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青銅鑰匙
琴聲突然斷如帛裂,代之以激烈的槍聲,驚醒夢中之人。
一男兩女在地下洞穴裏狂奔。
可是,跑了很久都沒有到達槍聲的發源地,直到槍聲停了下來,雲淺發現他們已經迷失了原來的方向,來到一個陌生的岔道。
而此時嶽天鴻早已經跑得無影無蹤了,要跟上一個輕功一流的人,練十年都不知道能不能看見他的腳後跟。
“奇怪,明明槍聲就在耳邊,可就是跑不到,怎麽回事啊?”江敏喘著粗氣追了上來,“現在怎麽辦?”
“一定是阿遠哥他們。他們遇到什麽了?”經過劇烈的奔跑,加上擔憂阿遠哥的安危,雲淺心髒咚咚咚地狂跳,“你有沒有覺得我們是在洞裏轉圈圈?”
“是啊,跑來跑去好像就一直在這幾個洞裏轉。但是這裏我們好像沒來過。”
江敏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沒看出什麽名堂來,“那個木頭人也不知道死哪去了,關鍵時候玩失蹤,回頭踹死他。雲淺你可別丟下我,我的手電筒快沒電了。”
“我的早沒電了,現在全靠這個珠子。”
雲淺真心感激獒留下這顆火靈珠,比手電筒管用多了,之前雲淺一直將它藏在衣袋裏沒有拿出來,就是怕江敏見了大呼小叫的。
“哇,你哪裏來的珠子?好漂亮。我說為什麽你的口袋裏總是亮著紅光,原來是這個夜明珠。早知道有這個寶貝,還要我這破手電筒幹什麽”
“這應該是傳說中的火靈珠,是獒嘴裏吐出來的。”
“什麽獒?哪有什麽獒?藏獒?”江敏一頭霧水,自從進入地門,見到的除了兩隻白猿之外,哪裏還有什麽獒嘛。
“現在沒時間跟你閑扯,以後再說。”其實以後雲淺也不想說,先應付江敏兩句而已,然後張望兩方岔道,說:“我們走哪條路?”
兩位姑娘你看我我看你,在岔道麵前猶豫不決。
“死木頭人,關鍵時刻竟然丟下我們不管,回頭踹死他”江敏又開始抱怨,反正可愛也好,悶騷也罷,他就是個木頭人。
正猶豫間,槍聲又起,雲淺一跳:“左邊。”人已奔了出去。
“不對,右邊、右邊。”江敏喊著也已朝著右邊奔了出去。
雲淺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隻是朝著槍聲的指引一路向前。這才發現江敏根本就沒跟上來,也聽不到槍聲。腦海中有一種悲哀的感覺在無限擴散——又剩下一個人了。
完了,又剩下自己一個人。
死木頭人,回頭踹死他。學著江敏的口氣,發現不現實,不知道是誰踹死誰呢?沒準踹斷自己兩根腿骨也不一定。還是回頭讓阿遠哥踹死他吧,這個比較現實。
幸好有火靈珠,否則孤身一人在這個黑漆漆的地下世界裏,不要說奔跑,簡直就是寸步難行。
槍聲時起時落,也無法判斷具體從哪個方向傳來的。
雲淺就象一隻沒頭的蒼蠅似的東奔西竄,而這個地下世界也是超乎尋常的大,四通八達岔道無數,任她怎麽奔跑都找不到原來的路,而每一條岔道又都是似曾相識。
原本打算奔跑間可以遇見江敏或者天鴻,但現在看來已經沒有希望了。
“阿遠哥,你在哪裏?”雲淺跑得精疲力竭,聲音沙啞,跪坐在地上。
槍聲停止時她也停下,槍聲再起時她就起來奔跑,被她帶起的氣流在耳邊呼呼作響,夾
雜著尖嘯的冷笑聲。
她知道那是蒙沫沫又在作祟,但此時她已顧不上計較,也忘記了害怕,隻知道自己一定要奔跑到阿遠哥的身邊,與他生死與共。
胡亂奔跑間,雲淺發現自己竟然又回到那個白猿的通道。
那裏有嶽天鴻用石塊為白猿堆起的墓塚,不遠處蒙沫沫的粉紅卡通發卡仍然安靜地躺在地上,那隻耗盡電量的手電筒也還在原來的位置。
唯一不可思議的是,白猿的屍體不見了,確切地說,是獒和白猿,都不見了。
“奇怪。”雲淺自語著抬頭去尋石壁上的洞穴,那裏有一處是白猿的家,它們會不會回家去了?
可是,它們都已經死了呀,又怎麽能再飛簷走壁回到半空中的洞穴裏去?
她還記得白猿死去之時向她投來的那怨毒的眼神。
如果白猿化作厲鬼,第一個要索命的無疑就是她了,想想都不寒而栗。
還有,如果它們向她索要火靈珠,她是給還是不給?那本來就是屬於獒的東西。
可是,沒有了火靈珠,在這裏簡直隻有死路一條。
不知道是什麽樣的心理,又恐懼又好奇,或者是被一種莫名的不由自己控製的力量驅使著,雲淺決定要上石壁到白猿的巢穴去一探究竟。
白猿的“家”離地麵足有兩層樓那麽高,她不象嶽天鴻那般有著非凡的身手超常的功力,可以一躍而起飛簷走壁;也不象江敏那樣受過警校特殊的訓練,盡管難以想象江敏這種二貨究竟能以多麽優秀的成績畢業並且進入刑警隊。
她隻能踩著坑窪的岩洞徒手一步一步地向上攀爬,很困難,但又無比的堅定。
因為,她想弄明白這十五年來日複一日的夢的根源。
如果不是因為自己那顆不肯安分的心,此刻的她應該還坐在銀行大樓富麗堂皇的辦公室裏,與劉昕宇之流打著交道,喝茶聊天談理財投資。
幾天之前,誰能想到她會在地下深處象一隻蜘蛛似的掛在岩壁上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找到白猿的家爬了進去,眼前的景象令她十分驚奇。
這裏比她想象的要寬敞幹淨,絲毫沒有動物窩巢那種騷味,比某些女生宿舍還要整潔得多。與其說是巢穴,真的完全可以稱得上是一個“家”。
在一塊相對平整的石板上,擺放著一些奇形怪狀的東西,小石頭子之類的,但有一個共性,那就是都會發光。
之所以說“擺放”,是因為這些東西是有規律地放著的,乍一看去,雲淺的心立即抽搐了一下——那是一把鑰匙的形狀。
雲淺足足愣了三分鍾才醒過神來,迅速在白猿的家裏東翻西找起來。
有些動物的本性就是模仿能力特強,如果它沒有見過鑰匙是不會這麽準確地擺出樣子來的。一定有一定有一定有,雲淺變得有些瘋狂。
從米粒的畫到機場,一直困擾著她的鑰匙,還有,為了鑰匙不顧一切地拋下她的阿遠哥,這一切必定有著某種聯係,不應該隻是巧合
把白猿的家翻了個底朝天也沒有找到鑰匙的影子,雲淺泄氣地坐在白猿的“床”上喘,這一天她太累了,又是奔跑又是攀岩還兼帶著“抄家”,體力早已透支,雙眼逐漸模糊,倒在白猿的“床”上睡著了。
火靈珠與擺放成鑰匙形狀的那些發光的石頭相互輝映著,照亮了整個岩洞,獒與白猿的家籠罩在一片紅暈之中,雲淺沉睡著,象一個新娘一般,四周沉寂靜謐。
這種靜謐的美很快就被一陣急促的槍聲打破,雲淺醒來,看著被她翻亂的家有些愧疚,於是起身收拾。
她覺得他們這些闖入者欠下白猿的債太多了,尤其是她自己,所以無論如何收拾好白猿的家都是必須的。
離開的時候,再一次深深地看了一眼石頭擺放的鑰匙。
這塊平整的石板象是特意放在這裏的,下麵用了一些石頭做為墊腳,就像一個小型的桌子,還有那個床,讓雲淺覺得無論獒或者白猿有多麽聰明,畢竟還是動物,絕不可能會製造出如此像樣的“家具”。
他一定是一個人。
小心地將石板取下,果然下麵有一個小小的“儲藏室”,放著一個錦盒,錦盒裏麵正如雲淺所希望的,是一把青銅鑰匙。
心中狂跳不止,盯著青銅鑰匙看了許久,最終還是決定將鑰匙取走。
雖然她不知道鑰匙有什麽用處,但一定事關重大,否則阿遠哥他們不會舍身赴險拿命去拚。
可是就在她伸手去取鑰匙的時候,錦盒突然射出三支銀針來,幸好她鬼使神差地是伸出左手,銀針打在手腕的玲瓏釧上,立即被玲瓏釧反射回去,錦盒在強勁的作用力下,被銀針炸裂。
難以想象,如果沒有玲瓏釧護身,此時雲淺的雙眼已是報廢了。
“對不起獒,對不起白猿,我不知道你們是為誰守護這個錦盒的,但我必須拿走鑰匙,真的對不起。”
盡管內心無比愧疚,還是必須拿走鑰匙。
人的自相矛盾其實是虛偽的,因為最終的結果還是傾向於自己。
又是一番折騰之後回到地麵,麵對白猿與獒的“墓塚”,深深地鞠了一躬。
突然想起,巢穴裏也沒有獒與白猿的屍體,它們究竟去了哪裏?還是有人偷偷將它們搬走了?
在白猿的家裏,明顯的就是人留下的痕跡。這個人是長期居住在這裏,還是來來去去有所企圖,象古廟裏野田中村之類的心懷不軌之人?
意識到在這種神鬼莫測的環境之中,一個無聲無息躲在背後的活人,遠比兩隻失蹤了的動物屍體來得更加恐怖也更加危險。
越想越緊張,神經又開始繃緊起來,不敢再繼續呆在這裏,沒頭沒腦地又向著一邊甬道逃竄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