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過度
豐苓沒怎麽去過菜市場但並不妨礙她買菜。她記得以前父親會在家門口或者是部隊宿舍後麵的的院子裏的種菜。現在看來,菜市場的蔬菜不比父親種的差勁。
因為巫荀打電話說晚上吃火鍋所以她買了很多。
這個點的菜市場大部分是家庭主婦,豐苓在中間像是一個異類。她看著前麵騎著電瓶車的婦女兜兜轉轉兩個攤點,最後回到了詢問過的第一個攤販前。豐苓走過去,拿起婦女剛剛拿過又放下的西紅柿端詳。這跟其他攤點的西紅柿有什麽不同嗎?
婦女也注意到了她,熱情的說:“哎呀,幫媽媽買菜嗎?”
豐苓微微搖頭,她沉吟了一會說:“幫男朋友買。”
“是嗎?”婦女似乎很是驚訝,“你男朋友很會做飯嗎?”
“是的。”
“真是羨慕!我們家那口子就從來不知道做飯,而且做的也特別難吃!”
“是嗎。”
“是啊。”婦女的臉上卻看不出一點抱怨的意思,可能她已經習慣了這樣買菜做飯的生活。不知為何她突然打開了話匣子說:“你這個平菇是在哪裏買的呀?多少錢?”
“從南數第四個攤位。三塊一毛兩分一斤。”
“唉……那裏的攤販子太黑心!對麵才賣兩毛九!”
“……差了兩毛兩分,有區別嗎?”
“當然有!你買五次就是一塊錢呐!女人要學會過日子,日日夜夜積少成多的!”
豐苓不能理解,但覺得沒必要為了兩毛錢辯論便點了點頭。婦女覺得自己成功教育了一個無知少女,話匣子就關不住了:“還有啊。西紅柿要挑選紅的,端正的。就像這樣綠了吧唧硬邦邦的太酸。”
豐苓靜靜地聽著勞動婦女的經驗,雖然這個女人的話有點多但還是比較有意思的。忽的,她拿出了電話說:“稍等一下。”
婦女這才止住,臉一紅說:“我……我是不是說太多了?”
“有點,但是沒關係。”
“真不好意思。你慢慢逛,阿姨就先走了。”
“請慢走。”豐苓冷冷的說著客套話就聽到電話裏的男人說:“你跟誰說話呢?”
“一位主婦。”
“你身邊怎麽會有這種人?對了,你現在在哪?怎麽吵吵嚷嚷的。”
“我在菜市場。你呢?”
“人民醫院。你在菜市場幹嘛?”
“買菜。”
“買菜?”唐溫書忽然提高的聲調,“你媽昨天跟我說我還不信呢?你也轉性了?”
“我一直是這個樣子。”
“算了吧你。泡吧泡辦公室才是你的本性。”唐溫書笑了笑,“最近身體感覺怎麽樣?需不需要來醫院我幫你做個全身檢查。”
“不用了,我很好?”
“右腹部的傷口呢?”
“沒有感覺。”
“那就好。不過真的不用我去接你嗎?”
“不需要。”
“哦,好吧。”唐溫書的聲音聽起來有說不出的失落,“既然不需要我那我就走了。”
“回北京嗎?”
“是啊。”
“那一路順風。”
唐溫書低低的笑著:“承你吉言了。”
豐苓掛了電話心裏竟然多了一絲悔意,也許去找唐溫書做個檢查也不錯。自從她出院之後他們有好長時間不見了。想是這麽想,她的路線始終沒有偏移。
她回家的時候巫荀剛剛把車子停在車庫。
“怎麽現在才回來?”巫荀接過豐苓手裏的塑料袋說。
“碰到一個有趣的主婦。”豐苓故意沒有說唐溫書的事,免得他又多心。
巫荀不覺得主婦能有多有趣。在他的記憶力,家庭主婦都是蠻不講理和死板無趣的存在。以前打上門來恨不得揪著巫瑾頭發撞牆的差不多都是這樣一群女人。有她們在他和巫瑾就沒過過好日子。巫荀可不在乎她們有什麽難言之隱,欺負他們有什麽用打斷自己家男人的腿才是正道,有本事讓小三失業啊。但是這番話他同樣沒膽子在豐苓麵前說出來,隻是說:“以後離那樣的女人遠一點。”
豐苓遲疑了一下:“我覺得她不錯。我母親也是主婦。”
巫荀一愣:“啊……是嗎。”
“我父親養育我,她養育我弟弟。她比那個主婦沉默多了。”
“她跟你父親的關係好嗎?”
“……不算好。甚至差點離婚。”
“為什麽?”
“因為孤獨吧。我爸爸是軍人,要麽執行任務要麽在部隊,很少回家。其實我也一樣。”豐苓像是陷入某段回憶中,“其實女人嫁給軍人挺苦的,但是沒辦法。”
“所以,他們最後離婚了嗎?”
豐苓搖搖頭:“沒有。所有人都在勸她。對我而言就算離了也無所謂。母親還是母親,父親依然愛著她。我也不在乎多一個爸爸。”
“你這麽說不怕被罵嗎?”
“嗯,母親罵我沒心肝。”
巫荀笑了:“哈哈,你活該知道嗎?”
……
昨天的麻辣火鍋辣的豐苓胃疼,她不得以去買了點保護胃黏膜的藥吃了總算是好多了。
中午她躺在床上睡午覺——她很少有這樣閑情逸致的時候,主要是胃部不舒服加生理期,因此她想自己放一個真正的假期。隻是手機急促的鈴聲告訴她,她沒有那麽多好假日可以過。
“Добрый день!”
豐苓聽到熟悉的聲音有些驚訝,她愉快的打招呼:“下午好,亞曆山大。”
亞曆山大·門沙克奧維奇·費多羅夫斯基。這個已經年近七十的老人是豐苓的恩師和忘年摯友,是她除了父親之外最為敬重的人。豐苓從床上下來走到窗邊以表示對恩師的尊敬:“真沒有想到您會打電話給我。”
“嗬嗬嗬……很驚喜對嗎?”亞曆山大比豐苓更加愉快的笑著,“聽到你的聲音我就放心了,真應該為你的康複幹一杯!”一般人聽到亞曆山大的中文可能會嚇一跳,一個純正的俄羅斯白人竟然會說這麽地道的漢語,以至於隔著電話根本聽不出國籍。這其實不過是互相影響的結果,豐苓的俄語一樣很棒。
“是啊,我也覬覦您地下室的伏特加已久了。”
“聽說你在中國南方放長假是嗎?”
“是的,可能一年之內都沒有辦法陪您喝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