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莊若鈞的醋意
蘇鹿先是將陶婉瓊的病情大致向莊英詰講述了一遍。
而後才有些擔憂地說道,“……醫學上的那些專業術語我也不是太懂,隻是陶姨現在對治療有著很強烈的抵觸情緒,前兩天偏激起來的時候,還不小心弄傷了陸時銘,我很擔心以她如今這樣的狀況,到底適不適合去國外治療?”
莊英詰的眸色,在聽到蘇鹿提及陶婉瓊誤傷陸時銘的時候,不由微微一沉。
若有似無的視線隨即掃過沙發對麵的男人。
但見他的神色鑄錠如常,他才不動聲色收了回來,耐著性子跟蘇鹿解釋。
“病人出現情緒偏激的這種狀況,其實有好也有壞,我不知道陸太太你是否聽說過一種醫學上的概念叫做‘對衝’?解釋得通俗一點,就是用刺激的方式,去引導病人接受某些他不願意接受的事實,當這種刺激被不斷加深的時候,接下來,病人才有可能去接受當年那個致使他精神失常的誘因。”
莊英詰的這番話,依舊聽得人一知半解。
不過大概的意思蘇鹿還是懂了。
在陶姨心懷抵觸的情況下強迫她接受治療,應該也是莊英詰所謂“對衝療法”中的一種。
隻不過……
蘇鹿仔細斟酌了他話裏的每個字句,又問,“你剛才說偏激的狀況有好也有壞,那壞的呢?壞的一麵又是什麽?”
“壞的情況就是,並非每一個病人都能扛住這種刺激。”莊英詰聳了聳肩,道,“有些病人在受了刺激之後,抵觸的情緒反而會愈漸加深,等慢慢累積到一個臨界點的時候,他就會徹底失去恢複正常的機會。”
蘇鹿心裏“咯噔”一下,手都在瞬間絞了起來。
陸時銘的臉色則有些沉凝,盡管麵露不悅,但也沒有出言阻攔些什麽。
莊英詰等她消化完了,才繼續,“不過陸太太實在沒有糾結的必要,從醫學的角度來說,精神疾病是沒有自愈的可能性的,你把病人留在國內,跟讓她出國接受治療之後失敗,其實沒有太大的分別,所以你也不需要有什麽心理壓力。”
說歸這麽說,蘇鹿卻始終不想讓陶姨多遭這一道罪。
因此問得有些戰戰兢兢,“莊先生,你能給我透個底,陶姨成功治愈的幾率究竟有多少嗎?”
莊英詰笑了笑,“我不喜歡把話說得太滿,算上我們所裏最新的研究成果,百分之90左右吧。”
他分明說著謙虛無比的話,可字裏行間所透露出來的,卻又是絕對的自信。
蘇鹿赫然就鬆出了壓抑在喉底的那口氣。
如果從一開始,他就直接報上了這樣高的成功率,或許她還並不覺得有多放心。
可他偏偏先把最壞的情況都給講明,再去回頭聽那個成功率的時候,就會達到一種欲揚先抑的效果。
沈音也是一樣的感覺。
因此如釋重負地往莊英詰肩上招呼了一掌,“我去,你早說百分之90不就行了,害得我都替鹿鹿捏一把汗。”
“不拿出點講故事的本事來,怎麽吸引你繼續聽下去?”莊英詰不以為然地衝她挑了挑眉。
他說的是“你”,而非“你們”。
這裏麵包含了一層若有似無的曖昧意思,莊若鈞的心裏更是一陣惱火。
沈音還沉浸在他神乎其技的解釋裏。
極感興趣地往下問道,“不過你說的那個……用什麽對衝還是刺激的方式,就能把治愈陶姨的幾率提高到百分之90,是不是真的有那麽神奇啊?以前我陪鹿鹿去醫院谘詢的時候,人家都說失敗率百分之90還差不多,要不下次你給人治療的時候,提前通知我一聲?好歹也讓我長長見識,順便還能給你做個采訪什麽的。”
沈音其實是存了幾分私心的。
在國內幾乎毫無治愈可能的疑難雜症,到了莊英詰手裏,則簡單得跟治場感冒沒什麽兩樣。
她怎麽可能會不想探究出其中的奧秘?
當然,如果能寫篇報道刊登出去,那就更是再好不過了。
隻是她這點心思壓根沒能逃過莊若鈞的那雙眼睛。
“你想報道他研究所裏最新的那些研究成果?”他直接潑冷水道,“少做夢了!要是連這種東西都可以刊登出去,那他也不用花大價錢挖什麽科研團隊了,每天翻翻報紙就能直接給人看病了。”
“你……”
沈音被戳穿了意圖,氣得簡直想把莊若鈞暴打一頓。
礙於這還是在蘇鹿的家裏,她才稍稍克製住怒意,“誰、誰說我一定就得報道他的研究成果了?”
“那你究竟想做些什麽?看上他了?”莊若鈞又道,“也別白費力氣,他已經結婚了!”
沈音這回,是真的氣到連話也說不出來了。
她承認莊英詰這人長得還算不錯,言談舉止也給人極盡優雅的感覺。
可那又怎麽樣?
她回應他的話,甚至對他表現得熱絡,完全就是有目的的啊!
結果莊若鈞這一通胡攪蠻纏,頓時就把她逼入了一個困頓的死境裏。
她若承認自己是為了采訪,難免顯得有些圖謀不軌,但若不認,又或者是因此跟莊若鈞吵了起來,則更難跳出他給自己設定的“看上一個已婚人士”的怪圈。
沈音就差吐血身亡了。
冷靜克製了許久,她也沒能壓抑住自己那種想要掐死莊若鈞的衝動,最後幹脆猛然起身,眼不見心不煩地甩手出去了。
“哎,沈音……”
蘇鹿抬腳就要追上去。
腦子裏卻忽地想到什麽,腳步停了下來。
“對了,莊醫生。”她的目光落在莊若鈞身上,說不出是別扭還是羞赧的表情,“陸時銘的手背受了點傷,我看著刀口還是挺深的,他又不肯去醫院,等會兒方便的話,能不能麻煩你幫他處理一下?”
莊若鈞還來不及開口說話,那頭陸時銘的眉頭已經略微蹙了起來。
他倒是能夠理解也很享受蘇鹿帶給他的這種關心,不過這麽一點小傷而已,是不是有點太小題大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