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無人駕駛
流盡最後一滴之後,白裳的軀體開始腐爛,很快變做一堆白骨,再輕輕一碰,立即化為粉沫。
而她胸口流出的鮮血滲入草地,那些原本還算蒼翠的草皮瞬間變更枯黃,從那之後,這一塊地皮寸草不生,這是後話。
“這沒什麽奇怪的,她本就是個萬年粽子,論時間,骨頭也該化啦。”
李鴻遠聳了聳肩,對還在瞠目乍舌的王警官說了一句,又指指路,意思讓他開路去看看剛才小警官報告的情況。
王警官這才醒過神來,一路小跑地領著李鴻遠等人到了案發現場。
那個人仰麵倒在樓梯口,臉上呈現出一種訝異的表情,而他的胸腔已被劃開,除了心髒之外其他的器官和內髒倒是都還在。
李鴻遠前前後後左左右右地繞著那人的屍首看了兩三遍,自語道:“這個確實不是白裳所為。”
“依你看,除了那個什麽白裳的妖怪之外,還有沒有其他的怪物?”
李鴻遠笑了起來:“王警官,不要以為所有的怪事都是怪物所為,有時候,人幹的怪事可比怪物更可怕。”
“你的意思是?”王警官狐疑地看看李鴻遠,又看看屍首,問道:“是人幹的?”
李鴻遠點頭,在死者的胸腔上比劃著,說道:“你看,心髒位置左一刀右一刀,幹脆利落,下刀非常精確,而且刀下得不是很深,以免劃破了心髒,看來是專業人士無疑。”
抬頭看看警車上下來個穿白大褂提著個工具箱的人朝他們走來,李鴻遠站起身,說:“你們的法醫會給你一份詳細的報告,我就不多說了。如果你想抓緊時間的話,我建議趕快控製這裏的醫生,特別是那些手術刀玩得很溜的那一種。”
又伸了伸懶腰,招呼雲淺及師弟師妹走人。
“這一天天的不讓人睡覺,還讓不讓人活了?”
李鴻遠真心是累了,坐在江敏的車裏很快就睡著,到了客棧還沒有醒,雲淺不讓別人叫醒他,就抱著他坐在車裏直到天亮。
李鴻遠躺在雲淺懷裏睡了個好覺醒來,心滿意足,露出了久違了的燦爛笑容。
而孟霏兒站在車外也已經守了好幾個小時了。
“你們,都沒事吧?”
李鴻遠下車,整了整衣裳,看了看師妹和正朝他走來的師弟。
師妹師弟都搖頭:“沒事。”
李鴻遠滿意地點點頭,而江敏乘著王警官的車剛剛趕到,從車上蹦了下來,衝著李鴻遠喊:“有事。”
李鴻遠一見江敏一個頭兩個大,拉了雲淺扭頭就跑,江敏又在後麵追著叫:“站住不許跑。”
王警官也跟著喊:“麻煩您了。”
李鴻遠停了下來,臉已經皺成了一團,朝著雲淺直歎氣:“我怎麽這麽命苦?”
雲淺安慰地笑了笑,說“阿遠哥,他們信任你,你就幫個忙唄。”
李鴻遠一副被雲淺出賣了的委屈表情,令雲淺笑得更歡。
“好吧,二位警官,到底又有什麽事?”
王警官見李鴻遠鬆了口,高興地又是給李鴻遠讓座又是倒茶的,隻是李鴻遠不喝別人的倒的茶,雲淺另外給他泡著花茶呢。
“是這樣的,還是醫院那事兒,之前丟失的屍體找到了,在醫院的鍋爐那裏,奇怪的是,屍體並沒有燒木炭,倒有點象放在那裏烤,法醫說,象是有人在那裏不斷翻麵烤,兩麵焦黃焦黃的。”
“這個,你問她。”李鴻遠喝著雲淺泡的花茶,下巴衝著江敏一仰。
江敏點了點頭,對王警官說:“沒錯,我見過烤肉,就是白裳的那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三個空心人。”
說完轉向李鴻遠:“白裳已經灰飛煙滅了,現在我懷疑是山魈出來作怪,對付那種怪物,你們最有經驗,所以我才帶王警官又來麻煩你,希望你給予協助。”
李鴻遠無奈,撓了撓頭,垂頭喪氣的,地一行人又跟著江敏和王警官再次到了醫院。尤其是嶽天鴻,一路上磨磨蹭蹭地,十分不情願。
在醫院的大門口,嶽天鴻突然主動地靠近雲淺,拉了拉她的衣袖。
“天鴻哥,有事嗎?”
嶽天鴻不說話,但扯著她的衣袖不放手,象個孩子一般,先是一隻手拉著,進而兩手都
扯住了雲淺的衣袖死活不放。
李鴻遠看了一眼嶽天鴻,搖搖頭又點點頭,說:“天鴻就不要進去了,在這裏守著吧,
幫我照顧好淺淺。”
“阿遠哥,我……”雲淺立刻嚷嚷起來,憑什麽又把她拒之門外呀?
“乖,在這等我,很快就回來。”
李鴻遠迅速地應付了雲淺一句,隨著話音人早就奔到醫院大門裏去了。
孟霏兒半閉隻眼,似笑非笑,丟下一句:“天鴻,乖乖等著哦。”“呼”地一聲跟著師
兄跑了。
嶽天鴻一副如釋重負的神情,依然拉著雲淺的衣袖,倒退著將她扯得遠遠的,遠離醫院
的大門。
雲淺忽地想明白了,原來嶽天鴻這木頭人怕進醫院,拉著她拿她當擋箭牌呢,真是又好
氣又好笑。
“天鴻哥,你怕什麽?又不給你打針。”
嶽天鴻放開雲淺的衣袖,眼睛看向別處。
“昨天在醫院裏他一直守在我身邊,是克服了多麽大的心理障礙才做到的?”
雲淺想起昨天在護士站時的情景,感激地衝著嶽天鴻一笑,嶽天鴻的眼睛又迅速垂下去,隱藏在一簾又濃又密的睫毛下。
一個不說話,一個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嶽天鴻與雲淺兩人就那麽尷尬地麵對麵站著。
嶽天鴻隻看地麵和他自己的腳尖,雲淺的眼睛則四處張望,這會兒她正無聊地看著停車場大媽忙前忙後地收錢。
醫院大門外是一個停車場,收費大媽五十多歲光景,斜挎著個黑色小包,裏麵鼓鼓囊囊地塞滿了零票。
停車場車來車往,但總保持著二十多輛小車,這時候大約有十多分鍾沒有人來取車了,收費大媽放了個“車位已滿”的牌子之後在角落裏數著鈔票。
可就是這時雲淺發現情況不對勁,因為她聽到其中一輛車子啟動的聲音,而那輛別克車裏根本就沒人。
雲淺的好奇心驅使她走近那輛別克,確認裏麵沒有人,同時別克車急速地倒退向她,她有些慌神。
“天鴻哥……”
嶽天鴻不待她說完,已經拉起她跳開去避開了別克,別克撞上了旁邊的一輛尼奧迪,奧迪立即發出尖銳的警報鳴叫聲,倒退著又撞上了停在旁邊那輛王警官的警車,警燈閃動,警笛呼叫。
似乎受到警笛的“傳染”,停車場裏所有的車子都發出警報聲,一時間噪音大作。
數鈔票的收費大媽抬起頭來,十分詫異地左右察看,納悶道:“怪了,沒人來取車呀。”
邊放好鈔票邊走向那輛亂了秩序的別克,向車窗裏張望,突然一聲巨響,從車窗裏伸出一隻手,將她往車裏拽。
“救命、救……”
收費大媽掙紮著呼救,而來往的人群不明所以,有人停下來看了看又走開去,這年頭誰也不願意多管閑事兒。
雲淺衝上去死命抱住收費大媽還留在車窗外的兩條腿。
“淺淺,讓開。”
隻見嶽天鴻拿著消防栓的水泵朝著別克車猛衝,沒一會功夫別克車就灌滿了水,那隻揪著大媽的手也鬆開來,大媽摔倒在地不醒人事。
看熱鬧的人一下子圍了上來,人們議論著,建議將大媽送進醫院,但都是隻說不動。
“天鴻哥,我們把大媽送到裏麵去吧。”
雲淺說著正要蹲下身子去將大媽扶起,卻被一個人一把揪住了衣領,那人吼道:“誰讓你們朝我車灌水的?賠我車子,賠……”
僅僅一秒鍾過後,這個人鬆開了手,改口道:“對不起對不起,誤會誤會了。”因為嶽天鴻的手指正捏著他的喉嚨,隨時就會掐斷他的喉管。
大媽卻被這人一鬧,醒了,從地上爬起來就跑,所有人都麵麵相覷,雲淺也傻了眼,這大媽逃命倒是神速啊。
那別克車的主人摸了摸被嶽天鴻掐疼了的喉嚨,尤自不甘心地嘀咕:“算我倒黴。”打開了他的車門。
“嘩啦——”車門打開的一瞬間,一股汙流如洪水般衝刷而出,將那人噴得飛出去,落在奧迪車蓋上,所有的車又發出尖銳的警報聲。
這一次,在警報聲大作的同時,所有的車都在無人駕駛的情況下全都莫名其妙地啟動,二十多輛車在警車的帶動下將那輛“肇事”的別克車圍住,猛烈地朝它撞擊。
“這可怎麽辦?這可怎麽辦?”
陸陸續續前來取車的車主見此情景,不敢前去取車,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愛車在車陣裏撞來撞去,心疼不已。
大約十分鍾過後,車陣停止了撞擊,而別克車已經麵目全。
“快看,流血了。”
人群裏有人喊了一聲,卻見那別克車的雨刮器自動搖擺,車前窗落雨一般地冒著紅色的液體,雨刮器一刮,又冒出更多,順著車窗、車門,乃至整輛車,如一個被車輾壓而亡的軀體,渾身流著血。
“這車,輾死人。”
嶽天鴻拉開還在發愣的雲淺,遠遠地躲開亂哄哄的停車場,而看熱鬧的人聽到嶽天鴻的話,覺得很有道理,紛紛朝著趴在奧迪車頂上的別克車主圍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