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包間風雲
有水順著桌子麵流下來了,掉落在地毯上,發出滴答滴答的輕微聲。
原來是店老板尿褲子了。
白千回用手掩上了鼻口,嫌棄地瞪著他,斥道:“你看你這熊樣子,你害怕個什麽?”
店老板勉強一笑,笑得比哭還難看。
他說:“我不想躺進棺材裏的是我!”
白千回哈哈大笑起來,笑夠了,才目光一凜,說道:“作為一個老實本分的旁觀者,怎麽會輕易進棺材呢!”
店老板先是一愣,然後慢慢地笑了起來。
他覺得自己懂了。
自己就是旁觀者。
要鬥的他們倆。
衡子軒心中有很大的疑惑,問了出來:“白先生,既然你想整死我,為什麽還要給我喝生命之綠?直接讓我死不就行了?”
白千回又哈哈大笑起來,笑得很假,邊笑邊說:“你是個傻子吧!”
衡子軒說我不懂你的意思。
白千回苦著臉說,我給你喝的不是生命之綠,而是枯骨湯,期待你死,可你竟然沒有死,還奇跡般地愈合了,誰知道是怎麽回事。
他一邊說著,一邊望向了店老板。
他懷疑是店老板給了衡子軒解藥。
店老板嚎啕大哭起來,如喪考妣一般,他哽咽著說:“我才沒有給他喂解藥,我嫌命長了麽我給他喂解藥!”
白千回將目光從店老板身上收了回來,緊蹙著眉宇,略低下頭,陷入了沉思之中。
店老板也是愁眉苦臉的,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樣子。
衡子軒不由得唉歎了一聲,因為他也不知道這是怎麽回事。
咚!咚!
敲門聲。
店老板喝了一聲進來。
一個夥計低垂著頭進來了,手中端著一個托盤。
托盤裏有一隻信封。
店老板拿起信封,一看,便遞給了衡子軒,說這是你的信。
衡子軒卻不接過信,而是注視著店老板,白眼珠子多黑眼珠子少,因為眼睛是朝上翻著的,他的聲音冷得沒有溫度:“誰讓你從桌子上下來了?”
店老板打了一個激靈,趕緊跳回桌子上,重新躺倒了下來。他的手中還捏著信封。
衡子軒走過去,從他手中奪過信封,然後胳膊大張弓,給了店老板一記響亮的耳光,警告道:“在這兒給我老老實實的躺著,最好別動!”
打開信封,信封裏有一張紙,還有一個玉佩。
衡子軒認得這個玉佩,是曼紫萱送給自己的。
信上寫的內容是:這回,你遇難了,我會讓你知道我的珍貴。
信紙上沒有署名。
衡子軒將玉佩裝在懷中,失而複得,讓他感到很是高興。
至於那張令他感到莫名其妙的信,他揉成了一個紙團,扔在了地上。
紙團滾到了白千回的腳下。
白千回忍不住好奇,蹲下來,將紙團撿起來,攤開看了看上麵的內容,也覺得莫名其妙,將信紙一扔,信紙頓時化為了齏粉。
夥計還端著托盤在那裏站著,仿佛沒有走掉的意思。
或許,他是等著領賞錢的。
店老板正在桌子上躺著,不方便下去,便伸手招呼夥計過去,讓他彎下腰湊過臉,然後打了他一個嘴巴子,罵道,你怎麽還不滾。
夥計捂著嘴巴,說我不能走。
店老板一愣,問為什麽。
夥計說還沒有人給我賞錢呢,按照我們店裏的規定,如果給客人送信的話,客人不得給賞錢嗎,客人若不給,咱們店家不幹。
店老板嗬嗬笑了起來,說你不幹你能怎麽地。
夥計說隻能用武力解決了。
店老板側過首,轉動著眼珠子,上下將他打量了一番,像是在看著一個怪物似的,嘴上說道:“好家夥!來店裏多長時間了?”
夥計說來了三個月了。
店老板趕緊握住他的手,一臉歉意的說道:“真是抱歉極了,來了這麽長時間,我竟然沒有發現你是個人物啊!恕我眼拙!”說著,他自己打了一個嘴巴子。
夥計咧開嘴笑了,笑得甚是開心,笑得甚是得意,然後他走過去,來到衡子軒的麵前,伸出手:“賞錢拿來!”
衡子軒嗬嗬笑著,拿眼瞧著店老板。
但店老板好像瞎了眼一樣。
衡子軒對夥計說,我沒有錢,怎麽辦。
夥計說,那是自己願意找打,怪不得我了。
說罷,夥計甩了衡子軒一個耳光。
衡子軒摸著臉,苦笑不已。
然後,夥計就飛了出去,砸落在了桌子上,壓住了店老板。
這桌子看起來好像很結實,竟然連晃都沒有晃動一下。
白千回走了過去,將夥計從店老板身上拉起來,給了夥計一張銀票,說你可以走了。
夥計拿著銀票一看,高興得媽呀一聲,然後栽頭倒地,一動不動了。
衡子軒一驚,往下一看,隻見夥計拿著銀票的那隻手變得漆黑如墨,黑素已經蔓延到了他的脖子上,繼續朝臉部進攻著。
很明顯,夥計是中毒死亡的。
銀票上有毒。
可憐的夥計,有命拿錢,沒命享受。
白千回笑了笑,啐道,一個下人還想作亂,簡直是雞窩裏掉了一隻蛤蟆,造反了。
聽到這句歇後語,衡子軒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
他忽然覺得,這個白千回其實很沒有文化,雖然他表麵上看起來一副書生氣質,會讓人誤以為他是有文化的。
店老板也笑了起來,他說,我明白了。
白千回哦了一聲,說你明白了什麽。
店老板說我明白你為什麽要殺死我的夥計了。
白千回說為什麽。
店老板說因為我的夥計是個奸細。
白千回笑了,笑得頗是玩味,說是什麽奸細呢。
店老板一指衡子軒,說是他派來的奸細,在我店裏當臥底。
衡子軒一頭霧水,說你放屁,我啥時候派臥底了。
店老板問白千回:“我可以從這桌子上下來嗎?”
白千回點了點頭,沉聲說,你絕對可以。
店老板便從桌子上跳下來,一臉挑釁的望著衡子軒,說我從桌子上下來了,怎麽了,你要不要咬我一下子啊。
衡子軒嗬嗬冷笑著,指著黑色棺材,說你一定會躺進找個玩意兒裏麵去的。
店老板看著衡子軒的樣子,忍不住打了一個寒噤,但還是勉強笑了一下,縮到了白千回的身後。
但白千回往後一尥腿,將店老板踹飛了出去。
店老板於空中施展起了輕功,來了一個輕飄落地,不解地看著白千回,問道:“怎麽了?突然踢我幹啥?我們不是一夥的麽?”
白千回冷道:“我們雖然是一夥的,但你不能站在我後麵!”
“為什麽?”店老板更加疑惑了。
白千回說:“因為你是男的!”
店老板不問了,因為他覺得自己再問下去白千回就要煩了,一旦他煩了,自己哪有好果子吃,他隻是嘿嘿笑了兩聲。
白千回卻反過來問他,你懂了嗎。
店老板搖了搖頭,說不懂,高人的世界咱不懂。
白千回問衡子軒,你懂了嗎。
衡子軒不說話,因為他也沒懂,但他不想讓人知道他沒懂。
白千回歎息一聲,幽幽地說,一個男人站在一個男人後麵是很危險的。
衡子軒和店老板對視了一眼,臉上更加迷惑了。
他們覺得白千回說的話很深奧。
但誰也沒向白千回要解釋。一個是不敢問,一個是不好意思問。
好在白千回還是有良心的,他作解釋道:“當前麵那個男人彎腰的時候,後麵那個男人突然撲上來怎麽辦?”說著,他走到窗前,望著往外,吟了一句:“菊花有血人有淚,莫讓女性漸憔悴!”
衡子軒抓撓起了腦袋,這是他聽過最深奧的說話了。
店老板卻紅著一張老臉,猥瑣地笑了起來,看來,他是懂了。
白千回問店老板:“你為什麽說剛才那夥計是個奸細?”
衡子軒籲出一口氣,心中罵道:“終於他媽的言歸正傳了!”
店老板蹙眉凝目道:“因為我讓剛才那個夥計喂了衡子軒一碗水,我原先吩咐夥計要在水裏摻入瀉藥,可衡子軒喝了水之後,不僅沒有排泄,而且還解了毒,所以,我就懷疑是剛才那死去的夥計偷偷做了手腳,將瀉藥換成了解藥!”
白千回氣得臉色刷地白了,再由白轉綠,他衝過去,扇了店老板一個大嘴巴子,跳腳大罵道:“誰讓你擅自喂他瀉藥了?”
店老板的下巴骨被白千回打飛出去半截子,嗚嗚呀呀地再也說不出話了。
衡子軒不由得好笑道:“他喂我瀉藥,還不是為了想讓我把我體內的龍珠給拉出來!”
白千回朝店老板伸出了大拇指,氣極而笑:“你牛!他媽的,我就奇怪了,你是怎麽想出來這辦法的?你娘教你的,還是你爹教你的?”
撲通一聲。
店老板給白千回跪了下來,淚流滿麵。
白千回手一揮,黑色棺材的棺蓋子飛了起來,掉落到牆角了。
他對店老板說:“我看你還是回到棺材裏比較合適!”
店老板一聽,瞪大了眼珠子,趕忙磕起了響頭。
白千回一巴掌拍下去,拍碎了店老板的頭蓋骨。
店老板倒了下去。
白千回又是一揮手,店老板的屍體飛到了棺材裏,平平整整地躺了下來。
衡子軒唉了一聲,也是一揮手,棺蓋子嗖地躥到棺材上,將棺材蓋得嚴嚴實實的。
白千回怒道:“你把棺材蓋子弄上去幹什麽?”
衡子軒一愣,說道:“為什麽不把棺材蓋子弄上去?人都死了,死者為大,還是尊重他一下子比較好!”
白千回冷笑道:“你倒挺假慈悲的,我是見這副棺材不算小,打算用來裝倆人的,你卻早早地將棺材給蓋上了!”
衡子軒指著地上的夥計說,這也算是我的救命恩人了,我會將他單獨裝殮起來的。
白千回不屑地輕哼出一聲,說道,誰說要要裝他了,我說是要裝你的。
衡子軒冷道,可我不喜歡黑色的棺材,還是你進黑色的棺材吧。
兩個人互相對視著,誰也不再說話了。
在沉默的氣氛中,空氣仿佛正在一點一點地凝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