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花間妝
“清姐姐，櫻姐姐，你們說我今天應該怎麽打扮好呀？”正在挑選衣裙的顏若櫻被陸冉靜一陣嘰嘰喳喳打斷，略微皺眉，不過轉瞬浮上笑意說道：“靜兒本就生得好看，不管穿什麽都別有姿態呢。”時間緊迫，顏若櫻並不想過多和陸冉靜糾纏。
“靜兒你單純可愛，不經世事，就像一張白紙，我看倒不如選擇這條白色紗裙，能更好地突出靜兒的特點。”葉清然走到陸冉靜的衣架旁指著一條簡單的白紗裙建議道。
陸冉靜還來不及作答，一位穿著大紅色古紋雙蝶雲形千水裙的女子走了進來，裙上繡著數朵金色芍藥，外罩的淺金黃色雲煙衫逶迤拖地，手挽碧霞羅牡丹薄霧紗。
雲髻峨峨，戴著一支鏤空蘭花珠釵，臉蛋嬌媚如月，眼神顧盼生輝，撩人心懷。正是昨天大出風頭的宰相千金吳綺菡。
“看來有些人貌似好心幫忙，實則是存心不想讓別人搶了她的風頭嘛。堂堂兵部尚書的女兒就穿這麽一條白紗裙未免也太寒酸了。”吳綺菡語氣淩厲，氣氛頓時有些尷尬。
“建議聽取與否由當事人決定，我自是問心無愧。”想不到葉清然溫和性子下也有高傲一麵。冷冷說完便走進自己的房間。
“綺菡姐姐，不關清姐姐的事啊，是靜兒笨笨的，不知道選什麽衣服才向這兩位姐姐討教的。反正就是畫個像而已，就聽清姐姐的穿白裙吧。我平日穿慣白色，要是穿得像姐姐這麽華麗複雜隻怕站那麽久會出岔子。嘻嘻。”陸冉靜忙著打圓場。
“陸冉靜啊陸冉靜，你真是單純得可以。明眼人都知道吳綺菡今日這身打扮定是存了豔壓群芳的心思，你這麽一比雖無惡意，但必會讓爭強好勝的她心中不快。”
在旁幫若櫻梳妝的亦堇聽到陸冉靜的話不禁心中一沉。
果然，吳綺菡的丹鳳眼立刻暗了幾分，不過念及陸冉靜家世不便輕易樹敵，尷尬地笑了幾聲：“看來倒是我枉做小人了。”便略帶不爽地走了出去。
陸冉靜知道自己說錯了話，吐了吐舌頭，也轉身回房了。
“看來那位還真是以皇後自居了。”覓雪哪裏見過這般刁蠻的女子，不免小聲嘀咕道。
“覓雪，慎言！”亦堇立刻嗬斥了一句。雖然覓雪聲音不大，但是後宮中最怕的就是禍從口出，亦堇難免心中一急。
“噢。”覓雪鮮見亦堇在自己麵前這般嚴厲，隻有答應的份。
“算了，堇兒，她還小嘛。”顏若櫻勸和道。
“嗯。姐姐，我既然報備成宮女，未免日後惹出事端，從現在起還是一律都叫我衿兒，我也隨覓雪、茜桃稱你小姐吧。”亦堇思慮周全後說。
“我明白你的用心。隻是委屈你了。對了，被剛剛陸冉靜這麽一擾，耽擱了不少時間，你幫忙一起參詳下今日我穿哪件為好。”顏若櫻望著父親吩咐準備的眾多華麗衣物一時拿不定主意。
“今日的畫像會送往皇上及太後過目，乃屬第一印象，馬虎不得。小姐不如穿這件粉色宮裝吧。”說著伸手一指。
“這件麽，麵料上的刺繡不及旁邊那件玫紅色的精致啊。”顏若櫻似乎不是太滿意。
“我想今日作畫最終呈現出來的是各位秀女的靜態模樣，所以衣裙上細節倒顯得沒那麽重要，畫師也不見得能描摹的那麽精細。倒是這件淡粉色宮裝挽迤三尺有餘，再外披白色紗衣的話，微風一吹，定會衣裙飄起，會使畫像生動不少。”亦堇解釋道。
“還是衿兒想的周全。”
片刻後若櫻換好裝，果然姿態絕美，心字羅衣露出線條優美的頸項和清晰可見的鎖骨，裙幅褶褶如雪月光華流動輕瀉於地，長長的裙擺使得步態愈加雍容柔美，而三千青絲被亦堇用比裙色更淺的芙蓉粉色發帶束起，頭插蝴蝶釵，一縷青絲垂在胸前，薄施粉黛，隻增顏色，雙頰邊若隱若現的紅扉感營造出一種純肌如花瓣般的嬌嫩可愛，整個人好似隨風紛飛的蝴蝶。
覓雪和茜桃見後交手稱讚。
不多時，各個秀女都與院落中集合齊備，真是美人如花，比起初見的灰頭土臉，大家今日都精心打扮，目光所及，是一片姹紫嫣紅。亦堇細細看去，今日雖說眾花各有嬌媚，但大體還是中規中矩。
真正奪人眼球的隻有那幾位。除去先前見過的衣著豔麗的吳綺菡，亦堇發現吳綺菡的對頭林叢珊打扮也很用心。她似乎很鍾情藍色。
今日又是一襲藍色宮裝。不過比起昨天的溫婉的淺藍，此刻的寶藍色似乎更配其身份。不紮眼卻沉穩貴氣的顏色，但往那一站，端莊得體的風姿顯現無疑。幾枚飽滿圓潤的珍珠隨意點綴烏雲般的發間，又避免了整體衣著的老氣，顯得姿色隻屬中上的臉龐多了分珠圓玉潤。
而陸冉靜采納了葉清然的意見，穿上了那條純白紗裙，腰間用水藍絲軟煙羅係成一個淡雅的蝴蝶結，墨色的秀發上輕輕挽起斜插著一支薇靈簪。襯得整個人肌膚晶瑩如玉，似林中精靈一般。
“葉清然果然眼光獨到。”亦堇心中暗歎。再搜尋葉清然的身影，好一會兒才發現她站在院中角落，恰好處在竹子旁，一襲青衫，和竹色不細看倒渾然一體了。
粉黛略施，眉目間隱然有一股書卷的清氣。發絲也僅用一根竹節狀的玉簪盤著。好一個人如其名的女子。也許是她的疏離清傲讓亦堇產生同類人之感，所以對她的防備心也輕了不少。
還有兩位女子，並不清楚名字，其中長相較為親切的女子穿著一身鵝黃色宮緞素雪絹裙，頭發梳涵煙芙蓉髻，淡掃蛾眉薄粉敷麵，手腕處帶著一個乳白色的玉鐲子，溫潤的羊脂白玉散發出一種不言的光輝，與一身淺素的裝扮相得益彰。而另一位則獨出心裁地選擇了橘紅色繡花羅衫，下著珍珠白湖縐裙，那瓜子型的白嫩如玉的臉蛋上，和亦堇一樣頰間有一對梨渦。
橘紅色的衣衫不似大紅那般奪人張揚明豔，但暖色調的色彩如熟透的橘子一般是使兩腮潤色得象剛開放的一朵瓊花，白中透紅。
管事的芳若姑姑開始點名並排序，好依次讓畫師描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