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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 失去眼珠子的人

  總共八顆血色獠牙,一側四個,往衡子軒啃了過來,目標是衡子軒的兩隻耳朵。


  衡子軒可不想變成沒耳朵的人,他覺得那樣很難看。


  於是,他的頭往前一趴。


  結果,他就看見了一隻膝蓋朝自己的臉上奔了過來。


  情急之中,衡子軒的頭往後仰去。


  誰知道,他身後也有個膝蓋正在等著他。


  膝蓋擊中了他的後腦勺。


  衡子軒頓時暈了過去。


  一柱香的時間過去了。


  一張桌子上擺滿了酒和菜。


  郭百鳴和房東正在對坐著飲酒吃菜。


  一個夥計進來了,手上拿著一根老長的針。


  郭百鳴問房東,是你紮還是我紮。


  房東放下筷子,說我先來吧,你歇著。


  郭百鳴笑了,笑得很滿意,因為他覺得房東還是比較尊重自己的。


  被人尊重,心情通常是愉快的。


  房東從夥計手中拿過針,朝衡子軒走過去。


  衡子軒正在地上躺著,一動不動。


  房東用針往衡子軒的人中上紮了下去。


  很長的針,足有一個成年人的巴掌那麽長,隻剩下一寸長裸露在了外麵,其餘的全都進了衡子軒的人中內。


  一聲啊。


  衡子軒醒了,醒過來就覺得自己的舌頭上正別著一根針。


  原來,上顎和舌頭被針給紮穿了,針尖正在下顎上。


  衡子軒無法說話,隻能做出萬分痛苦的表情,發出嗚嗚啊啊的聲音,口水不斷地從嘴裏一大片一大片地流出來。


  郭百鳴驚叫道:“隻要你把他紮醒就行了,你怎麽把他給紮成了這個樣子?”


  房東扭過頭,臉上帶著不滿之色,衝他回道:“你急個毛啊!紮的又不是你,有啥大不了的,我把針再拔出來不就得了!”


  “你說我急毛?!”郭百鳴猛地一拍桌子,端起一隻菜盤子摔了過去。


  房東用手把盤子格擋開,如狼似虎一般衝將過去,掂起一隻凳子,往郭百鳴頭上砸將下去。


  郭百鳴突然不見了。


  房東也跟著不見了。


  屋中隻剩下了兩個人。


  一個是夥計,一個是衡子軒。


  衡子軒突然發現,自己認得這個夥計,就是被自己踹過的夥計。


  夥計走到窗邊,望著窗外,歎息了一聲,說道:“天快亮了!”


  衡子軒沒法說話,隻是點了點頭。


  夥計又感慨道:“時間過得好快啊!轉眼間,距離你跺我的時候,已經過去了整整一天了!”


  衡子軒呆住了,心中有一種很不好的感覺。


  “你說,做人應不應該忘記恥辱呢?”夥計拎起一把凳子,走了過來。


  衡子軒搖了搖頭。


  “有仇不報非君子!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我才過了一天,就能把仇報了,但我不覺得我自己是個君子,你說,我到底算什麽呢?”夥計兩手抓住凳子腿,高高的舉了起來。


  衡子軒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因為他覺得夥計的問題不是搖頭或者點頭所能回答的,必須得說話,可他現在真的沒辦法說話。


  夥計冷笑道:“你不跟我說話,是不是看不起我?”


  還沒等衡子軒搖頭,他就將手中的凳子對準衡子軒的腦袋砸了下去。


  可是,這夥計好像忘了一件事情。


  衡子軒隻是嘴巴不能說話而已。


  夥計飛了出去,隔著門子飛了出去,他自己也記不清自己這是第幾次這樣飛出去了。


  這次他的頭先栽倒了地上,沒來得及叫喚一聲,便暈死了過去。


  衡子軒慢慢地收下腳,一臉無奈地搖了搖頭。


  伴隨著一聲痛嚎。


  衡子軒一下子將長針從嘴巴上拔了出來。


  他餓了,他來到桌子前,坐下來,大口吃菜,大口喝酒起來。


  天亮了,陽光照射進來。


  衡子軒站起來,摸著吃飽的肚子,打算離開這個地方。


  他不喜歡這個地方,雖然這裏有床,但他不想在這兒睡。


  吱呀一聲,門開了。


  有個夥計拿著賬本子進來了。


  衡子軒一怔,問你幹什麽。


  夥計說,結賬啊。


  衡子軒說結什麽賬,給我滾一邊子去。


  夥計指著他,說你給我等著。說罷,離去了。


  衡子軒就等著,他倒要看看,這次夥計還能搬出一個什麽樣的人物來。


  夥計帶著一個人過來了。


  看到這個人,衡子軒驚掉了。


  因為這個人是個半瞎子,一隻眼眶裏空洞洞的,沒有眼珠子。


  衡子軒剛想問他,這個人卻趕緊把手指豎在嘴唇上,傳遞著眼神,示意衡子軒不要說話。


  衡子軒便緘口沉默,一臉疑惑地望著他。


  夥計指著這個人,向衡子軒介紹道:“這是我們新來的老板,你問他,會讓你白吃飯不?”


  衡子軒玩味地笑著,便朝這個人問道:“我能不能在你這兒白吃飯?”


  這個人讓夥計出去。


  夥計卻不想出去,說我還不知道答案呢。


  “這裏的夥計真刁蠻,不服管!”這個人抱怨著,一巴掌將夥計扇飛了。


  夥計一頭撞在牆上,不省人事了。


  衡子軒看著這個人。


  這個人也在看著衡子軒。


  雖然他隻有一隻眼,但衡子軒不覺得他難看,反而覺得他很英俊耐看,給人一種說不出的親切感。


  衡子軒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這個人說:“花有傷!”


  衡子軒笑了,說好有詩意的名字。


  花有傷也笑了,笑的時候,沒有眼珠子的眼眶裏溢流出了一道子鮮血。


  衡子軒覺得花有傷笑得很奇怪,有一種說不出的複雜。


  花有傷把手伸了過來。


  衡子軒也把手伸過去,握手,是他最喜歡的一件事情,因為通常情況下握一下手,就等於是新交了一個朋友。


  可花有傷卻把手拍在了衡子軒的臉上,拍得很重,衡子軒覺得自己的腦子嗡嗡了起來,半邊臉都麻了。


  衡子軒勉強地笑著說:“怎麽了?難道我的臉上有蚊子嗎?”


  花有傷輕輕地搖搖頭,輕輕地說:“沒有蚊子,我的酒館裏怎麽會有蚊子呢!你說話跟放屁似的!”


  衡子軒的臉耷拉得老長,沉聲喝道:“既然沒有蚊子,那你拍我的臉幹什麽?”


  花有傷聲音還是輕輕的,很緩慢地說道:“你說話真的跟放屁似的,我拍你的臉幹什麽,當然是打你啊!還用問嗎?”


  衡子軒嘴角子抽動了幾下,強忍著怒氣道:“請問,我哪裏得罪你了嗎?”


  啪!

  花有傷又給了衡子軒一個大嘴巴子,罵道:“能不能別說屁話,如果你沒有得罪我的話,我打你幹什麽?”


  衡子軒幹脆往後退了一大步,離花有傷遠遠的,滿麵怨氣的吼道:“我哪裏得罪你了,你他媽倒是說清楚啊!要不是看在我已把你當成朋友的麵子上,你現在早就躺在地上了!”


  啪!

  花有傷微笑的看著衡子軒,抬起手朝自己臉上打了一個大嘴巴子。


  可衡子軒卻感到臉上傳來一陣疼痛,好像這巴掌就是打在了自己臉上了似的。


  衡子軒深深地愣住了,他不明白這是怎麽回事。


  當他反應過來的時候,第一感覺就是覺得這花有傷實在是太可怕了。


  真正的深不可測,說的就是花有傷。


  花有傷比郭百鳴和房東可怕多了。


  衡子軒不由得打了一個激靈。


  花有傷說道:“你有兩個地方得罪了我,第一,就是趁我睡覺的時候,把我的眼珠子給我偷偷地摳走了!第二,現在我是這家飯店裏的老板,你竟然在我的飯店裏膽敢吃霸王餐!”


  衡子軒嗬嗬笑了起來。


  他覺得非常苦,比吃了一百個苦瓜還要苦。


  他想哭,但他沒有哭出來,因為他覺得現在不是哭出來的時候,現在是應該講道理的時候。


  他說:“那天醒來,我發現你已經死了,才把你的眼珠子給摳下來了!”


  花有傷道:“你把我當朋友嗎?”


  衡子軒重重地點點頭,說我絕對把你當朋友,現在是你不把我當朋友。


  花有傷笑了一下,笑容裏充滿了嘲諷,他說,如果你的朋友死了,你就趁機把朋友的眼珠子摳出來,占為己有,破壞人家的遺體,這就是你所謂的朋友嗎。


  衡子軒不說話了,因為他不知道該說什麽,他覺得自己好像輸了理。


  花有傷又問他:“請問,朋友,我讓你摳我的眼珠子了嗎?”


  衡子軒搖了搖頭,說好像沒有。


  “既然我沒有讓你摳,你為什麽要摳?就算我讓你摳,你好意思摳嗎?”花有傷憤怒的道。


  衡子軒一副啞口無言的樣子,深深地低下了頭。


  他已經非常確定,這次,自己的確是輸了理,輸得很慘,輸到再也放不出一個屁來。


  他突然笑了起來,訕訕地笑著,因為他覺得這件事情好可笑。


  “你還有臉笑?”花有傷更怒了,猛拍了一下桌子。


  桌子上的湯水被震得灑了出來。


  衡子軒索性放開笑了,哈哈大笑著,因為他發現,這花有傷隻是很神秘罷了,或許會一點兒邪術什麽的,其實並不厲害。


  一個厲害的人,若猛拍一下桌子,桌子可能隻是震晃一下子而已嗎?

  至少桌子也得碎掉,或者掉下來一塊子吧。


  可花有傷猛拍過的桌子上,連碗都沒有倒下,純粹隻是晃了晃而已。


  衡子軒覺得自己一個可以打敗一百個這樣的花有傷。


  麵對一個實力這麽弱的人,自己有必要這麽害怕嗎?


  這花有傷太會故弄玄虛了,自己差點兒被他嚇唬住。


  衡子軒指著花有傷的鼻尖,眼睛快要凸瞪出來了,呲牙咧嘴地破口罵道:“我告訴你,我隻數三下,如果三下之後,你還不給我滾掉的話,我就讓你躺著出去,你信不信?”


  花有傷哦了一聲,點了點頭,表情認真地道:“我信!你不就是仗著自己厲害嗎?”


  衡子軒嗬嗬冷笑著,彈出一根手指頭,口中喊道:“一!”


  花有傷沒有動。


  “二!”


  花有傷還是沒有動。


  “兩個半!”


  花有傷仿佛僵硬了一樣,連眼皮子都沒有眨動一下。


  “三!”


  花有傷始終沒有動。


  但有東西動了起來。


  是桌子。


  花有傷拍過的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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