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為伊畫
“綺菡小主，叢珊小主，冉靜小主，宛彤小主，你們四位一組，這邊請。”芳若姑姑點道。
話音落下，隻見橘紅色衣衫的女子和她們三人一道往前，原來她叫宛彤。亦堇留心記下。
“這未免也太明顯了吧。她們四人一組，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有心安排的。衝她們的家世，畫師定會把她們畫得格外嬌美些的。”亦堇旁邊一位秀女聽到分組後小聲埋怨道。
若櫻也聽到了，便乘勢打聽：“這位妹妹，不知你何出此言？”
那位穿著翡翠撒花洋縐裙的秀女見自己的抱怨被人聽到，神情頓時緊張。亦堇連忙安撫道：“小主不用多慮，我家小主也隻是好奇而已。再說抱不平的可不止您一人呢。”
聽到亦堇的話，那女子這才稍稍安心，悄悄湊到若櫻耳邊說道：“這前麵三位啊，分別是宰相、國公、尚書的千金，自是身份尊貴得緊。至於最末那位，聽說是前朝赫赫有名的神威大將軍朱驍的女兒朱宛彤。”
“小主，您是如何得知這麽多消息的呀？”亦堇故作疑惑，想引出更多消息。
那女子見她二人胃口被自己勾起，更是來勁了：“哎呀，不瞞你說，我家的一個遠方親戚碰巧在宣欽殿當差，曾透漏風聲說這次皇上就想借選秀之名倚仗前朝重臣，所以我看呀，既使那兩位”邊說邊用眼光示意看著吳綺菡和林叢珊“爭得死去活來，最後還不見得就是那後宮之首呢。”說完臉上不禁一陣得意。
她的話一說完，若櫻和亦堇都警惕了幾分，不管是真是假，這消息的重要性都是不言而喻的。不過這個女子喜怒都太流於表麵，且被人稍微一套被和盤托出，看打扮也不像什麽蕙質蘭心的女子，亦堇便尋了個借口拉著若櫻走到另一處地方去了，以免和這個女子過多牽扯。
“下一組是憶慈小主，若櫻小主，清然小主和浣陵小主。”
黃衣女子和若櫻，清然都往前走去。不對，不是應該還有一個人嗎？
“浣陵小主呢？”芳若姑姑向眾人詢問。
然而大家麵麵相覷，無人做聲。
“你，去東三廂房看看。另外三位小主先行畫像吧。”隨手一指剛好選到亦堇。
“是。”
“浣陵小主，浣陵小主。”亦堇走進房，試探性地喚道。突然，猛一回頭，看見一個臉有紅疹的女子。“啊！”忍不住輕呼出聲。
“我的樣子是不是很嚇人？怎麽辦？這樣我怎麽去畫像啊？別人一定會把我當成妖怪。明明昨天還好好的，怎麽一早起來就成這樣了？”女子害怕淒慘地反複喃喃道。
“你，是浣陵小主嗎？”亦堇大致明白發生了何事。
女子這才反應過來這個婢女似乎不是自己房裏的。“你是誰？”說著警惕地看著亦堇。
“小主別慌，我是若櫻小主的婢女衿兒，是芳若姑姑見小主未前往畫像這才遣奴婢過來看看的。”
“噢。”聽亦堇解釋，女子才稍稍平複。
“可是我，我這個樣子，怎麽出門啊？她們肯定是看我家沒權沒勢才對我下的毒手。”女子無助地捂著臉似在哽咽。
亦堇仔細端詳女子，發現不看那些紅疹的話，這位女子五官竟長的十分秀美。再看她的穿著打扮，比起一眾秀女也確實太過寒酸了。看來這位叫浣陵的女子所言非虛。
亦堇易容多年，自然對皮膚的保養、化妝都十分精通，她深知小戶人家的女兒送入宮中選秀便是承載了全家的希望，如果連畫選都沒過，眼前這位女子被遣送回家後結果隻怕是不容樂觀。“罷了，誰讓你遇到我了，也算是緣分。我就當發善心幫幫你好了。”亦堇心裏想道，又想著因自己長久都不曾梳妝打扮，倒鮮少碰這些妝麵了，一頑皮就想正好今日過過手癮。
當然，這些她心裏的小九九並沒有顯現在臉上。亦堇吸了一口氣安慰浣陵：“小主，碰巧奴婢以前就是專門替我家小姐梳妝打扮的，這些紅疹其實隻要遮掩得當還是不傷大雅的。”
“真的嗎？真的嗎？”浣陵聽到亦堇這麽說，頓時像抓到了救命稻草。“那你幫幫我好麽？求求你了。畫選對我來說真的很重要啊。”
“這，”亦堇故作為難“幫小主本是舉手之勞，隻是小主這紅疹來的蹊蹺，奴婢不希望卷進這件事，免得被主子訓斥。不知小主能否對外宣陳一切如常，隱瞞我幫小主的內情呢？”雖說是發善心，但是還是不能讓自己刻意低調的努力白費。亦堇隻好欲擒故縱。
“好好好，我答應你。隻要你幫我，我自然不會讓你為難的。”浣陵此刻顧不得許多。隻盼亦堇能妙手回春。
“那好，時間緊迫，就請小主坐好，我來替您梳妝。不過未免小主覺得過程麻煩，還請小主閉眼靜待吧。”亦堇見她允諾便開始忙活起來了。浣陵聽亦堇這麽說立刻照做了。
其實不是過程麻煩，而是普通的脂粉根本遮掩不了這分外明顯的紅疹，亦堇是要趁浣陵閉眼好偷偷在脂粉裏麵加入她平時用於易容的一些粉末，這樣便會讓臉上的紅疹被這“特製脂粉”所遮住。上粉，描眉，點唇，亦堇不由驚歎這個浣陵確實是為絕色女子，無怪乎有人要毀她容貌了。盡管上了粉，但還是透出了依稀紅暈。亦堇靈機一動，索性就省去胭脂。這樣看來，雖然少了一點嬌媚，但整個人卻顯得多了絲自然風韻。拍拍手，亦堇俏皮笑笑，很是滿意這份作品。
“好了，小主，可以睜開眼了。”
浣陵看見鏡中女子竟比自己平日還要美上幾分，不由目瞪口呆。半晌才緩過神來向亦堇道謝。接著便急忙起身準備出去畫像。
“小主等等。”亦堇叫住她。
“嗯？怎麽了？難道我臉上？”浣陵見亦堇突然打斷，以為是臉上紅疹又出來了。
“小主多慮了。隻是小主就這樣出門還是顯得有點不太合乎禮節。”亦堇宛轉提醒她的著裝。
“這個，”浣陵頓時臉上一紅：“這條紅裙是娘親為我準備的最好的衣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