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他的過去
“沒……沒什麽!”
她連忙否認了一句,而後繼續低頭扒拉餐盤裏的米飯。
這副心不在焉又失魂落魄的樣子,倒是讓沈音莫名想到了大學時期,她瞞著自己偷偷跟程錦希談戀愛的那會兒。
許是怕自己怪她早戀,又或者是沒想好怎麽開口,總之那張臉蛋時不時都透出幾分低羞的潮紅來,像極了少女懷春的模樣。
不過轉念,她便否定了這種驚悚的念頭。
當年程錦希落海身亡的時候,她是親眼見過蘇鹿的絕望跟痛苦的,體味過那樣深刻愛意的人,又怎麽可能輕易對另一個男人動心?
盡管,她也很希望蘇鹿能從過去的陰影中走出來。
電視新聞裏正好在播放記者采訪陸時銘的畫麵,沈音的視線轉了轉,看屏幕上的畫麵,那應該是近段時間,陸時銘捐助了一家戰地孤兒院的報道。
那是一家有些特殊的孤兒院,所有被收納在內的孤兒,父母都是因為戰事而去世的。
電視畫麵裏,清冷的孤兒院門口難得一見圍滿了許多記者,陸時銘一襲深色的大衣正從裏麵出來,有專業的保鏢跟助理替他擋開了圍觀人群,卻仍是架不住一眾記者的熱情跟好奇。
有人趁空將話筒舉到了他的麵前,揚聲問道,“陸先生,全市那麽多的孤兒院,您偏偏選擇了捐助這一家,有人說,這跟年少時您曾被家中長輩送到伊朗去當兵的經曆有關,請問真的是這樣嗎?”
陸時銘聞言,正在前行的腳步忽而一頓,低眸看過來的眼神多了絲冷意。
那記者大概被他看得有些犯怵,但仍是壯著膽子緊了緊手裏的話筒,重複道,“請、請您回答一下我的問題好嗎?”
陸時銘看著他,眉間的戾氣已被男人收斂得極好,他勾了勾唇,笑意是淡然之中夾雜著一絲諷刺,反問他,“家中長輩?你覺得能把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送到那種地方去的人,也能稱得上是長輩?”
偌大的電視屏幕裏,男人轉身離去的背影顯得格外決然而冷漠。
蘇鹿不由自主地瞪大了雙眼,有那麽一瞬間,她是驚訝到說不出話來的。
伊朗。
隸屬於中東地區。
那是全球最亂的地域之一。
蘇鹿記得自己剛進電視台的時候,就有一個同事被派去伊朗做了戰地記者,結果再也沒能回來。
很難想象,一個十幾歲的少年是如何在那種惡劣的環境裏生存下來的。
……槍傷!
腦子裏一晃而過,是男人胸腔下方那個圓形的陳舊傷疤,所以那真的是槍傷,而且是在戰爭中造成的嗎?
“對了,年刊的專訪人物,你定下沒有?”沈音忽然出聲問道。
蘇鹿的思緒還陷在震驚之中,回神之餘仍有些心不在焉,“嗯?什麽專訪?”
“不就是年刊要用到的人物專訪咯,你不會忘了吧?”沈音滿頭黑線地提醒她,“不過剛才我忽然想到,其實這個人物專訪,我們完全可以找陸時銘來做啊,他的顏值跟社會影響力我就先不說了,但是鹿鹿,作為他結婚證上的另一半,難道你對他,就真的一點也不好奇嗎?”
蘇鹿微張的嘴巴動了動,卻沒說話。
好奇嗎?
答案無疑是肯定的。
這個男人身上有著太多深不可測的地方,讓人捉摸不透,可每當她想要試著去探尋的時候,心底總會無端冒出來一股怯懦,打消她的念頭。
盡管,蘇鹿從未敢去深想這股怯懦的來源到底在哪裏。
“還是……不要了吧,我對他沒什麽好奇的。”
一想到這些天來,總會莫名其妙閃現在自己腦子裏的那些曖昧畫麵,蘇鹿還是很沒骨氣地打了退堂鼓。
不過沈音的話倒是提醒了自己。
之前蘇鹿就已經選定了Vincent作為自己的專訪對象,隻是被上回的飯局驟然打斷,後來也就這麽不了了之了。
趁著這兩天樣片還沒剪輯出來,她是不是應該再去碰碰運氣?
麗景灣酒店。
精致考究的包廂內,氣氛卻透著濃濃的沉悶與壓抑。
陸時銘冷眼看著電視屏幕上的采訪新聞,精致深邃的臉上並沒有太多表情,才抽了口煙,就聽見“啪”一聲,是對麵的中年女人關了電視,忍無可忍地將遙控器重重拍在了桌上。
“引狼入室,說得還真是不錯,陸時銘,路家好歹養你這麽多年,到頭來你就是這麽回報我們的?”
陸時銘抬眸看了她一眼,對於這番指控似乎顯得有些無動於衷,隻是深沉的眸色卻漸漸染上了一絲冷意。
撚動了一下手裏的煙,他才勾唇,淡淡說道,“姑姑的意思我不太明白,趕盡殺絕什麽時候跟’養’是同一個意思了?”
路映萍美豔的臉上微微錯愕,一時竟有些反駁不出。
當初,提議把陸時銘送去伊朗去當兵的人是她,可結果非但沒能讓他自生自滅,十幾年過去,當初的少年反而慢慢成長壯大,勢頭迅猛得讓她都不得不忌憚。
路映萍緊了緊眉心,心虛讓她不自覺地放軟了語氣,卻仍是不肯降低高傲的姿態,“哼,用不著跟我玩這套咬文嚼字的,時銘,你要怨恨我跟爸爸當初把你送去了伊朗那也無可厚非,但你現在當著媒體記者的麵說這種話,是要打我們路家的臉嗎?”
聞言,陸時銘有些好笑地看著她,“打臉的事情,路家做得還嫌少嗎?”
“你……”
路映萍的臉色徒然一變,到底是沉不住氣的女人家,被陸時銘三言兩語給刺激得,作勢就要翻臉。
卻在這時,一直緘默不言的路老爺子伸了伸手,將她攔了下來。
“行了,都是自己人,吵什麽!”
他的語氣並不強硬,卻自有一股令人信服的威嚴感,繞是路映萍再心有不甘,也隻能悻悻收了聲,退回到座位上。
路老爺子見此,這才緩和了臉色,轉眸看向陸時銘,“什麽時候回國的,怎麽也不告訴爺爺一聲?”
“我以為爺爺對我的行蹤了如指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