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仿昭君
太後微微含笑說道：“難得大汗有如此胸襟，不拘泥於身份地位。那不知大汗心中的和親人選應是什麽樣的呢？”
阿史那峻柏笑了笑，隨後指著若櫻說道：“她這樣的。”
在場所有人臉上表情瞬間凝固，紛紛倒吸一口氣。
太後也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頓了頓後，打圓場說道：“看來大汗也是英雄難過美人關，若要配得上大汗的話，確實應該是像柔貴嬪這般美貌的女子。”
聽到太後這樣說，眾人才麵色緩和過來。
若櫻更是沒有料到突然橫生出這樣的枝節。
顯然太後想將局麵扭轉成阿史那峻柏隻是喜歡如若櫻一樣的美女這一情形。
阿史那峻柏卻不買賬地繼續說道：“太後娘娘，我想你誤會了。本汗不是要貌美女子，本汗要的就是這位柔貴嬪。”
“大汗，你這個要求未免太過火了吧。柔貴嬪乃是皇上的妃子，豈能成你汗妃？”兵部尚書陸盛昌沉聲說道。
阿史那峻柏似乎早已意料到會出現這樣的場麵，對著顧沛卓拱了拱手，隨後淡淡說道：“方才我的下臣已經解釋過了，我們突厥重視的是情投意合，而很巧的是，本汗在今日的宴會上確實對這位女子一見傾心。”
這位阿史那峻柏倒也是個吹牛不打草稿的角色，為了得到若櫻，什麽歪理都編了出來。亦堇想道。
然而氣氛很快就變得嚴肅了起來，因為阿史那峻柏接著說道：“實不相瞞，本汗繼位後，一心想繼承父汗的意願與大陵結為友邦。不過，卻並非所有的臣子都讚成本汗這樣做。更有甚者，希望本汗能夠倒戈與北方的宸國結盟。為了讓所有的子民都讚成本汗這一決定，本汗才滿懷誠意地向皇上陛下提出‘和親’的建議。相信隻要突厥和大陵能夠締交秦晉之好，那麽所有的突厥子民便都會明白皇上和陵朝百姓的誠意，從而相信本汗的選擇是沒有錯的。”
雖然阿史那峻柏說著這番話的時候臉上還是掛著笑意，但明顯就多了幾分肅殺的氣氛。言下之意頗有若是不能娶若櫻，就改與宸國結盟的可能。
顧沛卓也笑道：“朕當然明白大汗多麽有誠意，隻不過，大汗不曾聽過，在我們陵朝有一句話叫做‘君子不奪人所好’。這位女子雖然算不上朕的正妻，卻也是朕極為寵愛的一個。且若真以她去‘和親’，做大汗的汗妃的話，豈不是更會惹得有心之人猜想朕的用心？”
這二人一來一往，談笑之間，卻仍是僵持不下。太後心想這也不是個辦法，總不能讓兩國的天子在這宴會上為了一個女人搶來搶去吧。
便決定將這件事先略過去：“大汗既然會在大陵住些時日，又何必急於一時訂下親事呢？”同時意味深長地笑道：“大陵貌美女子又何止這一個？或者，說不定大汗住了幾日後，見了其他一些女子，改變心意也說不定。”
阿史那峻柏沒有回答，而是讓他的近臣拿出一幅畫。
畫卷展開，隻見那卷軸上畫著一位天真爛漫的突厥少女，紅、黃、藍等極為純正的顏色跳脫在她衣裳上，襯得她麵容更加明豔。當然，這並不是阿史那峻柏展開畫卷的原因，而是因為畫中女子和若櫻有五六分相似。若不是那一身異域風情的服飾和開懷燦爛的笑容，說是畫的若櫻也絕沒有人懷疑。
就在每個人都在迷惑這是怎麽一回事的時候，在場有三個人卻是另外一番心思。亦堇看到畫卷的那一刹那便臉色陰沉。原來這畫中女子和自己的真實樣貌竟有八九分相似。而且論其活潑靈動的風采，有時鬼馬的亦堇比起溫柔的若櫻更為契合。
瑞嘉公主因為也曾見過亦堇的本來麵目，所以幾乎要脫口而出：“這不是顏……”，第二個“顏”字還沒說出口，就看見鄰桌的陸森揚搖頭的動作。
“瑞嘉公主，你方才說是顏什麽呀？”德妃舉著酒杯笑道。
瑞嘉公主調整了狀態後，對著德妃沒好氣地說道：“德妃你聽錯了，本公主並沒說什麽。”
德妃正要開口反駁，卻聽得阿史那峻柏說道：“如果本汗的消息沒有錯的話，這位柔貴嬪娘娘的名字應該就是‘顏若櫻’吧。看來，連瑞嘉公主都看出來了。”
德妃被瑞嘉這麽一堵，心裏正是不痛快，聽到阿史那峻柏如是說，便立即附和道：“是呢，難怪本宮看著這畫像也覺著眼熟，原來是像柔貴嬪啊。嗬嗬。”
“大汗，你這是何用意？”顧沛卓淡淡道。
“這是本汗已故的妻子。”阿史那峻柏說道，眉宇間蒙上了一絲傷感。不過很快便消散，他接著對顧沛卓說道：“現在皇上應該明白為何本汗會對你的貴嬪一見傾心了吧，也能夠預想，既使看到再多的美女本汗也不會動心。”
誰能料到這一層原委呢？之前顧沛卓隻當客棧的那一幕，是因為阿史那峻柏垂涎若櫻的美色。而自己之所以一反常態，在國事上感情用事，則是因為阿史那峻柏恰恰要的女人就是若櫻。若是換了其他妃嬪，為了兩國邦交，嫁去和親又有何妨？可現在看來，阿史那峻柏自從見到若櫻的那一麵起，隻怕就已經下定決心要得到她了。顧沛卓第一次處理國事沒有了那份果敢和鐵腕。沉默良久不語。
若櫻更是沒有想到自己怎麽就會剛好長得像這突厥大汗已經去世的妻子，心中忐忑不安，雙手不斷地絞弄著絲帕。
她雖然隻是一介女子，卻也明白自己和國家大事孰輕孰重。照現在的情形，隻怕自己被派去和親也隻是時間早晚的問題了。
回想自己這一年多在宮裏的生活，從最開始的舉步維艱，到現在的寵冠後宮，在外人眼中看來似乎走得很順利，卻唯有她自己才知道這其中的步步驚心。
顧沛卓作為一個可以坐擁無數女子的帝王，卻對自己如此深情，她不是不感動的，其實對顧沛卓亦是早就情根深種。然而，當眼見著亦堇和顧沛卓越走越近，她也就越來越提心吊膽。總是不住想象若是有一天顧沛卓發現他一直傾心相對的女子竟然欺騙他，還占據了他心中屬於亦堇的位置，這份騙來的“深情”倒時還會否存在？
而自己進宮的初衷就是為了成為天下最尊貴的女子，既然天子的感情無法掌控，那就由自己掌控能夠取得的地位吧！
若櫻出席，對著顧沛卓和太後盈盈一拜後跪了下去。
顧沛卓用緊皺眉頭，似乎在斥責若櫻這時出來幹什麽。
然而若櫻並沒有理會，而是開口說道：“皇上，太後娘娘，麵對如此情形，臣妾自知已經不能置身事外。臣妾承蒙皇上寵愛、太後眷顧，能在宮中享有一分寵愛，心中已滿是感恩。如今，突厥大汗一行人以‘和親’之機來與我大陵結盟。也許是天意，臣妾竟然和已逝的汗妃如此相像，若是皇上因為愛憐臣妾而辜負了汗王的一片誠意，若櫻隻怕要成為陵國的千古罪人。”說著向顧沛卓再磕了一個頭，其實想到要離開顧沛卓，若櫻心裏也湧起一片辛酸，她聲音哽咽了下後繼續說道：“所以臣妾再此鬥膽請求皇上、太後能夠成全臣妾，讓臣妾仿效昔日王嬙，能夠前往突厥和親，也算是憑一己之力造福兩國百姓。”
“你……”，顧沛卓怎麽都沒想到就在自己還在想著怎樣斡旋這件事時，若櫻竟然主動站出來說想去和親。
“哎呦，還真是沒看出來這柔貴嬪一聽說人家大汗非她不娶，就這麽急不可耐地想要跟著過去。”德妃吳綺菡一向心中忌諱若櫻的美貌，見到這番情景，便和身邊的妃嬪們冷眼諷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