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玉女劍修
兩人隨後在香雪梅嶺逛了起來,雖說是找果實,李魚兒卻也暗暗留意著,夢靈術術法殘餘之處,隻是一路上,當歸不斷在邊上騷擾著,又加上她功力尚淺,終是一無所獲。她不覺有些氣餒,又惱恨當歸在一邊搗亂,悶悶地想著下次自己一個人來此處找找。而當歸似乎也覺察到了她的異樣,便問她在找什麽。
李魚兒隻答找個地方扔石頭,當歸見她不說實話,一招搶過石頭便跑:“我幫你扔。”
“還我!”李魚兒追了上去,兩人又是一陣追逐嬉鬧。
跑著跑著,當歸就跑沒影了,雖然明知是當歸故意躲藏起來,李魚兒還是不禁有些著慌,要知道,此處不是她自己尋來的,若真要自己回去,她還真不知道要往哪裏飛。找了許久,眼見太陽要下山,她正焦急著預報自己禦劍飛回,卻是聽一陣風聲刮過,當歸踏著飛劍將她一把撈起道:“笨魚腦袋,回去咯。”
李魚兒被他攬在懷裏,心裏莫名一陣些委屈。過了一會兒,她又暗道,李魚兒你可不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女孩,怎麽會越來越患得患失呢。隻是,她還是忍不住回想著那種被捉弄和拋下的感覺,還真不好受,雖然明知道是打鬧著玩,玩得時候,心中是有一種甜蜜的歡愉,但事後回味那種掌控在別人手裏,還真是讓她覺得無比別扭。
這是愛情麽?李魚兒捫心自問,自己從昨天到現在情緒就是各種起伏不定,隻是這麽問著,腦海裏卻整理不出頭緒,索性也不去想了。
“笨魚兒,剛才就是開玩笑嘛,別生氣,你看太陽石都在這。”送她回到清漪園後,當歸察覺到她不快,便也沒走,不住哄她。
李魚兒道:“我沒有生氣,當歸哥哥你快走吧,萬一姍姍姐來了,看到你在這兒又要罵你了。”
當歸耍起了無賴,非要她笑一個,證明她沒生氣才肯走。
李魚兒頓時各種無力感,但又難解釋自己是在思考人生,勉強笑了笑,當歸卻不依不饒說她笑得太假。正僵持著,謝言姍的就聲音傳了過來:“小魚兒,找了你半天,去哪裏了,現在才回來。”真是背後提人,人必到。
兩人見謝言姍進來,不由都心虛,當歸連忙把太陽石塞到李魚兒手裏,李魚兒則連忙把手背到身後,兩人之間,彌漫著一股濃濃的狼狽為奸的默契。
謝言姍挑眉道:“鬼鬼祟祟,去哪裏了。”
當歸道:“後山練劍”
李魚兒道:“香雪梅嶺。”
兩人異口同聲後,才發覺沒對好供詞,連忙又同時改口。
當歸道:“香雪梅嶺。”
李魚兒道:“後山練劍。”
謝言姍噗嗤一笑,搖頭道:“你們這算是有默契還是沒默契呢?”她目光隨即轉向當歸道:“去香雪梅嶺,必然是你的主意了。”
當歸立刻擺出一副諂媚的嘴臉,討好道:“我不是想讓小魚兒提前感受一下嘛,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謝言姍冷哼道:“信你才有鬼。”
當歸愈發覥著臉道:“真的,小魚兒在那兒別提有多激動了,迫不及待要跟我學劍呢。”
李魚兒被他的厚顏無恥嗆到了,忍不住咳了一聲。
謝言姍歎了口氣道:“罷了,小魚兒,姍姍那天口氣是重了點,所以今天來看看你。”
李魚兒搖頭道:“姍姍姐,你都是為我好。我這兩天也想過了,我要留在這裏,我也想好了自己要修煉的五行。”
當歸連忙道:“謝師姐,你看你看,我沒說錯吧。”
謝言姍瞥了他一眼道:“一邊去。”隨即又轉向李魚兒道:“你且說說。”
李魚兒道:“那就請姍姍姐替我參詳,我想學火五行的劍修。”
謝言姍道:“你五行齊全,但其中火尤其弱,為何選火?”
李魚兒自然不能提什麽八字喜神,幸運五行之類,她早就準備好了說辭道:“陽火如烈日,陰火如星燭。我這樣的根骨自然練不了陽火,當以陰火為主,也就是丁火。丁火不忌弱。”她說罷看向謝言姍頗有些忐忑。
謝言姍點頭道:“你悟性不差,到是可以練火五行的術法,丁火術法,雖然不持久,但入門起手也快,用來試煉倒也夠了。對選擇功法上,你有什麽想法麽?”
李魚兒道:“丁火不持久是旺時不持久,丁火再旺也是爐火,怎與烈日爭輝?但丁火衰時反而無窮。我對功法不熟。還請姍姍姐,幫我選一套,輕身迅靈的攻擊術法。”
當歸道忍不住道:“輕身術為主的術法仙劍都是用來逃命的。跟我學水係,你看到了那條大水龍多威風。”
謝言姍瞪了一眼道:“你那種威風八麵的劍修,也就唬唬外行人。根據自身根骨選擇才是最重要的。還有,你越來越不像話了,這清漪園是女眾弟子居所,你到像是串後院似的,成何體統。”
當歸賠笑道:“小魚兒住的地方,這麽偏,又正好在卷草庭後麵,可不是後院麽?”
謝言姍見他理直氣壯,毫無悔意,正待要說話,卻被當歸搶過話頭繼續道:“至於這劍法麽,謝師姐,身出四大家之首,見識非凡,小弟佩服,就且看師姐如何教導了。”
李魚兒疑惑看著他們:“卷草庭?四大家?”聽起來這位姍姍姐頗有來頭,還有這個卷草庭是什麽地方?當歸見她滿臉問號的呆萌狀,不由誇張的大呼:“小魚兒,你該不會連四大家是什麽都不知道吧?我看你上晨課那麽勤快,都學到哪裏去了。”
李魚兒這才想起,晨課時有普及過,橫州有名的門派,其中排名前十的就有四大世家,六大門派。好像還有什麽順口溜。正想著,當歸開始普及了:“謝鍾離,書葉陽。四大家之首就是謝家。”
謝言姍道:“我並非謝氏本家,這也不是重點,小魚兒我且想想你適合什麽術法,明天告訴你。”
李魚兒道了聲,謝謝。隨即謝言姍就拖走了當歸,讓她好好休息。
可李魚兒還是不知道這卷草庭是什麽地方,怕是剛才當歸隻提四大家,刻意回避了她的疑問。還有,這鍾離聽著好耳熟……,她想起自己無意中發動夢靈術,見過當歸與細辛的對話,當歸提到過鍾離家,莫非當歸是四大世家排在第二位的,鍾離世家的人?
隻是她現在最關心的是明日劍修之事,這些疑問隻能暫時放著,不去深究。
次日謝言姍拿了玉簡過來給李魚兒抄錄。當歸在一邊好奇得不得了,伸長了脖子卻也不知謝言姍選得是哪部。
謝言姍看見他那樣,有些不耐煩道:“不是叫你別來嘛。”
當歸道:“我也是關心小魚兒嘛,謝師姐你到底選了什麽?”
謝言姍看了他一眼,並不回答,開始教小魚兒劍修。這套劍法上手到是容易,所耗費術法也不多,很是適合根基粗淺的人。
當歸在邊上越看越皺眉,喃喃道:“不會吧,謝師姐,你選的是玉女劍修?這種下乘的劍修……你該不會是敷衍人吧。”
謝言姍本著可以動手就不吵吵的原則。一劍挑向當歸,當歸猝不及防,狼狽後退,隨即也開始還擊,兩人你來我往,十分熱鬧。謝言姍用的正是被當歸批為下乘的玉女劍修,的確這種名字聽著很沒誠意的劍修,一聽就不是什麽高大上的修法。
李魚兒心中卻一動,在八字取象中,丁火就有玉女的象征。謝言姍手持的劍看著頗為大氣沉穩,但使出的劍修卻是迅靈無比,身形飄忽。當歸雖然說這套劍修下乘,但他的上乘劍修似乎也一時取不下這下乘的玉女劍修。最後謝言姍陡然變換招式,不消片刻就製住了當歸。
當歸不服氣道:“謝師姐,你最後那幾招不是玉女劍修。”
謝言姍收劍道:“你可比烈焰鳥厲害多了,卻也沒能拿下這玉女劍修,這點時間也夠取三塊石頭了。真要敗你,再打下去,玉女劍修也足矣,我隻是不想浪費時間。小魚兒看清楚了麽,取石,並不難,隻要能過十幾招就足夠了。”
當歸氣結,感情謝言姍把他當烈焰鳥演習,李魚兒看著他忍不住抿嘴直笑,未了在謝言姍轉身時,張開嘴,用口型無聲得比了三個字:“二狗子。”
謝言姍道:“你可以走了,再不走可就不是玉女劍修了。”
當歸聳聳肩,經過李魚兒身邊,低低汪了一聲,惹得李魚兒差點笑出聲來,謝言姍見狀,頓時毫不客氣得踹了他一腳,送他離開。
生活有了目標,似乎就變得特別有奔頭,上完靈耕課,吃完飯又去芥子書廬看了許久的書她才回到住所。謝言姍雖與她言和,卻並沒有再搬來與她同住,應是鼓勵她學會自強,獨擋一麵。她從懷裏摸出太陽石,躊躇著要不要作弊,卻終究還是放了回去。
再次入睡功,突然又是虛室生白,紫黃光現,她知道是那人召喚,她向光而去,再次來到天辰閣上,那個壯觀的太素璧雍,那人依然在台上站立,背影帶著幾分神秘,幾分蕭索。
李魚兒在夢裏的心思極為清晰,瞬間就想起之前這人所提到的答案。縱觀這幾日來的經曆,她從氣餒,到想出用喜神丁火來修煉劍法。想必此人,要自己回答的是命運是否可以改變。
李魚兒頓時心中了然,恭敬道:“前輩,晚輩以為命運不可變處是軌跡,可改之處是人心。”
風吹起那人身後垂下的絲帶,似是無聲的回答,卻聽不清楚答案。
李魚兒大膽上前一步指著天上的星辰說:“不可改變的軌跡,正如星辰運行。可以改變的人心,是星辰之間的交匯。”這正如她命中五行皆全,力量相互耗散,注定了不可能在某個五行上向別人一樣突破,但修道並非隻有修習內丹這一條強者之路,憑借夢靈術這一奇術,她亦可求仙問道。
“那你會觀星麽?”聽李魚兒提及星象,那人豁然轉身,聲音清冷似從星空中落下。
李魚兒頓時氣勢下去了,小聲道:“不會。”
“你過來。”那人的聲音聽不出是什麽情緒。
李魚兒小心翼翼得走過橋,踏入陣中,頓時被眼前的風景吸引,這山極高,遠去看去,雲與星辰宛若在腳下。但這山遠沒有那麽高,應該是法陣的緣故,使得諸般星辰從通常視野的平麵,投射到立體圓形的天幕上。
她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心中先是真真澎湃,隨即在浩瀚星海中,歸複平靜。漸漸好像整個人都要融入這星空之中。
隻是腳下還有一方之地,阻礙著視野,她突然有一種衝動,跨出山崖,去看一看正真完整的星空。
驀然間,她被人從背後抱著,舉了起來,站到了天辰台上,那一瞬間的感覺,仿佛小時候依稀影響中,父親舉著她坐在肩頭一般。
站上天辰台後,腳下的土地也消失了,整個人仿佛已飛出了天際,來到了浩瀚宇宙,這宇宙不是全然的黑暗,星星的顏色也不全然是銀白,而是在黑暗中絢爛著或明或暗的各種顏色的光。這樣的景象,似乎可以看到永恒。
離開的那一刻,她怦怦心跳,忍不住問:“前輩,我可以拜你為師麽?”
那人卻道:“你現在還沒資格。你……先回去吧。”
李魚兒跳下天辰台,四維十方的星象頓時消散,卻又聽見那人說:“玉簡內夢靈術七日內就會消散,能學多少就看你造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