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兒子

  王姐嚇了一跳，趕緊扶她起來，安曉淇硬撐著，“沒事，沒事，王姐，我…我隻是餓了。”


  “餓了，廚房裏那麽多吃的，你隨便也可以找點吃的啊，真是的。”王姐詫異地看著這個女人。


  “不，我要吃東西，也得自已工作了經你同意我才能吃的。洗碗工包吃住，是嗎？”


  王姐一楞，竟然有這樣的女人，她仔細看了看安曉淇，心裏不由詫異，這個人不是因為笨，她覺得，這是她的骨氣。


  不由想起自已的過去，不由，一絲不一樣的感覺湧出。她拉著安曉淇坐在凳子上，給安曉淇拿了點東西，安曉淇自已用紙杯趕緊倒了些開水。


  看著安曉淇狼吞虎咽的樣子，王姐扭過頭去，心裏也是一陣陣痛楚，十多年前，自已和這個女孩的經曆，竟然如此相似。


  吃了一些東西，王姐問，“說說你的情況吧。”


  “王姐，我…我被騙入傳銷組織，偷跑出來的，我的眼睛，也是被那夥強盜打成這樣的。”


  “什麽？”王姐驚呆了，“你，你快報警啊，讓警察送你回家。”


  “姐，我爸媽要是知道我這樣了，他們一定會被氣死的，王姐，求求你收留我吧，洗碗、做清潔我都會。”


  好一陣沉默，王姐問，“你應該是有知識的人吧，酒店招聘很多人呢，你怎麽隻想找一個洗碗的工作？”


  “姐，我這個樣子，不管什麽工作都會嚇著別人的，隻有洗碗，可以不影響他人。姐，我逃跑出來時，什麽也沒有，我隻想能活下來，有吃的，有一個能睡覺的地方。”


  王姐心裏一酸，她見過的人太多了，誰都想找一個好工作，年輕的人，哪個願意來做洗碗的工作，所以，酒店洗碗的人不得不招了兩個六十來歲的老大娘，這樣年齡的人，洗碗速度慢，還常常洗不幹淨，可她竟然不敢嗬斥，因為她真害怕兩個人走了，找不到人來做。


  “這樣吧，工具房那邊有一個房間，我帶你過去。”


  王姐找來一套舊衣服，和一位離職服務員的一雙舊鞋交給安曉淇。


  從此，酒店廚房多了一個瞎子洗碗工，瞎子是廚師們對安曉淇的稱呼，這個女人很少與人說話，不過，洗起碗來又快雙幹淨。


  稍微有點空，廚房裏擇菜的人會讓她幫忙，打掃清潔的會讓她幫忙，甚至有時廚師也會讓她過去幫忙。


  因為誰都可以叫她做事，在大家眼裏，這個人活在大家的同情裏，但也是誰都可以指揮的人。


  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這就是現實，隻有王姐王玨，會看不過去的時候，狠狠斥責那些太過分的人。


  安曉淇每天上午，就會到早教中心附近躲起來，眼睛直直地看著早教中心的大門，希望能看到奕奕的影子。


  功夫不負有心人，七月初，她看到了安曉雪和保姆將奕奕送到了幼兒園。


  奕奕長高了，是最愛跑跑跳跳的年齡，可是，從車上下來的奕奕，看著陌生的大門，目光中充滿著害怕，他癟著嘴，淚眼汪汪，抬頭看著安曉雪，不想進去。


  可惡的安曉雪，臉一沉，狠狠地瞪著奕奕，手一指，“進去。”


  這個女人，竟然如此暴力，安曉淇的心都要碎了。


  奕奕委屈地看了安曉雪一眼，安曉雪狠狠的目光瞪著他，一隻手掐在奕奕地臉上，將奕奕小小的嫩嫩的臉揪得變了形，“小雜種，再不進去，我揍你了…不準哭，聽見了嗎，不準哭…”


  安曉淇唰唰地淚水奔湧而出，這是怎樣的心狠和痛恨，才能這樣對付一個小小的孩子啊，奕奕才兩歲多呢。他需要的是愛，是鼓勵，可是，此時，卻被安曉雪威脅，打罵。


  奕奕可憐地連哭也不敢哭了，趕緊擦著眼淚，恐懼地轉身，向幼兒園門口走去。


  安曉淇呆呆地看著奕奕消失在樓梯轉角處，看著安曉雪不耐煩的鑽進汽車，快速離開。


  她的眼淚，已浸濕了前胸。


  坐在工具房側邊僅有幾平方的黑屋，安曉淇將門關上，失聲痛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