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又遇到上吊人

  忽地一聲,衡子軒的頭上冒出了一個大火球。


  老太婆哎喲一聲,大跳起來,掄起肩膀上挎著的包袱,一包袱砸在了衡子軒的頭上。


  火球給砸滅了。


  又是噗噗兩聲。


  衡子軒的鼻孔裏噴出兩道火苗。


  叭的一聲。


  老太婆勁吐出一口濃痰。


  濃痰糊住了衡子軒的兩隻鼻孔,將火苗給撲滅了。


  老太婆拍著胸口說,可不能玩火啊,我害怕。


  衡子軒快惱死了。


  練功練到這種地步了,隨便遇到一個老太婆,都打不過她,真怎麽叫人不感到窩氣得慌。


  衡子軒說,你走吧,我不想傷害你。


  老太婆笑了起來,笑容裏充滿了好笑。


  她說,你就是想傷害我,倒是也得有那本事啊,你有嗎。


  衡子軒不說話了,他不想打誑語,他的確是沒那本事。


  老太婆說,你是不是跟我兒媳婦倆人之間有點兒啥。


  衡子軒一驚,趕忙道,你可別瞎胡咧咧,我都不認識你兒媳婦,我們之間能啥,你毀我清譽的話,我要去官府告你。


  老太婆指著衡子軒腳下,讓他自己看。


  衡子軒沒看到什麽,疑惑不解。


  老太婆說,你的影子呢。


  衡子軒愣住了。


  他覺得老太婆無緣無故不會問這句話的。


  老太婆說,我兒媳婦會捉人家的影子,想必你的影子是被我兒媳婦給捉了去。


  衡子軒不知道該說什麽。


  老太婆緊盯著他,眼睛眯了起來,聲音冷硬了很多地說,你是不是跟我兒媳婦通奸了。


  衡子軒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說沒有,天地良心,我們之間絕對是清白的。


  老太婆一臉不相信的神色。


  衡子軒要走,老太婆伸直胳膊擋在他胸前,不讓他走。


  老太婆表情陰森森地道,你跟我兒媳婦,是不是合謀把我兒子給害了。


  衡子軒突然展開雙臂,身子往後倒飛而去。


  他不想聽老太婆繼續說下去了,他覺得她不是個講理的人。


  遇見不講理的人,尤其是老女人,還是躲遠的好。


  老太婆也往前飛撲了去,背負著雙手,一直和衡子軒保持著一拳左右的距離。


  他們飛了很久,一直保持著一個姿勢。


  他們落到了一片樹林裏,是竹林。


  到了竹林深處。


  老太婆揪住了衡子軒的衣領,揮拳便要打。


  衡子軒大喊一聲別打。


  老太婆問為什麽不打。


  衡子軒哭著臉說,我跟你兒媳婦真的沒啥。


  老太婆還是一臉的不相信。


  她語氣十分堅決地說,你跟我兒媳婦一定有啥。


  衡子軒閉上了眼睛,等著挨打。


  可老太婆的拳頭遲遲沒有捶擊在他的麵門上。


  她唉歎了一聲,鬆開了衡子軒。


  她問衡子軒,你為什麽穿一身壽衣。


  衡子軒說,這壽衣是件寶貝。


  老太婆迷惑不已。


  衡子軒便給她解說了這壽衣的好處。


  老太婆聽罷,很是歡喜,她說,今天我就要定你這壽衣了,不給我的話,我把你打死。


  衡子軒苦笑不已,感到十分無奈。


  他撒了個謊說,這壽衣穿在身上,是脫不下來的,是要陪著我進棺材的。


  老太婆不信,撕拽了他身上的壽衣。


  她把壽衣從衡子軒身上扒下來了。


  然後她脫下自己的衣服,換穿上了壽衣。


  衡子軒說,我穿什麽衣服。


  老太婆不舍得自己的衣服,把自己的衣服收起來了。


  她說,你最好別穿衣服了。


  衡子軒怒了,瞪著眼說為什麽。


  老太婆說你再繼續瞪我試試。


  衡子軒立即把眼睛眯起來了。


  老太婆盯著他的下體說,你穿衣服沒有不穿衣服好看,好大的鳥,難道你不感到墜得慌麽,我有鳥窩,要不要給你裝起來。


  衡子軒頭皮一麻,霍地轉過身,拔足狂奔起來。


  所幸的是,老太婆沒有追過來。


  衡子軒看到了一個人要上吊。


  他過去救人命。


  對於那上吊的人,他感到熟悉,好像在哪裏見過。


  那上吊的人認得衡子軒,他驚恐地大喊道,你可別過來啊,一百年前我上吊時你打攪了我,還把我的胯骨給捏碎了,這次你還要阻擾我上吊麽。


  衡子軒說,我碰見上吊的人都會救的,這是我做人的原則。


  上吊的人鬆開了上吊繩,一瘸一拐的來到衡子軒麵前,推搡了他一把,說你他媽到底想幹啥,看到我這殘廢的身軀了嗎,就是你上次給我整的。


  衡子軒低垂著頭,讓頭發耷拉在眼前,十分冷酷地道,不要再推我,否則,我打死你。


  啪!

  衡子軒的頭上挨了一巴掌。


  上吊的人說,我想死,你快弄死我吧。


  衡子軒盯著他看了片刻,一臉失望地搖頭歎氣不已,說你還是上吊吧,你的心已經死了,我就是救下你也沒有什麽意義了。


  上吊的人說,你總算沒白活這一百年來,總算活明白了你,你說得很對,我的心已經死了。


  說罷,他雙手對著胸口一剜,食指紮進了胸膛內,往外一扒,將胸膛給打開了。


  他的心髒裸露了出來,但已經停止了跳動,發出腐爛的味道。


  衡子軒一步一步地往後退,臉上充滿了警惕,眼睛裏充滿了恐懼。


  他覺得這個上吊的人絕不簡單。


  上吊的人說,你還救我嗎。


  衡子軒搖搖頭,說打死我,我也不救你了。


  上吊的人笑了,笑得很滿意。


  他朝衡子軒打量了一番,說你的影子呢。


  衡子軒繼續後退著,說我的影子被一個女人給捉去了。


  上吊的人哦了一聲,說你不應該把影子給丟了,你必須得找回來。


  衡子軒停下了腳步,問為什麽。


  上吊的人說,沒有影子,你會更寂寞的。


  衡子軒哂然一笑,說我已經夠寂寞了,再寂寞下去恐怕就是死了。


  上吊的人點點頭,說你說對了,沒有影子你會死的。


  衡子軒愣住了。


  上吊的人回去,抓住上吊繩,抻了抻,身子往上一蹦,頭往繩套裏鑽去。


  隨著身體往下一墜,繩套倏地收緊,將他的脖子給勒住了。


  他的掙紮了一會兒,便斷氣了,眼睛瞪得老大,舌頭吐出老長。


  他好像死了。


  一陣風刮過來,將他身子吹得搖晃起來。


  衡子軒雙手合什,閉上眼睛,為他默哀了一會兒,然後走上前去,飛起來,懸浮在半空中,圍繞著他的屍體慢慢地旋轉起來。


  不一會兒,衡子軒把上吊人的衣服給扒下來了,穿在了自己的身上。


  驚喜的是,他在上吊人的衣服裏發現了幾兩銀子。


  隨後,他不禁感歎道,連一個上吊尋死的人都比自己有錢。


  出了竹林,他來到了一家茶肆。


  渴了,他要了碗茶葉水。


  他發現這個賣茶葉水的人很熟悉,仿佛那裏見過。


  賣茶葉水先認出了衡子軒,他說自己以前是開酒肆的,衡子軒還喝過他的霸王酒。


  原來是以前的酒肆老板。


  現在成了茶肆老板。


  兩人樂嗬嗬地握手擁抱起來,就像多年未見到的好朋友一般,然後坐下來敘舊。


  衡子軒說,你為什麽不去找你的閨女。


  茶肆老板神情黯淡下來,說我去找過她,她卻堅持著讓我嫖她,你說我怎麽能嫖她呢,所以我就回來了,再也不去找她。


  衡子軒聞得此言,感到吃驚無比,憤怒地說,你的閨女真不是個好東西,竟然這般為難報複你。


  茶肆老板不說話了,眼淚順著麵頰流淌下來,滴落在茶杯裏。


  他問衡子軒,你喜歡喝苦茶麽。


  衡子軒趕緊搖搖頭,說不喜歡。


  茶肆老板說我喜歡喝苦茶,攙了眼淚的茶最苦了,我覺得這才是真正的苦茶。


  說著,他端起麵前的茶杯,慢慢地喝了起來。


  衡子軒暗自籲出一口氣,還真害怕茶肆老板會讓自己喝他口中所謂的真正苦茶。


  酒肆老板說,我要請你喝茶。


  衡子軒說好哇,我巴不得呢。


  酒肆老板說我隻請你喝苦茶和鹹茶,你選一個。


  衡子軒問何為鹹茶。


  酒肆老板笑而不語。


  衡子軒想了一下,說那就鹹茶吧。


  他想,鹹茶應該是放了鹽的茶,總比兌了眼淚的苦茶強。


  可是,他想錯了。


  事情沒有那麽簡單。


  酒肆老板說,喝紅色的鹹茶,還是原色的鹹茶。


  衡子軒問道,何為紅色的鹹茶,何為原色的鹹茶,給解釋一下。


  茶肆老板依然笑而不語。


  衡子軒說,那就紅色的鹹茶吧。


  茶肆老板拿起了一把鋼刀,非常鋒利的鋼刀,暗青色的刀刃上發出寒光。


  衡子軒被嚇了一跳,頓時提神戒備起來。


  茶肆老板用鋼刀在自己的胳膊上割了一下子,鮮血湧出。


  他讓血流到了茶杯裏,流了滿滿一茶杯。


  接著,他又往裝有血的茶杯裏放了兩片茶葉。


  紅色的鹹茶算是做好了。


  衡子軒目瞪口呆。


  茶肆老板把紅色鹹茶推到衡子軒麵前,淡淡地說道,血是鹹的,也是紅色的。


  衡子軒不知道該說啥,他覺得自己沒話說,因為人家茶肆老板說得好像是對的。


  他唉歎了一聲,極不情願地慢慢端起了桌子上的茶杯,一張苦瓜臉彰顯無遺。


  茶肆老板說,你好像很不喜歡。


  衡子軒點點頭,說的確不喜歡。


  茶肆老板說,你後悔了。


  衡子軒點點頭,說我的確後悔了。


  茶肆老板笑了起來,笑得一團和氣,一副很好商量的樣子,他說,如果你真的後悔了,你可以重新選一次。


  衡子軒眼睛一亮,說是真的嗎。


  茶肆老板說,是真的,但你隻能在紅色鹹茶和原色鹹茶之間做選擇。


  衡子軒毫不猶疑地大聲道,我要喝原色鹹茶。


  茶肆老板說你確定嗎。


  衡子軒說我一萬個確定。


  茶肆老板笑了,笑得很甜,跟吃了蜂蜜似的。


  他沏了一杯茶水。


  看著沏好的茶水,茶水發黃,是純正的茶之原色。衡子軒笑了,他覺得自己這次選對了,認為隻需要在茶水裏放入鹽晶體就行了,因為鹽是無色的,破壞不了茶的原色。


  可是,衡子軒總是想錯。


  這次,他好像錯得更嚴重。


  茶肆老板說,我泡茶從來是從來不用鹽的,鹽不是個好東西,毀人腎髒。


  衡子軒哦了一聲,好奇地看著他,不知道他會用什麽辦法讓茶水變鹹。


  茶肆老板突然放聲痛哭了起來,哭得很傷心的樣子。


  衡子軒大驚失色道,你不會還是用眼淚吧。


  眼淚不僅苦澀,還是鹹鹹的。


  茶肆老板一邊大哭,一邊搖搖頭,說我是不會再用眼淚的,眼淚是用來製作苦茶的。


  衡子軒哦了一聲,略放下心來,他問道,你為啥哭啊。


  茶肆老板擺擺頭,示意他不要說話,不要打擾自己哭。


  衡子軒看著從茶肆老板鼻孔裏緩緩流出來的兩條晶瑩剔透的鼻涕蟲,頓時有了一種強烈無比的不好之感。


  他想起了麵館老板小雯的黒乎之醬,那醬,的確是很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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