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魔鬼的饋贈
公正之手是人類聯邦帝國信奉的善神，據傳在公正之手見證下的交易，都會被神靈監督，一旦誰敢違約，就將遭受懲罰。
在有神跡顯靈的世界裏，大多數人都堅信這一點，當然，並不是所有人都信。
維爾用智商壓製的眼神看著黑巫師比伯：“你可能不知道，傑斯曾經在公正之手的見證下欺騙了一位西格瑪牧師，沒錯，就是那些拎著大鐵錘，殺人比治病更擅長的牧師。”
“%$#!”比伯罵了句俚語髒話，瞪圓了眼睛：“你老板可真是個可惡的瀆神者！”
“準確的說，他應該是無信者？”維爾歎了口氣：“自從財富女士教會要求信眾每隔一季，向教會供奉當日收益的三分之一後，他就不再信仰任何神靈了。”
“總而言之，傑斯為了拿到這顆頭骨，他已經花光了身上最後一個銅板，至少在遇到你之前，我敢確定他身無分文。你覺得會有哪位好心的獵魔人，願意無償替他解除詛咒嗎？”維爾向黑巫師發出了靈魂拷問。
比伯呆愣了一會兒，顯然是沒能承受住這個打擊。
從他張口閉口就是蠢貨來看，他對自己的智商顯然很自信，所以這個打擊應該蠻大的吧。
“很好，他以為他賺到了，實際上我根本也沒虧！”比伯艱難的做了番思想活動，咬牙切齒的說道：“我拿到了勞倫斯頭骨，也有了你這個祭品……”
“等等！”維爾再次打斷了他的話。
可還不等他提出問題，比伯像是瘋了似的，不斷用法杖敲他額頭：“該死的！你給我閉嘴，閉嘴！”
“我這個問題很關鍵——你手上的頭骨是假的!假的！”維爾大聲叱喝。
“不可能！”比伯用更大的聲音反駁：“我可是黑巫師！我比你更懂魔法物品！”
“我記得這顆頭骨牙齒也是鑲金的，下巴上還有寶石，但現在都沒有了，你自己看看，牙齒和下巴的顏色是不是和其他地方不一樣？”維爾已經觀察了這顆頭骨很久，確信這顆頭骨不對勁。
比伯趕忙查看了一番，確實如維爾所說，頭骨的牙齒和下巴部位顏色泛白，雖然也有做舊的痕跡，但仔細看是能夠看出來的。
維爾又加快語速道：“鎮上有個很厲害的古董商，他做贗品的手藝非常高超，我記得傑斯拿到這顆頭骨後，就是找那個老頭兒做的鑒定，老頭兒的收藏品裏也有類似的頭骨，你肯定拿到了掉包的假貨！”
“不可能！這不可能！”比伯大叫著，揮舞法杖點在頭骨上，幽綠的光芒像水一般，從法杖流淌到頭骨，繼而蔓延包裹住。
他眼睛一眨不眨的緊盯著，直到光芒消散才鬆了口氣：“真的！這就是真的！你別再胡說八道了！你隻想擺脫掉我，以為我不知道嗎？”
“是的，我不想死！”維爾覺得承認自己怕死沒什麽好丟人的，苦口婆心的勸道：“你聽我的，放了我，立刻回去找傑斯算賬吧！我敢說他已經在收拾東西準備跑路了！”
比伯猶豫了一會兒，最後咧嘴笑道：“你說得很有道理，但我等不急了，你放心，我以後會去找你那個混蛋老板算清楚，但不是現在。”
為了讓維爾不再開口，他幹脆一揮法杖，用藤蔓堵住了維爾的嘴巴。
然後就將頭骨在祭壇頂端擺放好，從隨身攜帶的挎包中取出一個個小袋子，裏麵分門別類裝著一些粉末，或者某種油脂之類的東西。
維爾親眼看著黑巫師將獻祭儀式布置好，然後把他丟到了祭壇下方，又拿出了一把匕首，“別害怕，不會太痛苦的，至少比你遭受詛咒死掉要輕鬆很多。”
匕首十分鋒利，在手腕上輕輕一劃，幾乎沒感受到疼痛，猩紅的血液就已經順著手掌緩緩流淌出來。
祭壇沒什麽特別的光影變化，但維爾感覺好像有一股不知從哪兒來的吸力，手腕處的傷口脹痛不已，鮮血從一滴滴滑落，很快就變成了涓涓細流。
他拚命掙紮但毫無作用，藤蔓越捆越緊，嘴巴被堵住，疼得受不了也喊不出聲來，隻能不斷粗粗喘息著。
而此時的黑巫師比伯則跪伏在地，雙手前伸，法杖平放在手掌上，嘴裏喃喃有詞，也不知道在念叨些什麽。
當維爾因為失血過多有些睜不開眼睛的時候，祭壇終於有了變化，他感覺背後像是有一雙雙看不見摸不著的手，在他身上不斷撫摸推搡，坦白說居然有些舒服。
很快，一股股濃鬱的黑色煙霧從祭壇底部噴湧而出，眨眼間就將整個山洞充滿，黑巫師比伯的吟唱聲也隨之高昂了起來。
煙霧膨脹到了極點後又開始緩緩收縮，慢慢的形成了一個倒三角形的模樣，淹沒了祭壇頂部的頭骨。
黑巫師比伯念完了獻祭的禱詞，激動的渾身顫抖：“成功了！成功了！凱琳娜，我很快就能見到你了，你不知道我有多麽的想念你啊！”
魔鬼拿走了祭品，就會滿足他的願望。
比伯期盼的望著祭壇，等待著奇跡的發生。
黑色煙霧逐漸散盡，按照儀式程序，他即將迎接來自地獄的祝福和報酬，然而啪嗒一聲，頭骨居然被黑霧吐出來了。
錯愕中，一道自帶回響音效的聲音直接在腦海響起：“膽大的騙子！我為你的勇氣而讚歎，所以我要給你一道詛咒，你的靈魂將永遠得不到安息！”
比伯絕望的慘叫：“不！不！”
不論他等待的奇跡是什麽，此時都徹底結束了，欺騙魔鬼的下場當然很嚴重：他的腦袋像是不斷充氣的氣球一樣，突然爆開！
紅的、白的、黃的各種不明液體潑灑向四方。
維爾這時還沒暈過去，默默地在心裏說了句：“真傻，為什麽就聽不進真話呢？”
他心口突然有些發燙，受到這個刺激，不由瞪大了眼睛，就看到祭壇的黑色煙霧像是受到了指引，一窩蜂的湧向自己，眨眼的功夫就全鑽進了他的心髒裏。
“什麽情況？他欺騙了你，但和我有什麽關係啊？”維爾感覺像是被鐵錘在心口狠狠砸了一下。
在他失去意識之前，魔鬼的留言在腦海中響徹：“牢牢記在心上吧，這就是欺騙魔鬼的下場！如果你能再騙我兩次，那麽我就會幫你解除掉詛咒！”
“這怕不是個有抖M的魔鬼吧？”
維爾沒能埋怨出來，就因失血過多而昏迷。
……
生產力持續發展，社會不斷變革，新興階級逐步替代老舊貴族，這些都在不斷衝擊著諸神的信仰。從基礎的社會觀察中，我們不難得到一個答案：所謂神靈，其實就是社會發展進程中某些客觀規律的擬人化，他們由人民而成就，也會因人民而敗亡。
——《黃金時代·諸神論》諾斯·卡爾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