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深深的挫敗感
衡子軒麵朝著大海,聽著海浪聲,一股鹹腥味撲麵吹來,混合著屍體腐爛的味道,使得他差一點兒沒有嘔吐起來。
冬天了,很冷。
如果一直是夏天那般熱,這屍體恐怕早就成了一具骷髏架子。
衡子軒將屍體放在地上,挖起了坑。
沙土挖起來很鬆軟,但也容易塌陷,反而還沒有一般的土壤好挖。
過了半天。
一個沙坑好了,很大很深,可以躺進去兩個人。
也有一個人,背上扛著一具屍體過來了。
他看了看衡子軒,說我妹妹死了,生前夙願就是想看一下大海,我把她帶來了。
衡子軒嗯了一聲,說你的確是一個好哥哥。
那人朝衡子軒伸出了手。
衡子軒握住了他的手。
然後兩個人就擁抱在了一起,就像多年未見的老朋友。
其實,他們認識。
這個人曾經是一家飯店的夥計,被衡子軒踹過的夥計。
他說,我叫佟雨生。
衡子軒點了點頭,也說出了自己的名字。
佟雨生說我們好長時間不見了。
衡子軒又點了點頭,表示讚同,確實是好久沒見過了。
佟雨生也挖了一個大坑。
他們將屍體埋起來後,就一起坐在了海邊的石頭上,任憑海風勁吹著。
佟雨生歎道,沒想到我們能一起吹風。
衡子軒嗬嗬笑了起來,說這個世界真的很小。
佟雨生說是啊,笑得不能再小了,看來少主也不咋地,創造出的世界很普通。
衡子軒挑起了眉,說你去過很多由人創造出的世界嗎。
佟雨生給衡子軒講了起來。
原來他一共去個二十六個由人創造出來的世界。
其中最遼闊,最宏觀,簡直可以和真實世界媲美的人造世界,就數皇甫禦天的了,光皇甫禦天一人創造出來的世界有十七個。
衡子軒問,其它的九個人造世界都是誰創造的。
佟雨生說,少主創造了兩個,神界屠夫遲萬裏創造了四個,皇甫大地創造出了一個最小的,其它兩個是誰創造的,我就不知道是誰了,好像,也沒有人知道那兩個世界是由誰創造的,那兩個世界一個是火紅色的,一個是湛藍色的,火紅色的世界裏有十個太陽,而且太陽永不落,隻有白晝,沒有黑夜。在湛藍色的世界裏,隻有海水,星星月亮,沒有太陽,說不上是白晝,也說不上是黑夜,反正就是黑不黑亮不亮的湛藍色樣子。
衡子軒不由得驚歎起來。
這些人都是能人啊!
他對佟雨生說,我也想創造出一個世界。
佟雨生問他,你現在修煉到什麽級別了。
衡子軒說,三花聚頂第一重。
佟雨生嗤的一聲笑了起來,說你還差得遠,太遠了。
衡子軒不說話了,感到了一種深深的挫敗。
他站了起來,拍拍屁股,扭身走掉了。
佟雨生依然坐在大石頭上,一動不動,仿佛一尊雕塑一般。
天黑了。
衡子軒站在一家酒樓麵前。
總是吃霸王餐,他有些不好意思了。
但他實在沒錢。
歎息了一聲,他還是走進了酒樓。
他看到了一個夥計。
夥計盯著衡子軒,嘴角上發出了冷笑。
衡子軒愣住了。
夥計說,怎麽,又來吃霸王餐。
這個夥計就是佟雨生。
衡子軒笑了起來,繼續往前走,佟雨生沒有攔住他,任由他走進了一間包間。
包間裏有一張好大的桌子。
佟雨生進來了,說你最好別在這兒吃霸王餐,這家老板你惹不起。
衡子軒笑而不語,揮手讓佟雨生走開。
佟雨生看著他,就像在看著一個死人似的。
衡子軒說,好吧,我隻能告訴你,我現在已經不再是以前的我了,畢竟過去了一百年,我的巨大進步,絕對是你想象不到的。
佟雨生哦了一聲,神情間有些不屑地說,不就是三花聚頂麽。
衡子軒惱了起來,咬牙切齒地道,就是三花聚頂,也能打你十個,你信不信。
佟雨生出去了。
衡子軒坐在桌子上等飯菜上桌。
他還要喝美酒。
飯菜上來了,三十六隻盤子,每一隻盤子裏隻有一顆饅頭。
白生生的饅頭。
不是熱的,是涼的硬饅頭。
衡子軒愣住了。
他問,這是幾個意思。
端盤子的八個夥計,俱是低著頭站在那兒,沒有一個人說話。
衡子軒又大聲問了一遍,這他媽的到底是幾個意思。
還是沒有人說話,每個人把頭垂得更低了。
砰!
衡子軒猛拍了一下桌子,將桌子拍下來了一塊角。
一個夥計走了過來,對他說,這桌子很貴的,你能賠得起嗎。
衡子軒喲嗬了一聲,將夥計上下打量著,說你終於舍得說話了啊。
啪!
夥計扇了衡子軒一個嘴巴子。
衡子軒懵掉了。
他沒有想到一個夥計竟然敢這麽放肆。
夥計笑了笑,指著衡子軒的鼻子,說他媽的給我老實點兒。
刷地一下子。
衡子軒捉住了夥計的手指頭。
呼啦的一聲。
衡子軒的頭上冒起了火球。
又是噗噗兩聲,他的鼻孔裏噴出了兩道火苗子。
他看起來威風凜凜,凶神惡煞般,絕對不好惹的樣子。
夥計將手抽了出來,往衡子軒的頭上拍了一下子。
他頭上的火球竟然熄滅了。
啪啪!
兩個耳光過去,衡子軒鼻孔裏的火苗也不見了,換成兩道子鼻血流了出來。
夥計又抬起一隻腳,將早已嚇傻掉的衡子軒踹飛了。
衡子軒掉落進了牆角的一個大號垃圾桶裏。
便再沒有人管他,夥計們全都出去了。
過了良久。
衡子軒慢慢地從垃圾桶裏爬了出來。
他有一種深深的挫敗感。
他吭哧吭哧地笑了起來,像一個神經病一樣。
他坐了下來,拿起盤子上的饅頭,狂啃了起來。
有一個人出現了,是綠衣人。
綠衣人說,這種饅頭好吃嗎。
衡子軒不搭理他,隻是啃著饅頭。
一邊啃饅頭,一邊流眼淚。
他原以為自己就算不是天下第一,但當個天下第二,或者天下第三,應該沒什麽問題。誰知道原來竟然是這個樣子,自己連一個夥計也打不過。
綠衣人勸慰道,你想開一點兒,這些夥計可不是什麽普通的夥計,聽說,是從天界下來的神兵冒充的夥計。
衡子軒嚼饅頭的嘴巴慢慢地停下來了,側首看著綠衣人,問他道,真的是天界下來的神兵嗎。
綠衣人點了點頭,麵色凝重地道,連天界神兵都下來了,下界恐怕要遭遇到巨大浩劫了,你最近要小心一點兒,別太出風頭,低調點兒,別老吃霸王餐,想辦法掙兩個錢,正兒八經地過活,難道不好嗎。
衡子軒繼續啃起了饅頭。
綠衣人從懷裏掏出一把碎銀子,放在他麵前,說這是我辛辛苦苦攢下的,省著點兒花,以後別進這樣的大飯店了,找個小飯館湊合一下就行了,吃啥不是吃,隻要能填飽肚子就行唄。
衡子軒皺起了眉頭,說這點兒銀子夠弄啥。
綠衣人唉歎一聲,消失不見了。
衡子軒將三十六個饅頭全吃完了。
渴了,他想喝水。
可找了半天,偌大的一個包間裏,竟然連一個茶壺都找不到。
但他又不敢喊夥計,隻好從包間裏出去了。
在走廊裏,他看見了佟雨生。
佟雨生仿佛正在等著他。
衡子軒背負起雙手,踱步慢走了過去。
佟雨生將嘴巴附在他耳邊,說了一句悄悄話,就走了。
衡子軒站在那裏,愣了好久之後,才低喃道,為什麽不能喝這裏的水呢,你不讓我喝,我偏要喝。
他找到了一壺水。
看著這壺水,衡子軒又想到了佟雨生對自己說的話。
“千萬不要喝這裏的水,否則你會死的。”
再三思量,衡子軒最終沒有勇氣喝下這壺水。
綠衣人又出現了,見衡子軒正望著茶壺裏的水發愁。
他問衡子軒為什麽不喝水。
衡子軒把原因告訴了綠衣人。
綠衣人哂然一笑,說你聽他個瞎白話吧,我覺得這水能喝。
衡子軒緊緊地盯著綠衣人。
綠衣人也在緊緊地盯著他。
這種火辣辣的對視,其實是對誠實的考驗。
一旦心中有鬼,就能從眼睛裏發現出異常,起碼衡子軒是這麽認為的。
衡子軒說,這水真的能喝嗎。
綠衣人點點頭,說保保證你喝了沒事兒。
衡子軒沉默了一會兒,說好吧,我相信你。
綠衣人點了點頭,表情極是鄭重。
衡子軒慢慢地端起了茶壺,仿佛茶壺與他來說非常沉重。
他隻喝了一口水,還沒有咽下去的時候,綠衣人就不見了。
他趕緊把水吐出來。
然後他的嘴巴就腫了起來。
他大驚,趕緊跑出去,找到了正在大廳裏招待客人的佟雨生。
佟雨生大驚,說你怎麽就不聽話呢。
衡子軒的嘴巴越來越腫,就像橫掛著兩個香腸似的,已經說不清楚話了。
佟雨生跳腳大罵道,滾吧,自個去等死吧。
衡子軒來到了海邊上。
他的嘴唇已變得又鬆又軟,耷拉到了頷下,奇癢無比,開始往下滴膿。
坐在海邊的大石頭上,他吹起了海風。
他哭了。
他傷心。
他是比較信任綠衣人的。
想不到綠衣人竟然坑他。
這幸虧是沒將水喝到肚子裏,不然,現在自己可能已經死亡了。
正在悲傷著的時候,綠衣人又出現了。
綠衣人坐在衡子軒旁邊,和他夥一個大石頭。
衡子軒瞪著他,暗紅色的瞳仁變成了火紅色,熊熊燃燒著。
又是忽地一聲,他的頭上冒起了火球,接著,鼻孔裏躥出了火苗。
綠衣人問道,你恨我嗎。
衡子軒嘴巴說不出話,心中罵道,你這不是廢話嗎。
綠衣人伸出了手,說你敢不敢在我手腕上咬一口。
衡子軒心想,我都快死了,我還怕個鳥。於是他一手拿捏住綠衣人的手腕,一手撩撥開長軟潰爛的嘴唇,用尖利的牙齒往綠衣人的手腕上狠狠地咬去。
看樣子,他恨不得把綠衣人的手腕給咬斷。
但他這一口隻是把綠衣人的手腕咬破了。
一股苦澀無比的液體衝流到了他的嘴巴裏,使得他端的受不了,想抬頭吐開綠衣人的手腕。
可是綠衣人一隻手突然變得奇大,一把抓住了衡子軒的腦袋,用力往下摁著,迫使衡子軒的嘴巴根本從他的手腕上挪移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