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更可怕
桌子,還有桌子上麵的東西,碗盆盤子、筷子湯匙、菜肴美酒等,都慢慢地在起著變化,逐漸成了黑色,一陣涼風從窗外吹來,黑色物體化為了齏粉,消散不見。
衡子軒木然的走到牆角處,躺了下來,用腳使勁一蹬屋牆,他的身子便如一條一般滑了出去,衝向門外。
他要躺著出去。
他覺得自己如果不躺著出去,可能就再也沒法出去了。
而且他的心裏也沒底,躺著還不一定能出去呢,也得看人家花有傷願意不願意。
花有傷好像懶得搭理他,連看他一眼都不再看了。
衡子軒暗中一喜,他以為自己能出去了。
可是,他想錯了。
剛到門口時,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一隻手抓住了他的腳踝,有隻手揪住了他的一隻耳朵。然後,就憑空慢慢地幻現出了兩個人。
他就被這兩個人抬進了屋子裏。
這兩個人他認識,一個是郭百鳴,一個是房東。
倆人將衡子軒放下來後,就來到花有傷麵前,恭恭敬敬地跪倒了下來,連磕了三個響頭。
花有傷走上前去,揮舞著手掌,扇起了兩人的耳光。
他一共扇了一百八十個耳光。
每個人得到了九十個耳光。
這好像很公平,難道不是嗎?
但房東卻捂著腫臉嚶嚶地哭了起來,他說:“這不公平,我是勤奮努力了,而這破鳴子隻會幫倒忙,拉後腿,才導致我把事兒沒辦成!”
郭百鳴表情十分怨毒的瞪了房東一眼,但沒有說什麽,因為他覺得這個時候,沉默應該是金。
花有傷哦了一聲,然後又來到他們麵前,伸手撫摸著房東的臉,一臉歉意的柔聲說道:“我好像打錯了!”
房東一邊抽噎一邊說道:“打錯就打錯了吧,我是不會怪您的,隻是,我覺得不公平,想說出來罷了!”
花有傷又哦了一聲,輕然問道:“那說出來之後呢,好一點兒了嗎?”
房東點了點頭,身體還在不住地抽噎著。
花有傷看了郭百鳴一眼。
郭百鳴哆嗦了起來,趕緊把頭埋下去,放在地上的兩隻手不停地顫抖著。
霹靂啪啪的聲音再次響起。
花有傷又打出去了一百八十個耳光,然後瞅著兩人,沉聲問道:“這下公平了嗎?”
郭百鳴一邊磕著頭,一邊口中高喊著:“主人萬歲,公平千歲!主人永遠駕馭著公平,用不失衡,永不出軌!”
花有傷笑了起來。
郭百鳴也笑了起來,笑得非常開心。
隻有一個人不高興,而且還在哭泣著,就是房東。
因為房東的臉上挨了二百七十個耳光。
而郭百鳴的臉上隻挨了九十個耳光。
房東的臉腫得眼睛幾乎看不見了,可是淚水還是不斷地從眼睛裏流出來,潺潺流動著,彷如小河裏的春天水。
他覺得自己快要委屈死了,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
花有傷慢悠悠地說了一句:“別哭了!”
房東不敢再哭了,極力忍著,忍得身子突突地抖動個不停。
郭百鳴嘲諷道:“你是娘們哦,動不動就哭!”
啪!
好響的一聲啪。
郭百鳴的臉上挨了一個大嘴巴子。
他愣住了,因為被打懵了。
這個嘴巴子是房東打給他的。
他不甘心,這要是花有傷打的也就罷了,那是應該打的,可這房東,憑啥打自己,他咋恁大的臉呢!
郭百鳴想發作,可是他忍住了,因為他不敢,他隻是看著花有傷,眼睛裏含滿了委屈和期望。
他希望花有傷能給他一個公道。
但花有傷好像瞎了一樣,隻是淡淡地說道:“你們兩個人鬧夠了沒有呢?”
兩個人又磕起了頭,一邊磕著一邊異口同聲地說鬧夠了。
衡子軒衝花有傷問道:“你真的是郭百鳴的主人?”
花有傷點了點頭,從他身邊走了過去,根本就不拿眼看他。
衡子軒道:“店老板,也就是郭百鳴的另一半,曾經說過他的主人是神界屠夫遲萬裏,這麽說來,你就是神界屠夫遲萬裏了?”
花有傷走到了窗前,望著窗外,歎了一聲:“時間過得好快!”
衡子軒等著花有傷回答自己,對花有傷這種感歎,他不屑地冷嗤了一聲。
他覺得花有傷這個人很裝。
花有傷對著窗外,仿佛是自顧地說道:“有些話,隻是聽聽就罷了,怎能當真呢?如果每一句話都當真的話,豈不是會死得很慘?”
衡子軒懂了。
原來是“店老板”打著神界屠夫遲萬裏的幌子欺騙自己的。
他又想到了被自己融化掉的假牛耳刀,天界玄鐵。
於是,他再次問道:“那這天界玄鐵是怎麽回事?”
花有傷轉過身來,盯著他說道:“隻不過是一塊普通的生鐵而已!”
衡子軒一聽,眼前一黑,差點兒沒氣暈過去。
但他馬上就起了懷疑:“如果真的隻是普通的生鐵的話,那為什麽我卻拔不出來?一定不是普通的生鐵,你是騙我的吧!”
花有傷沒有立即說話,而是走過來,從懷裏掏出一把扇子,遞給衡子軒。
衡子軒接過了扇子,疑惑地望著花有傷,不明白他這是什麽意思。
花有傷問道:“覺得扇子輕還是重?”
衡子軒說扇子很輕。
花有傷讓衡子軒把扇子放在地上。
衡子軒就把扇子扔在了地上。
花有傷朝扇子吹了一口氣,讓衡子軒再把扇子拿起來。
衡子軒用盡了全部的力氣,卻無論如何再也拿不起扇子了。
他驚呆了,久久說不出話來。
他覺得自己在花有傷麵前就是個渣渣,人家放一個屁就有可能把自己崩死,吐一口唾沫就有可能把自己淹死。
衡子軒咽了咽唾沫,問道:“花……花大俠,你是天下第一嗎?”
花有傷笑了,笑得臉上有一種說不出的落寞和失意,他說:“我不是天下第一,我曾經敗給了三個人!”
衡子軒一聽,不禁咂舌不已,想不到花有傷這麽厲害的人,竟然還有人能打敗他,卻不知道是哪三個人。
花有傷道:“這三個人就是皇甫禦天、神界屠夫遲萬裏、還有就是我現在的少主!”
衡子軒聽說過這三個人的名字。
曾經,除了少主之外,他還一度瞧不起皇甫禦天和神界屠夫遲萬裏,認為論武功方麵,自己應該排在他倆前麵。
現在,他覺得自己當初的想法是多麽的幼稚,簡直就是笑話中的笑話。
花有傷目光裏充滿了崇敬和真誠,繼續說道:“你們知道嗎?這三個人在我的心中,就如神一樣的存在,他們實在是太厲害了,隨便動一動手指頭,我就敗了!”
衡子軒不得不承認自己很八卦,因為他的確很想知道一個答案,他忍不住地問道:“那誰是天下第一呢?”
花有傷低頭沉思了一會兒,然後才抬頭說道:“我也無法確定誰是天下第一,不過,若憑我的感覺來說的話,我覺得皇甫禦天是天下第一!”
衡子軒動容道:“比少主還厲害嗎?”
花有傷點了點頭:“我覺得比少主還厲害!”
衡子軒不說話了,他在看著自己的拳頭,心中惆悵無比,不知道什麽時候,自己才能成為天下第一,恐怕,這輩子是不太可能了。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這麽想成為天下第一。
反正,他想成為天下第一。
這可能跟他從小就有的性子有關係。
無論做什麽事情,都要做到最好。
花有傷拍了拍巴掌,喚來一個夥計。
夥計是被衡子軒踹過的那個夥計,他不知道什麽時候醒過來了。
花有傷命令夥計擺桌,上酒上菜。
夥計唯唯諾諾地退出去了,退到門口的時候,看了衡子軒一眼,眼神中充滿了仇恨,並偷偷地對衡子軒伸出一根中指。
衡子軒笑了笑,不予理會,心想,一個小小夥計,能翻出多大的浪啊,下回他若再惹怒自己,自己不妨一腳把他給踢死,就當消滅了一隻討厭的蒼蠅。
飯菜擺好了。
花有傷自己坐在桌子前,邊喝邊飲著,也不招呼其他三人。
衡子軒覺得很沒麵子,臉上掛不住了,從地上爬起來,向花有傷打了一個招呼:“要是沒事兒的話,我走了,我還有事兒呢!”
花有傷翻動了一下眼皮子,卻隻是瞅了瞅盤中的菜,並未看衡子軒一眼,語氣不緊不慢地說道:“你會有什麽事情呢?”
衡子軒不滿地道:“那我在這兒幹什麽呢?在這看著你吃喝啊?”
花有傷點了點頭,挑著眉說道:“那你就在這兒看著我吃喝吧!”
衡子軒目光一凜,冷道:“若是我不願意呢?”
花有傷哦了一聲,說你若不願意的話,你可以走。
衡子軒悶哼一聲,一撩衣袍,大步流星地朝外麵走去。
他覺得自己很悲壯。
他覺得自己是在用性命捍衛尊嚴,可歌可泣。
他以為花有傷會讓他出不去這間屋子。
可是,他竟然平安地走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