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百花門
02.百花門
謝言姍是內門修習香道的弟子,亦擅長劍修。此次百花山新員入試,她主要負責巡場,處理突發事件,基本來說是個閑差。
在幫李魚兒完成入試登記後,她安排人送走了王三娘。隨即開始帶著李魚兒參觀蓮蓉峰,並為她介紹了百花門的大致情況。
與多數世家門派一樣,百花門的弟子分為內門弟子和外門弟子,成為內門弟子,方有資格排資論輩,所以細辛才會反感當歸和謝言姍叫李魚兒師妹。
而這個外門弟子也不是隨便就能當的。像李魚兒這樣的凡人,入門學習第一年通常被稱為白衣弟子。白衣弟子一年後,可以選擇參加白衣試練,晉升為掛單弟子。成為掛單弟子兩年後,再度參加掛單試練,才能晉升為外門弟子,成為外門弟子,方有資格自稱是百花門下。
之所以有這麽層層篩選,到不是挑剔。而是在這個世界,對於修真傳承有非常嚴格界定。
在這裏,傳承是一對一的,也就是說,一個修行者,此生隻尊一個師承或者家承。所謂師承,就是指門派授藝教學,家承則是指世家傳承。
如果成為了某個門派的內外門弟子,或者尊奉了某世家為家主,便隻能終生以此派或世家中人為師,即便將來另學道於他人,也隻能奉其為先生,而非師父。
所以,與其說是層層篩選,不如說是雙向選擇,如是受不了山居清苦,或者發覺自己不適合這個門派,可及時退出。一旦決心成為某派、某世家的內外門弟子,便受門派、世家約束。
有時世家為與一些大門派拉近關係,也會讓世家弟子尊門派中德高望重者為師。
百花門外門弟子眾多,分別占據八座山峰,每座山峰前山留給人數眾多的白衣弟子以及掛單弟子,後山則是外門弟子修行居住的地方。八峰環繞成穀,名百花穀,自是內門核心地帶,外門弟子、掛單弟子、白衣弟子皆不準出入。
走在謝言姍身後,李魚兒心情很是低落,剛才入試登記時,她看到了自己的生辰八字,差到令人難以相信。最開始知道這個世界也用幹支曆時,她還挺高興的,總算之前學得東西沒有白學,但當看到那個生辰八字,心情瞬間跌到穀底。
她從沒見過這樣集刑衝破害於一體的八字,這樣的八字,是否有運氣撞得上一個會批命的都難說,所以,也算是平生僅見,開了眼界。此八字在起運前,更是小兒關煞重重,這李魚兒能活到現在簡直就是奇跡,想來是死絕薄命又逢死絕衰運,絕無可絕,死無可死,所以才變成了絕處逢生吧?
不過這裏的人,看生辰八字並不是為了算命,而是為了查看五行力量所在,生辰八字入名冊玉簡後,登記的道長頻頻搖頭,說是五行太過平均,毫無氣勢,恐怕學起一般的術法也費勁。
“小魚兒,別不開心了。” 謝言姍見她失魂落魄,以為她是對自己資質失望,“其實勤加努力,當個外門弟子也沒有那麽難。大不了姍姍跟師叔們求個情,給你放點水。”
“姍姍姐,我不是在煩惱這個。”比起資質,李魚兒更哀歎的是這個薄命衰運,但她又不能將真實想法說出,察覺自己失言,便轉移話題道:“我是在想……學什麽最便宜。”
謝言姍笑道:“原來是煩惱這個,對了,你想學什麽?”
李魚兒道:“我想學將來下山有用的,我聽說……靈耕最便宜……也最好學。”
謝言姍道:“那你自己喜歡什麽呢?”
李魚兒喜歡的自然是星象風水命理占卜,但這樣說自然不妥,便搖搖頭道:“我……也我不知道。”
謝言姍思慮了一番道:“也是,你現在對修真也沒什麽概念,那就學靈耕,你可別小看了百花門裏靈耕術。”謝言姍說著,突然話鋒一轉,賣起了關子,“對了,小魚兒,你老實告訴我,你剛聽到百花門時,有沒有覺得這個名字挺俗的?”
呃……是挺俗的,不過李魚兒想著,原先的李魚兒來自山村鄉野,應該沒有雅俗的概念,於是隻好假裝道,“我覺得挺好聽的,姍姍姐覺得不好聽麽?”
謝言姍笑道;“反正我剛開始是覺得挺俗氣的,那時我爹讓我來,我還不情願呢。不過來了以後,慢慢就喜歡上這裏了,現在拿什麽名門大派顯赫世家來跟我換,我都不去。嗯,原因呢,你以後就會了解了,而且我們百花門,其實一點也不俗,因為百花門的靈耕術非常有名,靈花靈草靈果靈藥,無所不種,尤其擅長種吃的。所以,人送雅號,種花家。”
呃……
這個雅號怎麽聽著這麽耳熟呢?莫非是傳說中的舌尖上的百花門……
“誰知道這塊地能長出什麽好吃的?”李魚兒忍不住嘀咕了一聲。
謝言姍耳目靈敏,大笑著拍手,“對對對,就是這句,原來你聽過啊。這個可是我們百花門的傳世金句。好了,那我就替你安排吧,去學靈耕術吧,課上勞動所得會由專人登記,用來抵扣學費。好了,你還有什麽問題麽?”
呃……
還真有這句話?李魚兒不由在心中默默擦汗。
見謝言姍平易近人,又想著剛才她問自己喜歡什麽,李魚兒此刻便有些忍不住道:“姍姍姐,那個……你們這裏有沒有學星象風水、命理占卜之類的……”
謝言姍頗有些驚訝,“你對這感興趣?這些東西根本就不算是術法,嗯……,除非是在內門的天辰閣當差,才會接觸到。”
李魚兒哦了一聲,失望地點點頭。
謝言姍摸摸她頭道:“其實煉氣到通了周天,人自然會變得敏感,能望氣就不需要風水術來計算。神識通達後,自可感應吉凶,也不用特地起卦占卜那麽麻煩。至於星象,多半也隻是用來矯正曆法而已,你要是感興趣,我可以幫你問問,不過就算師長們答應,你最起碼也要成為外門弟子才行。”
李魚兒連忙說了聲謝謝,但心底卻並不報希望。
“小魚兒,你要有信心,姍姍姐希望有一日你真的會變成我的小師妹。現在,我們去白衣堂吧,那邊會幫你安排房間的。”謝言姍說著便帶領她往一個廣場走去。
走進白衣堂,李魚兒暮然感覺到一陣不安,堂內做事的人,以及一些白衣弟子都在偷偷打量她,她這才意識到自己那身紅綠配實在太過顯眼,隻能在心裏不斷暗示自己還是一個十二歲的鄉下丫頭,還沒有審美觀。
謝言姍自不理會那些好奇的打量,領著她要了白衣弟子令牌和墨灰色的白衣弟子服,便向女眾所住的清漪園走去。
這清清漪園頗大,層層疊疊十幾個院落,謝言姍對著令牌找尋,兩人走順著長長的竹道,走了一炷香的時間,才在最北麵的院落中,一個偏僻陰暗的角落裏找到那間房子,通常白衣房都是幾人一間,這件屋子卻沒什麽人住。
謝言姍皺著眉,一腳踹開了房門,隨即帶著李魚兒往後退,果然一陣灰塵撲麵而來。
“欺人太甚!”謝言姍望著那一團灰,氣得柳眉倒豎,她知道很多人看不慣李魚兒用了塊假玉簡進來,但也不至於這樣為難一個小女孩兒吧。
“姍姍姐,算了。我自己打掃一下。”李魚兒指著屋外東北角一口井水道。
謝言姍略有些生氣道:“這裏都好久沒人住了,這井水恐怕早枯了吧。”
李魚兒則跑去,轉起了軲轆。
在以前的世界裏,她因為擅長八字,被邀請進了迷信神棍貴賓群,群裏高手雲集,所以對風水之道,她也略有些了解。這屋子如此荒涼,除了地理位置以外,恐怕這井的位置不太好。按來時方向判斷,此房屋在清漪院西北角,與西軸線外的大茅廁距離也較近,房間的東北方又有這塊口井壓住生氣方,基本就是傳說中標準凶宅配置。自己運氣這麽差,也難怪會被安排住到這種地方。怕就怕這井中無水……更是大凶……
水桶下去,穿過層層落葉,有水。李魚兒感歎,看來這還真是個絕處逢生的命格,一個人住也挺好,她正想著。謝言姍卻已經轉身離開,憤憤道:“小魚兒,你在這裏等一會兒,我找他們評理!”
等謝言姍找來白衣堂管事時,卻是目瞪口呆,隻見地已經被衝刷過了,李魚兒正掃在地上的枯葉。隻是她身體不夠好,做些事兒,就累得眼冒金星,不得不做一會兒,歇一會兒,速度有點慢。
白衣堂管事皮笑肉不笑道:“我說謝師叔,你看人家住得不挺好,再說今年人實在太多了,哪裏還有空床鋪,總不見得讓她和男弟子們住吧,你看這小姑娘雖然落了單,反而占了便宜住那麽大一間,您就別折騰我了。”
道分乾坤,不論男女,此際無論男女道士,均被稱為道長,所以,謝言珊雖是坤道,也是要被晚輩稱一聲師叔。
謝言姍看著正在努力灑掃的小魚兒,好半天說不出話來。
“謝師叔啊,我還有事,請恕弟子先行告退。”那管事說罷一溜煙就跑了。
謝言姍無語,最終過去幫著李魚兒一起打掃,雖然李魚兒有拒絕過,但謝言姍哪能放著她不管。
忙碌了一個下午,終於將這塊地方打掃到煥然一新,屋子也不大,三人位的通鋪,和一些簡單的陳設。
“小魚兒,一個人住怕不怕?” 打掃完,謝言姍盤坐在床鋪上休憩。
李魚兒道:“不怕,農忙時,我娘會住到田裏小屋去,就我一個人在家。”
“這樣啊,那你更要學靈耕了,這樣就好幫你娘做好多好多農活可。” 謝言姍說著歎了口氣道:“罷了,這裏也清靜,我可以經常找你來玩,對了,一會兒我幫你打點水,你淨下身,把衣服換上,我帶你去食堂吃飯,你可得多吃點,才有力氣幹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