聲音，從石壁上落下很多小石塊。
她明白那是蒙沫沫在表達對她的不滿與憤恨，但沒有傷害她的意思。
否則在這種實力不對等的情形之下，每一塊石子都是致命的，要想殺害雲淺那是分分鍾的事。
石塊落了一陣子之後安靜了下來，身後一片寂靜。
她不知道蒙沫沫是否已經離開，但知道蒙沫沫無意傷害她，緊張的神經放鬆下來，又在心中默念了一句“阿彌陀佛”，讓自己平靜，也表示對蒙沫沫的感念。
她不知道在蒙沫沫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麽事，為什麽會變成她看到的那個樣子？
清楚地記得，當她的手碰觸到蒙沫沫的臉龐時那股透骨的冰冷，絲毫沒有生人的氣息。難道沫沫已經……
不敢再繼續想象，甩了甩頭，將腦子裏恐怖的景象清空。
突然腦子裏一個影像一閃而過，閉起眼睛努力地去捕捉，公子、子魚、李若簫、羯……
夢中的情景一一閃現，從未有這樣清晰過，她甚至可以看清楚公子的臉上溫厚醇良的笑意，隻是每一次都看不清楚蒙將軍。
“獒對，羯的寵物，吃人的獒。”
雲淺被自己捕捉到腦海中的夢境刺激得有些興奮起來，卻又不禁搖了搖頭，這隻白猿與夢中那個黑乎乎的吃人的東西天差地別，它怎麽可能是獒呢？
如果獒在這裏，那羯呢？
雲淺已經分不清夢境與現實了，頭腦中雜亂無章，思緒紛亂，感覺自己再胡思亂想下去的結果是徹底瘋掉。
卻聽見死猿又一聲歎息，猿嘴張開，掉出一顆火紅的珠子，咕嚕嚕地滾到了雲淺的腳下。
火靈珠
雲淺捧起珠子，似曾相識，耀眼的紅色將周遭炫染成淡淡的光暈，與此同時，手電筒的光最後閃了一下，熄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