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櫻為媒
覓雪問道：“那你有什麽計劃？”
亦堇狠狠道：“根據我進宮後對她的觀察，她除了對皇上是一片真心外，似乎對其他任何人都不是十分信任。所以，若要報仇，我便要她嚐到失去最珍貴東西的滋味！”
覓雪忍不住驚呼：“你是說？你要讓皇上和太後反目？？！可是他們是親母子啊！”
亦堇冷笑道：“所謂‘親生母子’未必有時候就真的血濃於水。以我的了解，皇上對太後並不十分親厚，而且，不知道出於什麽原因，十分敬愛我娘。如果能利用這一點，未嚐不是沒可能。而我，要努力成為皇上身邊最重要的人，這樣才能達到我的目的。”
覓雪心疼地看著亦堇，擔憂道：“難道？你想向皇上承寵麽……？”
亦堇淡然道：“不，我並不想成為他的寵妃之一。對於一個妃子，他即使再寵，也不可能為了紅顏冒天下之大不韙。隻有對於他江山、天下至關重要的人的勸誡再加上他對我娘特殊的情感，才有可能真正讓我報仇。”
覓雪仍是說道：“總之，你千萬要小心。這條路，一旦踏錯一步，也許你就會從此萬劫不複。”
“嗯。”亦堇默然。
是夜，若櫻派人傳話，讓亦堇去琉櫻宮一趟。
亦堇到後，若櫻屏退身邊侍從，對亦堇笑道：“堇兒，如今姐姐終於不用寄人籬下，咱們姐妹倆就不用顧忌那麽多了。今晚叫你過來，就是想和你好好敘敘舊。”
亦堇見若櫻終於難得地語氣輕鬆，也替她高興：“是呀。如今你已是寵冠後宮的柔貴嬪。有著皇上的無邊寵愛，自然是不用再避忌什麽宮規了。妹妹也替你開心。”
若櫻拉過亦堇的手道：“咱們雖然名義上為主仆，但你在我心裏卻始終是我最親的妹妹。今晚，你不如就住在這吧。就像我們兩個小時候一樣，同擠一張床。”
聽到若櫻提及兒時趣事，亦堇也忍不住笑了：“你還記得呀？那時每次都是我闖了禍，怕被爹罵，然後就偷偷躲到你的房裏。這樣過了一晚，爹也就不記得了。”繼而有有些悵然：“不過那種日子終究是一去不複返了。如今我們早已不是在無拘無束的家中。這宮裏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怎麽可能又像以前那麽隨性呢？再說，今晚萬一皇上過來找姐姐，那我豈不是懷了好事麽？”
看見妹妹還是那麽愛開玩笑，若櫻溫柔地說道：“你放心，我一早便問過李公公了。他說皇上今晚因為要批改奏折，所以不會過來了。我這才放心叫你前來的。”
亦堇挑挑眉，假裝無可奈何地說道：“既然這樣，那就隻能我這個小宮女來陪娘娘，替你解悶咯。”
二人又說了一番體己話。突然，若櫻看似無意地說道：“堇兒，今年你也十七了。要是沒進宮的話，也應該許配人家了。”
沒料到若櫻提到這個話題，亦堇表情一僵，倒不知如何作答了。
若櫻接著說道：“當初你執意要裝作宮女陪我進宮，是為了怕我在宮中孤苦伶仃，沒人照應。不過現在，姐姐好歹也是正三品的貴嬪了，而且也算得上頗得聖寵。姐姐怎麽好忍心繼續留你在宮中，耽誤你呢？”
亦堇見姐姐如此為自己打算，心中一片感動，卻又一聲默默歎息：我進宮就是為了替母親報仇，如今大仇未報，又怎能妄想替自己打算呢。
若櫻見亦堇不言語，以為她害羞，便輕柔地安撫道：“你呀，不用害羞。姐姐都打算好了，等過幾日，向皇上提及此事，就說與你十分投緣，要認作義妹，讓皇上替你尋個好人家，絕不會委屈了你的。”
“啊？不要。亦堇並不希望這樣。”亦堇斷然拒絕道。
“怎麽？”若櫻沒有料到妹妹竟會是如此堅決的態度。
本來她是想亦堇一日留在宮中，這個秘密就遲早有著被拆穿的風險，隻有把她早早地嫁出去，這樣才能讓自己安心。退一步來說，既使有那麽一天，顧沛卓終於發現亦堇才是顏顏，生米已經煮成熟飯，亦堇已嫁作他人婦，那麽他也不可奈何了。
再者說，亦堇畢竟是她的妹妹，盡管她知道自己的想法自私了點，但是她也絕對不會委屈亦堇，會替她找個好人家的。然而，亦堇卻如此堅定地拒絕了。
亦堇搖了搖頭。卻又不知如何開口。總不能告訴若櫻說自己是為了要報仇才要留在宮裏的吧。
“亦堇現在還不想離宮。”
“可是為什麽呢？嫁得良人不是才是女子一生的歸宿嗎？”若櫻十分不解。心中卻悄悄盤算，難道是因為……？
便親昵地問道：“堇兒，你是不是心中已有意中人了啊？”
正在犯難的亦堇聽到若櫻的誤解，便索性順著承認了下來。故作害羞地點點頭。
“哦？姐姐怎麽不知道呢？是哪家的公子？你說出來，姐姐替你做主呀。”若櫻有些心虛地繼續問道，心中卻默默祈禱亦堇不要說出“楊哥哥”這個答案。
見若櫻聊到這塊，亦堇就回想起多年前的那個午後和夜晚，那位目如星辰的清俊少年。想著反正若櫻也不是外人，便吐露了自己深埋已久的心事：“姐姐你別笑我噢。其實是這也算不上是什麽感情啦，就是在我七歲那年，遇到了一個很好看很有趣的哥哥，後來……，他就開玩笑說長大後要娶我……哎呀，反正也當時也隻是說說玩玩啦，我知道不應該當真的……”亦堇支支吾吾地說道。
此時若櫻的心卻沉了穀底：看來他們兩個對幼時的那段邂逅都彼此傾情多年。若不是因為顧沛卓錯認了自己，隻怕現在花前月下，你儂我儂的應是他們了罷。不過，既然若櫻決定抓住這個機會，那麽她現在所要做的就是反守為攻。
她調整了下表情，關切地探詢道：“那那位少年現在在哪裏，叫什麽名字呢？”
亦堇輕輕搖頭，黯然道：“我不知道。我隻曉得他叫‘楊哥哥’，至於身份什麽的一概不知。說來也有十年沒有他的音訊了。也許，我不應該還抱守這段沒有意義的回憶。”
“怎麽會沒有意義呢？我聽你這麽說，你們當時應該發生了一些很美好的事吧。”若櫻繼續套話。
“嗯。那次真的很好玩的。正是木槿花開的季節，你知道我從小就最喜歡那堇色的木槿花了，所以我們兩個一起爬到樹上摘花瓣，然後把摘下來的花瓣鋪在地上，拚成了兩個小人。後來我在摘的過程中還從樹上掉了下來，摔了一身的泥呢。”亦堇說著說著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還有呀……”亦堇繼續說道。
“堇兒。”若櫻突然打斷道：“時辰也不久了，不如我們還是早點歇息吧。免得太晚了你明早起不來。”
“嗯。也好。不過，姐姐，你可別再想著給我提親什麽了，亦堇啊，現在還不想嫁……”亦堇還是不放心地囑咐道。
“嗯，知道了。”若櫻打斷亦堇的原因是因為她很矛盾。一方麵她希望從亦堇口中了解當初她和顧沛卓之間的細節，另一方麵，聽著亦堇如此甜蜜地回憶，她便不禁猜測在顧沛卓心裏，這甜蜜隻怕還要多上幾分，這樣的猜測如尖刀一般讓她備受掙紮。
而不知不覺間，眾人念了好久的新年終於要來了。這也是顧沛卓登基以來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年關。去年因為先帝殯天才不久，宮中一切節慶活動都要避忌。所以連年都過得索然無味。
今年就不同了，顧沛卓登基後，國泰民安，而且隨著選納秀女和帝後大婚，他也實現了完完全全的親政。可以說，未來的一年將是他更加意氣奮發、壯誌滿懷的一年。當然，除此之外，他和若櫻之間的一段緣分也讓他認為是上天格外的厚愛，因此更加期待與至愛之人共度佳節的溫馨甜蜜。
如往常一樣，除夕之夜，宮中所有女眷都匯聚一堂，飲酒聽戲，直至過了子時，新的一年到來，眾人才會回宮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