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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8章 馮依曼的敵意

  馮依曼毫不客氣地走到沙發坐下,兩條細腿連同高跟鞋隨即擱到茶幾上麵,卻沒直接回答蘇鹿的問題,而是拿過她那本書,百無聊賴地隨手翻了幾頁。


  “高級翻譯?”她邊翻邊勾唇,眼中的輕蔑毫不掩飾,看著蘇鹿道,“你一個已經在景江市闖出點名堂的大記者,再從頭開始做這樣的工作,不覺得憋屈得很嗎?”


  老實說,蘇鹿對這人的第一印象其實挺差勁的。


  無論是她隨意亂動別人東西的舉動,還是說話時這種尖酸刻薄的調調,都讓蘇鹿覺得很不舒服。


  她勉強維持著對人的基本禮貌,“馮小姐,你不遠萬裏過來見我,總不會是為了來指點我該做什麽工作的吧?”


  馮依曼並不在威尼斯,這是蘇鹿一早就知道的事情。


  最初的時候,徐離曜確實拿她當過誘餌引蘇鹿來威尼斯,隻是後來,當他告訴自己,想要得知馮依曼一切的代價,是必須毀掉自己眼前的平靜生活,蘇鹿的想法就慢慢改變了。


  徐離曜既然願意給她這樣的平靜生活,那麽他就一定不會把馮依曼這個“危險因素”放在自己身邊。


  再加上這些年,有關陸時銘尋找她的消息從未傳到過威尼斯,蘇鹿兀自猜測著,這應該是跟馮依曼有著不小關係的。


  也就是說,她一直在遠離威尼斯的地方誤導著陸時銘的視線。


  就是不知道她對自己的敵意究竟從何而來。


  “我當然懶得管你做什麽工作,平庸也好,辛苦也罷,浪費的都是你自己的時間,跟我又有什麽關係?”


  她闔上書,目光在她這間狹小的屋子裏掃視了一遍,忽然問,“你的衣帽間在哪裏?”


  ……衣帽間?


  這話題轉變得,還真是夠快的!

  蘇鹿沒來得及回答她的問題,馮依曼已經不耐煩地直奔樓梯走了上去。


  威尼斯這座城市因為水係發達,建築物也都有一個普遍的特點,那就是:臥室之類的重要房間都是被規劃到樓上的,為了避免東西受潮或者被水災衝走之類的。


  馮依曼上樓,一間一間開始找她所謂的“衣帽間”。


  蘇鹿平時的收入不高,撫養珠珠又有不小的壓力,除了做翻譯時要穿的正裝之外,平時的衣服還真沒配備幾套。


  馮依曼找到了,驚訝過後又流露出那種類似倨傲的神色,“就這麽點衣服?枉你還是陸時銘的太太呢,離開之前就沒問他要點撫養費什麽的?”


  她這話無異於是戳中了蘇鹿的痛處。


  蘇鹿“啪”地一下關上櫃子門,惱怒無比地衝她吼,“馮小姐,如果你今天來的目的是做客,那就歡迎下樓喝茶,如果隻是為了來嘲諷挖苦我的,請你立刻給我滾出去!”


  大概她給人的感覺一直都是柔柔弱弱,突然變了臉色發起怒來,就連馮依曼都吃了不小的一驚。


  但她畢竟是個見過世麵的女人,怔愣片刻也就恢複如常,勾勾唇道,“這就生氣了?蘇鹿,你搞搞清楚,讓你落魄到這種地步的人是陸時銘而不是我!有怨有恨你也對著該發泄的人去發,我馮依曼從來不給人當垃圾桶,要不是離曜讓我來替你赴陸時銘的約,你以為,我樂意見到你這張臉嗎!”


  每個女人都希望自己是獨一無二又無可替代的,心高氣傲的馮依曼當然更是如此。


  可她偏偏注定要做蘇鹿的替身。


  這張臉,這張幾乎長得跟蘇鹿一模一樣的臉蛋,給她帶來了吃喝不盡的財富,卻也讓她徹底磨滅掉了自我,一輩子隻能活在別人的陰影之下。


  蘇鹿卻從她話裏捕捉到了什麽了不得的信息,訥訥道,“……你、你說什麽?徐離曜讓你替我去赴陸時銘的約?”


  “有必要那麽驚訝嗎?”看著蘇鹿震驚又僵硬的表情,馮依曼反倒是笑了笑,“離曜應該跟你說過,讓你不用再管跟陸時銘約定的事情了吧?對付他那樣精明至極的男人,沒有一個以假亂真的魚餌,那像話嗎?”


  她撥開蘇鹿按在櫃子上的手,繼續在裏麵翻找著那幾件可憐的衣服,眼角的餘光瞥過蘇鹿發型的時候,又忍不住吐槽起來,“衣服又少又難看也就算了,你怎麽連頭發都那麽短?”


  為了省下時間照顧珠珠,蘇鹿早已經剪短了自己的一頭長發,如今頭發披散下來正好遮住肩膀,又被燙出了微微的卷度。


  在她眼裏還是挺清爽幹練的發型,在馮依曼這個對她極有意見的人眼裏,大概也就是一文不值了。


  馮依曼終於選了套她自認為最能接受的衣服,正要找個房間去換,蘇鹿急忙攔下了她,“說清楚,徐離曜讓你去赴約,一定還有其他用意的,他到底準備做些什麽?”


  一個長得跟她一模一樣的女人,穿著她的衣服又頂著她的身份前去赴約,她想不出這種“代替”能起到什麽作用。


  可徐離曜既然做出了這樣的安排,就一定有他自己的目的在裏麵。


  蘇鹿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


  馮依曼卻聳肩,“我沒必要跟你一個無關人士解釋什麽,蘇鹿,你隻需要知道,為了保住你的孩子,讓她長長久久地留在你的身邊,我跟離曜,我們,為此都付出了多大的代價!”


  她右手邊的位置就是珠珠的房間,馮依曼抱著衣服直接就走了進去,等她再出來時,已經打扮成了跟真正的蘇鹿完全相同的樣子。


  包括發型,衣著,甚至神態,就連蘇鹿自己都要區分不清到底誰是誰了。


  在珠珠房間的地板上,馮依曼來時穿的那套洋裝被隨手丟在了地上,那旁邊還有一大摞粉色的頭發,淩淩散散被撒了一地。


  ——


  傍晚六點,威爾賓酒店。


  陸時銘到這裏時,外麵的天色還沒完全黑透,橙黃的室內燈光疊加窗外深藍色的背景,襯得坐在窗邊的那個女人有些不太真實。


  從接到她的電話開始,他就覺得自己整個人有點像是在做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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