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烏雲裏的人
店老板拐到了一條胡同子裏麵。
胡同子裏麵有四個人，其中一個是昨天被衡子軒踹過的夥計。
他們四個人好像是在這兒等著店老板似的。
店老板急忙問道：“誰有紙？快點兒，憋不住了！”
結果他們四個人誰也沒有紙。
店老板唉歎了一聲，從懷裏掏出了四張銀票，遞給了他們。
四個人拿到銀票，很驚喜的樣子。
噗通之聲，響了四聲。
四個人都給店老板跪了下來。
每個人都激動得聲淚俱下。
“老板，你真是我們的再生父母啊！”
“我從來沒見過這麽多銀子，謝謝老板！”
“老板的大恩大德，永記在心間！”
“老板萬歲！”
店老板笑道：“不就是一人五十兩銀子麽，也就是你們二十年的工資，我現在預付給你們了，以後跟著我要好好幹，知道不？”
四個人狠狠地點了點頭。
遇到能提前發工資的老板，而且一預付還是二十年，這對打工者們來說，絕對是一件好事兒。
四個人不住地抽噎著，無法控製自我。
然後，店老板將他們手中的銀票一張張的抽了回來。
四人愣住了，不知道店老板這是什麽意思。
店老板問：“你們想不想報答我？”
四個人愣愣地點點頭，還沒有反應過來。
店老板笑了，笑得非常滿意，他說：“我現在用你們的銀票，來擦屁股，你們不介意吧？”
四個人中有三個人感到眼前一黑，暈倒了下去。
還有一個，模樣看起來像個狠角色，他緊握著雙拳，額頭上青筋暴起，怒聲道：“老板，你不能這麽欺負我們！”
店老板哦了一聲，笑嗬嗬地走近了一些，撫摸著他的腦袋，然後抬起一隻腳，將他給踹飛了。
衡子軒等了好久，一直沒有等到店老板來。
他感到很不耐煩，但又站不起來，很是無奈。
突然，他看到一朵烏雲飄了過來。
衡子軒感到奇怪之極，這大晴天的，大太陽還好好的，也算是晴空萬裏了，怎麽就突然飄過來了一朵烏雲呢？
烏雲在他的頭頂上方停了下來。
從烏雲裏鑽出來一個人，跳了下來，落到了衡子軒的麵前。
衡子軒不認識這個人。
這個人盯著衡子軒打量起來。
衡子軒問道：“你是哪個？”
這個人反問道：“你是不是衡子軒？”
衡子軒點了點頭。
這個人從身上拿出一隻碗，對著碗一指，自碗底慢慢地冒出了水。
滿滿的一碗水，綠油油的。
這個人端著水問衡子軒：“你是不是中毒了？”
衡子軒點了點頭，有些緊張的看著這個人手中的碗。
這個人蹲下來，將碗遞給衡子軒。
“喝了這碗水吧，會解毒的！”
衡子軒說謝謝你，我不喝，你走吧。
這個人笑了：“我叫白千回，是懸壺濟世的一個醫者！”
衡子軒哦了一聲。
白千回扇了衡子軒一個嘴巴。
衡子軒怒道：“幹啥？”
白千回說，這碗水你到底喝不喝。
衡子軒說，打死我也不喝。
白千回站起來，一腳踹在衡子軒臉上，口中罵著：“我讓你不喝！”
衡子軒的臉腫了起來。
白千回再次把碗遞過去。
衡子軒默默地接過了碗，將碗摔在了地上。
碗中的綠水灑在了地上，冒起一陣白煙，發出滋滋地響聲。
白千回的臉變了，變得通紅通紅的，好像一塊燒紅了的鐵。
衡子軒冷笑道：“我早就知道是毒藥！”
白千回將衡子軒高舉了起來，狠狠地摔在地上。
衡子軒吐了一口血。
白千回又將他高舉了起來，準備摔第二次的時候，衡子軒突然說道：“我錯了！”
然後，白千回笑了，笑得很滿意，臉上的紅漸漸地褪去了，他輕輕地將衡子軒放在地上，溫柔地說道：“這就對了嘛，識時務者為俊傑！”
衡子軒唉歎了一聲，眼睛裏流下兩滴淚來，喃喃地道：“死就死吧，來個痛快的！”
白千回將地上的碗撿起來，對著空碗又是一指，自碗中再次冒起了一股綠水。
衡子軒將碗中的水給喝完了，然後悲壯地一笑：“其實這滋味還是挺不錯的！”
白千回拿回空碗，說道：“我走了，你好自為之！”縱身一躍，便跳到烏雲上，鑽進烏雲裏不見了。
烏雲以極快的速度飄走了。
衡子軒靜靜地等死。
天漸漸地黑了下來。
衡子軒還沒有死掉。
這讓他感到有些奇怪。
有個人慢慢地踱著步子走過來了。
是店老板。
店老板將衡子軒從地上抱起來，來到了酒館，進了一間最好的包間。
衡子軒被放在了屋子中間的大桌子上。
店老板臉上帶著歉意道：“對不起，讓你久等了！”
衡子軒沒有說話，他已經沒有力氣說話了。
他現在身子異常的虛弱，虛弱得感到自己快要死去。
店老板摁住他的後背，往他體內輸入了一些真氣。
衡子軒才感到好了點兒，但也好不到哪兒去，不停地咳嗽著。
店老板說，你打起一點兒精神來啊！別半死不活的，不就是吃了一隻毒雞嗎，死不了人的，我現在給你喂解藥。
衡子軒淒慘地笑了一下，心道：“你他媽的知道個屁，老子已經喝掉了滿滿一碗毒藥！”
店老板讓夥計端來一碗水。
碗到了衡子軒嘴邊，衡子軒卻不張嘴，他用小得幾乎聽不見的聲音說：“為什麽隻有一碗水，解藥呢？”
店老板說，解藥在碗裏麵。
衡子軒這才張開口，將碗裏的水給喝了。
然後，店老板吩咐夥計：“去買一副棺材來吧，有人要死了！”
衡子軒流淚了。
自己被算計了。
自己要死了。
店老板問他，你哭什麽。
衡子軒說，我要死了，為什麽不能哭一下呢。
店老板說，你還能活一盞茶的時間，你有什麽話要說嗎。
衡子軒問道：“我吃的到底是什麽雞，竟然這麽毒？”
店老板說，是唐門毒雞，其實上是一種死雞，但被注入了一種奇特的毒藥，所以能活動，算是雞僵屍吧！
衡子軒又問，為什麽你吃了卻沒事兒呢！
店老板一笑，笑得充滿了諷刺，他說，因為我把內髒祛了啊。
衡子軒不說話了，因為他沒話說了。
他總算明白了一個道理，粗心大意是一丁點兒好處也沒有的。
店老板說，你喜歡什麽顏色的棺材。
衡子軒說紅色的吧。
棺材買來了，被抬到了包間內，是一隻黑色的棺材，黑漆漆的，黑得發亮。
衡子軒說我不喜歡黑色棺材，退了去吧，給我換個紅色的。
然後，他就吃了一個嘴巴子。
店老板罵道：“都什麽時候了，還他媽的挑三揀四的！”
衡子軒問道，你為什麽非要將我置於死地。
店老板說，你可別瞎賴我啊，是你自己吃毒雞吃死的。
衡子軒苦笑了一下，說你剛才給我喂的解藥，怕是毒藥吧。
店老板擺擺手說，不是毒藥，就是一碗白開水，其實我是沒有解藥的。
衡子軒說，你為什麽要讓我喝一碗白開水呢。
店老板沉默了一下，說其實是出於我的好心，我想讓你多活一會兒。
衡子軒說我不相信你會有這麽好心。
店老板哈哈的笑了起來，笑得非常開心的樣子，他說，好吧，我實話告訴你吧，你剛才喝的那碗水，其實上裏麵摻有瀉藥。
衡子軒輕輕地搖了搖頭，表示不懂。
店老板說，我是想讓你把肚子裏的龍珠給拉出來，你懂了嗎。
衡子軒笑了起來，因為他覺得很好笑。
自己就是把腸子拉出來，甚至活活地拉死，恐怕也拉不出龍珠吧！
這簡直就是一個再荒謬不過的笑話。
他笑得嗆住了，激烈地咳嗽起來，咳出了膿血。
地上的膿血越來越多。
店老板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衡子軒一邊咳著，一邊斷斷續續地道：“怎.……麽？你.……心疼……地毯？”
店老板沒有說話，繼續看著衡子軒。
衡子軒繼續咳著膿血。
一盞茶功夫過去了。
衡子軒還沒有死。
他繼續咳著，咳出來的膿血越來越少了。
但他整個人看起來越來越精神了。
又一盞茶的功夫過去了。
衡子軒停止了咳嗽，身子能動了，他從桌子上跳下來，來到了店老板的麵前。
店老板想笑，卻怎麽也笑不出來。
衡子軒問道：“你認不認識白千回？”
店老板愣住了。
過了一會兒，他才說道：“白千回，烏雲之神，來無影去無蹤，隻聽說過，沒有見過，據說，凡是見過他的人，是死不了的！”
衡子軒說，我見過他了。
店老板說，你的確很幸運。
衡子軒說，他給我喝了一碗綠水。
店老板說，那是生命之綠，可解天下之毒。
衡子軒不說話話了。
店老板卻哭了。
衡子軒打了他一個嘴巴子，說你哭什麽。
店老板說我覺得我活得不容易。
衡子軒默認了。
店老板確實不容易，他要殺死自己，一定是為了完成任務，任務完不成就得死。
衡子軒問道，是誰讓你殺死我的。
店老板哭著說，這還用問嗎。
衡子軒說，是神界屠夫遲萬裏嗎。
店老板點了點頭。
吱呀一聲，門子開了，進來了一個人。
看到這個人，衡子軒愣住了。
是白千回。
店老板攔住了他，喝道：“你是誰？誰讓你擅闖進來的？”
白千回揚手打了店老板一個嘴巴子，將店老板給打飛了。
衡子軒縱身一躍，將店老板接住了，抱在懷中，將他放在屋子中間的桌子上，對他說：“如果你不想進棺材的話，最好躺在這兒不要動！”
店老板果然繃緊了身子，一動也不敢動。
白千回朝衡子軒伸出了手。
衡子軒也伸出胳膊，握住了他的手。
然後，兩個人擁抱在了一起。
白千回問道：“你還好嗎？”
衡子軒說：“我很好，謝謝你的生命之綠！”
白千回說不用謝，然後推開了衡子軒，往他肚子上踹了一腳。
衡子軒朝後飛了起來，展開了雙臂，慢慢地落到了牆角。
白千回笑了起來。
衡子軒也笑了起來。
白千回說：“屋子裏有三個人！”
衡子軒點點頭：“對呀，的確有三個人！”
白千回說，還有一副棺材。
衡子軒皺起了眉頭，說是黑色的棺材，我不喜歡。
白千回說，我們三個人中，總有一個人要躺在棺材裏麵的。
店老板的身子哆嗦了一下子，險些從桌子上滾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