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送子廟
顧長青揉了揉疼痛的後腦,打量著四周的環境,香火鼎盛,煙氣繚繞,周圍還有不少人在祭拜許願。
不用想也知道這混賬事兒是誰幹的,他前腳還在燕王府裏,不可能後腳就出現在了這兒,除非這是經過燕王同意了的。
顧長青看著周遭虔誠許願祭拜著的婦人們,心中頹然升起一投濃濃的無力感。
自己的女兒深陷他人之手,自己上門討要女兒卻落得如今這尷尬的境地,說之哀哉,說之哀哉呀!
不過顧長青也不是那隻懂悶頭隻讀聖賢書的文臣,那也是上過戰場隻手砍過敵人腦袋血濺三尺的真漢子。
像這種哀其不爭的自怨自艾雖有,卻來的快去的也快。
顧長青站起身子緩步走到門口,周圍的婦人雖對他指指點點,但都恪守禮儀,不曾大聲喧嘩。
看著烈日當頭的天色估計時間儼然已經是正午了。
四周高高低低,枝丫相擁的樹木將那灼熱的陽光過濾得直至清涼,投在顧長青的身上也沒覺得難受。
四周青山綠水,知了藏在樹蔭之間“吱——”的叫個不停。
顧長青一刻也不能多停留了,緊趕慢趕終於還是在天黑之前趕回了府中。
“老爺回來了!”府上的管家見到滿頭大汗的顧長青,就像是看見了活救星一樣三步並做兩步跑到顧長青麵前低聲道:“老爺,世子爺來了。”
顧長青看管家一眼,心裏疑慮這世子來他府上幹什麽?
心下疑慮但腳步一點也不敢怠慢,腳步匆匆的趕到了正堂。
看到上座上正喝茶的顧世子作揖道:“不知兄長駕臨,長青有失遠迎,望兄長莫怪。”
南世子見顧長青回來了,連自己等這麽久的怒氣都不顧得發,看著謙遜禮節得當的顧長青,幾次組織語言卻又不知如何說才不惹人懷疑。
“聽說最近你與燕王走得挺近的?”南世子幾番猶疑之下才問出了這中規中矩的問題。
顧長青則是一愣,自己不過才和燕王有接觸怎麽南世子就知道了。
心裏不舒服但嘴上卻是謙和的半分錯處都沒有,道:“兄長莫不是錯聽了別人的嚼舌之言了?不過是同朝為官,恰巧燕王殿下對邊關保家衛國之事感興趣就閑談了幾句罷了,算不得走近!”
顧長青這是抵死不承認自己與燕王有深交了,畢竟他身為武將,萬一被扣個勾結王爺圖謀不軌的罪名可是要全家遭殃的。
南世子咬牙,看著顧長青的眼神就像是帶著鉤子一樣,僅看著都能剜進肉裏。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那些小算盤,告訴你,別以為攀上了燕王就找到了靠山……”
“兄長慎言!”這是顧長青第一次目光如炬,神情嚴肅的看著南世子。一下子,竟也把南世子給唬住了。
“兄長,你我都是皇上的臣子。還請兄長慎言,莫被小人拿住了錯處。”
南世子看著眼前如同一棵勁鬆一樣的庶弟,心裏不屑但依舊很是忌憚。
當想往日的顧長青,雖說功績赫赫,但抵不得出身在他之下。而這顧長青的嘴也捂的嚴實,自知不敵他,每次都是沉默著將他的嗬斥聽了進去。
如今看他竟然都敢公然截下他的話頭了,那莫不是有朝一日,他還能爬到自己頭上了?
偏生彼時在外人眼裏跟寒君耀走的近的顧長青,還成了南世子動不得的人。
畢竟萬一真是確有其事,他也不想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想到此,南世子一口氣咽不下,便很是憤怒的廣袖一甩,發出就像打巴掌一樣的聲音,撂下一句“好自為之!”便大步離去了。
顧長青看著南世子的最後一塊衣擺消失在門欄處,大鬆一口氣,猛的向後跌行幾步。
頂著烈日回到府中本就很疲憊,如今又與南世子一番唇槍舌戰顧長青覺得可比打一場大仗累多了。
管家快步上前扶住顧長青,擔憂道:“老爺這是怎麽了?”
顧長青擺擺手,道:“讓廚房做幾碗消暑的綠豆湯,我累了想去休息休息。”
管家躬身送顧長青離去,立馬就著手準備顧長青吩咐下來的綠豆湯了。
燕王府內,四處雕梁畫棟。交錯的的房簷勾心鬥角,一條曲著的回廊百轉千回。
染漆的欄台被一些巧奪天工的名匠雕刻得美輪美奐,好似上麵的人兒都能飛出來與之共舞。
飛簷上為保護花花草草驅趕築巢的燕子而懸掛的護花鈴,被風兒吹得叮叮當當的奏出悅耳的曲子,簷下的花花草草也像是和著曲子左右搖擺翩翩起舞。
顧惜一襲嫩黃色的繡百蝶圖的下裳,外罩一件繡著天宮雲鶴的外衫,正斜坐在欄台上看地下開得正豔的花朵,伸手就像采擷一枝來插到房裏。
不巧這方青竹已經提著裙子找了她許久,說是該用午膳了。
顧惜遺憾的看著那朵正隨風搖擺的鮮花,今日不折想必明日就謝了吧。
隨著青竹來到正廳,寒君燿已經在等了,顧惜心虛的上前,傾身行禮告罪,自己一時疏忽來晚了。
寒君燿斜瞥她一眼,冷冷淡淡的說了一句:“傳膳吧!”
一旁伺候的青衫丫鬟領命,快退到門口轉身就去著手準備去了。
顧惜低著頭,寒君燿不輕易發話她也不敢刻意挑起話頭,兩人就這麽沉默的坐著,就算是坐著,坐得久了顧惜也覺得四周的空氣越發的幹燥了。
“怎麽還沒上來?”顧惜實在受不了這尷尬而又寂靜的氛圍了,轉頭看向青竹。
青竹一愣,聽見小姐問她傾身行禮道:“婢子這就去廚房問問。”
青竹還沒走出門,傳膳的丫鬟就回來了。
一盤盤美味的珍饈就這麽擺手了桌子,香味兒勾得顧惜的直咽涎水。
一餐飯吃的還算愉快,眼看寒君燿淨完手就要起身離去了。
顧惜大著膽子一把扯住了他的袖角,眼巴巴的瞅著他:“我能去書房看書嗎?”
寒君燿目光沉沉的看著他,麵色看不出是反對還是同意。
顧惜知道自己提的要求過於冒昧了,不過她有必須要去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