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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生死與共

  “賀雲淺,還真有你的,就算趕不上直升機,跑步也早跑到了。知不知道師兄一直在喚你?”


  對於賀雲淺的姍姍來遲,孟霏兒表現出了強烈的不滿。


  病房裏的氣氛十分凝重,蒙沫沫在床角也是昏睡不醒,而嶽天鴻則蜷縮一旁,額頭上直冒著冷汗,在這種情形下,他根本幫不上忙,隻有孟霏兒一人獨自支撐著。


  李鴻遠仍處於昏迷狀態,間或從微歙的雙唇間輕喚一聲:“淺淺。”


  雲淺的淚水立刻泛濫。


  “對不起,阿遠哥,對不起。”


  雲淺注意到,李鴻遠的右手已經浮腫變形,呈暗黑之色,手背之處兩排明顯的牙痕赫然在目。


  “霏兒姐,醫生怎麽說?”


  孟霏兒歎歎氣,麵色極其憂慮:“醫生化驗了老半天,說是有上百種蛇毒,到現在還沒研究出解決的方案,隻是試著打了幾種血清,也沒見好轉,真是急死人了。”


  “可是……”雲淺欲言又止,狐疑地看著李鴻遠手背上的牙痕,說:“一兩隻蛇怎麽會有上百種蛇毒?”


  孟霏兒接下了雲淺的話茬,也說出了她內心的疑問:“照道理師兄不會輕易讓毒蛇咬到自己,更何況上百隻毒蛇?”


  這無論如何也不合情理,如果上百隻毒蛇同時向李鴻遠攻擊的話,那現在他就是千瘡百孔體無完膚了,而實際上他除了手背上的傷痕之外,並沒有其他地方受傷。


  “霏兒姐,這看起來不象是蛇咬的傷痕,而更象是人咬的。”


  嶽天鴻聽到此言,立刻湊過來看師兄的手背。


  “人咬的?”


  兩排牙痕明顯的是人咬傷的痕跡,隻是他和孟霏兒都因太心係師兄的生命安危,而醫生又忙於研究解毒的方案,大家都忽略了這個最明顯最重要的疑點。


  “素衣?”三個人異口同聲地給出了他們心中最初的答案。


  “不,如果是素衣的話,在我們忙著找她的命門的時候,師兄一定會先提醒我們注意她會咬人。”


  孟霏兒首先否定了大家的猜測,確如她所說,李鴻遠決不會輕易讓自己的師弟師妹以及雲淺置身於素衣的毒牙之下。


  那麽,唯一的可能隻剩下蒙沫沫了。


  對於蒙沫沫,李鴻遠一直是疼愛有加,雖然到現在為止誰也沒搞懂這是為什麽,但大家心中都明白,隻有蒙沫沫能夠讓李鴻遠放鬆警惕而在他的手背上留下那樣一個深深的傷痕。


  孟霏兒一步一步走向睡在床側的蒙沫沫。


  “霏兒姐,你要幹什麽?”


  雲淺有些驚恐,嶽天鴻一把將她的胳膊扯住,另一手捂住了她的嘴。


  孟霏兒用她的匕首掰開了蒙沫沫的雙唇,露出兩排潔白的門牙,然後比對著李鴻遠手背上的咬痕,向嶽天鴻點了點頭。


  確定蒙沫沫是“凶手”無誤。


  琉璃刀橫向,已經接近蒙沫沫的脖頸。


  “霏兒姐,不要呀。”雲淺在嶽天鴻的控製之下掙紮著喊出了聲,“阿遠哥很疼沫沫的,要是他醒了找你要人你怎麽交代?”


  琉璃刀停在半道,孟霏兒側臉看了看雲淺,又看了看嶽天鴻,最後目光落在李鴻遠的臉上。


  每一次弄丟蒙沫沫都讓師兄雷霆震怒,如果此刻因為一時之憤將蒙沫沫殺了,師兄斷不會饒過他們的。


  “現在我們首先是要想辦法救阿遠哥,而不是急著找蒙沫沫的麻煩,對不?”


  嶽天鴻放開了雲淺,孟霏兒的琉璃刀也已收回,三雙眼睛齊刷刷地盯著蒙沫沫的臉,同時想到了一個辦法,那就是用蒙沫沫的血清來救李鴻遠。


  醫生對於他們的請求很是詫異,沒有立即同意,而是抽了蒙沫沫的血去化驗,又緊急召集專家進行可行性研究,這樣一來又耽誤了半天的時間,天色漸晚,轉入危機重重的黑暗之中。


  “是這樣的,經過化驗,我們發現這位蒙沫沫的血液裏除了含有百種毒蛇的毒汁之外,還有另外一種血液,但目前我們無法判斷究竟是什麽,有點象是人類的血液又不完全是,所以,為了安全起見,我們不能夠給李鴻遠注射蒙沫沫的血清。”


  專家商議的結果,否決了用蒙沫沫的血清解救李鴻遠的方案,孟霏兒頹然而坐在李鴻遠的身邊,絕望的情緒促使她再一次將冰冷的眼神轉向渾然無覺的蒙沫沫。


  雲淺的腦子一片混亂,眼睛在李鴻遠的手背和臉上以及蒙沫沫的身上來來回回地掃視,不知道如果失去李鴻遠自己該怎麽辦?嶽天鴻和孟霏兒又會幹出什麽事來?

  如果李鴻遠真有個三長兩短,蒙沫沫的性命不保那是毫無疑問的。


  “沒有阿遠哥,我該怎麽辦?”


  從相逢到現在,隻不過短短幾天的時間,經曆了生生死死千難萬險,難道到頭來是這樣一個天人永隔的結局嗎?

  日本人的軍火庫、苗王古塚、白裳山魈穀、素衣的巫盅世界,都沒能將他打敗,卻死在他視作妹妹一般疼愛有加的蒙沫沫毒牙之下,天理何在?


  “阿遠哥,如果有來生,我也一定會在你老去之前,趕著與你再一次相逢,你不會說時光流轉人相忘,我也不會說世事滄桑心難測,我們一起長大、一起老。”


  雲淺握住了李鴻遠那隻腫漲的手,為他輕輕揉著,在手背的牙痕處摩娑著,突然伏下頭張嘴去猛吸。


  “不要。”嶽天鴻的嘴唇有些顫抖,師兄說過不要碰他,而現在,雲淺的舉動無異於自我毀滅。


  “雲淺,你瘋啦?醫生……”孟霏兒也驚呆,半晌才想起來,狠命將雲淺拉了起來,而雲淺的嘴角已經呈暗紫色,顯然毒液已進入她的體內。


  雲淺也愣了一愣,對於自己瘋狂的舉動無法解釋,那一刻頭腦空白,隻有一種與阿遠哥同生共死的衝動。


  醫生圍著雲淺翻翻她的眼瞼,又是打針又是喂藥地好一陣子忙乎,而雲淺隻是笑著,倒是十分淡定。


  “醫生,現在你們可以用蒙沫沫的血清在我身上試試了。”


  “這……”醫生仍然搖頭,不敢輕易同意雲淺的方案,還得研究研究,雲淺著急了,衝著醫生大聲吼叫起來:“還研究個啥?再不抓緊就全都完啦。”


  醫生考慮再三,終於決定放手拿雲淺做試驗。


  但是,正在醫生要去取蒙沫沫的血液之時,她突然醒了過來,看到護士手上的針筒就哇哇地叫,還死命搖晃晃著李鴻遠,叫著:“哥哥、哥哥,回家,起來回家。”


  “蒙沫沫,走開,別碰我師兄。”孟霏兒想拉開蒙沫沫,卻不料她猛一回頭,張開了嘴露出大牙就要咬去,驚得孟霏兒連連退了幾步。


  嶽天鴻一掌劈去,蒙沫沫立即癱軟在地,護士連忙給她取血樣,緊接著,嶽天鴻自己就暈倒了,原來他看見針筒就暈的。


  這是大概是一種嚴重的心理障礙吧,怕進醫院、怕針筒,他已經克製了相當長一段時間啦。


  “這都什麽時候了,還暈。”孟霏兒無可奈何,現在又剩下她一個人獨擋一麵了,看著東倒西歪的一個個,難免心中無限悲涼。


  當針筒對準雲淺就要為她注射蒙沫沫的血清之時,孟霏兒猛一呼叫:“等一等。”


  醫生護士被震住,舉著針筒不知該不該繼續。


  因為孟霏兒忽然想起,蒙沫沫血液裏的另一種毒素來自於苗盅血嬰,如果將雲淺去做試驗的話,必是有去無回。


  所以,試驗暫時停了下來,醫生護士搖著頭離開。


  “霏兒姐,沒關係的,我願意試。”


  孟霏兒使勁搖頭:“師兄沒醒,這裏我做主。我說不行就是不行。”


  “嗬嗬……”忽地一聲冷笑,不知從何處傳來。


  “誰?”孟霏兒猛抬頭急問,沒有回應。


  “象白裳的聲音。”雲淺覺得自己的身體在漸漸地麻木,意識也逐漸混亂,喃喃地囈語:“白裳……蛇,好多蛇……”


  玲瓏釧在收緊,箍得她的手腕很疼,意識也時而清晰時而混亂。


  孟霏兒欲哭無淚,這時候除了睜睜地看著師兄和雲淺陷入昏迷而毫無辦法,她幾乎有一種也上去師兄的手背吸兩口一了百了的衝動。


  忽然雲淺坐了起來,掙紮著對孟霏兒說:“蛇王。”


  “什麽蛇王?”


  雲淺來不及回答,爬起來在李鴻遠身上四處翻找,終於找到一片銀白色的東西,捧在手心裏。


  “蛇鱗。”孟霏兒想起在白裳穀的蛇池,蛇王為了感謝李鴻遠帶給它苗王的腋毛,給了他一片蛇鱗做為報答。


  孟霏兒試著將這片蛇鱗放在李鴻遠的傷痕之處,果然眼見著腫脹漸漸消退,暗紫色也逐漸轉淡,而後恢複正常膚色,人也清醒過來,睜開眼睛看了看四周,有些茫然。


  “師兄醒了,師兄。”孟霏兒喜極而泣,又叫又跳,驚動了嶽天鴻,那家夥醒來一看,醫生正忙著給李鴻遠抽血去化驗,見到針筒,撫了撫自己的前額,倒在一旁,又昏過去了。


  那片蛇鱗被化在藥酒裏,解了李鴻遠、賀雲淺以及蒙沫沫身上的百蛇之毒。


  隻是,蛇鱗解不了蒙沫沫所中的苗盅血嬰之毒,她的神智依然不清,孟霏兒不顧師兄的反對,堅持給蒙沫沫戴上一個口罩,以防她又出口傷人。


  “好吧,我們一起回家。”


  滿滿的笑意浮上李鴻遠的臉龐,綻開一朵燦爛,一屋子的陽光,暖洋洋。


  (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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