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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踏雪尋梅

  如那人所言,雖然李魚兒嚐試抄錄,或者自己背誦寫入玉簡,但這夢靈術仿佛就像夢一般留不住,隻能留存在回憶中。在最後的期限中,她在背誦過程中,進入一種恍惚的狀態,肉身似乎化成了一團氣,仿佛不再是實體,而這團氣如春風和煦,緩而不散。這種狀態下,靈夢術的口訣,仿佛烙印到心識中,無需記憶的留存。


  此後的日子,進入了按部就班的狀態,每日由謝言姍指點李魚兒晨練玉女劍修。在夢靈術和靈藥的輔助下。李魚兒的進展到是讓謝言姍滿意,在她看來,按照這個進度,一年多後通過試煉是沒有問題的。


  偏是當歸不服氣,幾次三番乘著李魚兒單獨練劍時,來說服她改練別的劍修。李魚兒自然不理會他,於是當歸便在一旁搗亂。


  他的五行屬壬水,且力量純粹,和李魚兒過招根本就是碾壓狀態。李魚兒幾乎連驅使飛劍的力量都使用不出。她心裏無奈道,誰說丁火衰而不窮,一碰到滔天巨浪,秒窮好不好。


  待謝言姍趕到,自是將當歸教訓了一頓,所以李魚兒晨練的景象,有一個多月通常是這樣的情景。


  她練劍,當歸搗亂,然後謝言姍舉著自己法寶雲母劍追殺當歸。謝言姍五行屬土,對當歸自然有一定克製優勢,可當歸其實也不弱,上一次比劍,他並沒有真心出手的意思,所以才能幾招被謝言姍製住,此刻認真起來,到是顯得十分厲害。


  最後,到像是當歸和謝言姍在晨練了,兩人皆有協助師長帶領掛單弟子的責任,但卻幾乎每天大打出手,玩忽職守。李魚兒看得出,當歸仿佛是抓到裏機會,與謝言姍過招時竭盡所能,看樣子到真像是他在晨練請招了。


  最後,這兩人的打架,終於驚動了一幹師長們。經過一番商量,最終結果是,當歸被罰禁足,當值時由細辛押著去完成工作,謝言姍則在當值那天,提前半個時辰去教小魚兒劍修,隨後準時回歸當值崗位。


  對於自己丁火被完全克死這點,李魚兒很是鬱悶,謝言姍則安慰她道:“五行克製本來就是如此,你現在基礎還不穩,等基礎練好了,雖然有克製,但不至於連還手的餘地都沒有。你看當歸跟我對打時,就完全不落下風,若不是我的劍是家傳至寶,說不定他還能與我平手呢。”


  道理如此,但要做到並沒那麽簡單,李魚兒心道,要靠這副身體積累練就衰而不窮的丁火之力,與當歸的滔天壬水達成旗鼓相當的水平,基本是此生無望。


  對於五行修煉雖然受到了打擊,但對於身法的練習,她卻漸漸有心得,漸漸她已經不滿足在平地練習輕身術,便想起了香雪梅嶺。


  正好她也想找尋香雪梅嶺的夢靈術殘留法陣,所以便決定在戊日休息時,去那邊練習。最初她來回飛都要大半天的功夫。後來熟悉了,則越來越快,漸漸也開始探索起香雪梅嶺來。隻是一無所獲,漸漸也就不想了,隻是來練習。


  至於靈夢轉境中的神秘人,則在也沒在夢裏出現過。事後她細細回憶,想起了謝言姍曾說百花門內負責觀星的是曦和師伯,便又向謝言姍打聽此人。


  謝言姍卻道自己雖然在內門走動,卻從未上過天辰閣,去過太素璧雍。一般而言也不會弟子對那邊感興趣,每次要挑選當差弟子,也很有人少人願意去。


  提到曦和師叔,謝言姍忍不住給她普及在這個世界有兩種家族體係,一種是最為主流的父係家族,以父姓為血脈傳承,嚴格點來說,應該說是父氏。至於有些特別神秘的家族,是以母姓傳承,這些家族承習秘術,家族人數也頗為稀少,有時甚至會共用名字。


  謝言姍解釋道:“比如曦和師伯,他就是嫦姓家族的傳人,嫦姓家族是古老的術數占星大家,傳說現在所用的曆法,就是嫦姓家族製定的,曦和這個名字也傳了好幾十代了。”


  李魚兒問道:“既然是母係傳承,曦和師伯是女的麽?”道門中自是沒有師姑師姨的叫法,無論男女一律稱師叔師伯。


  謝言姍搖頭:“我雖然沒去過太素璧雍,但也聽人講過曦和師伯是男的。至於為何到師伯這一代,嫦姓家族的家學為何傳男不傳女,就不得而知了。”


  李魚兒道:“曦和道長是瞎子麽,我聽說……他常年蒙住雙眼。”


  謝言姍笑道:“你還真不死心啊,打聽得真多。據說是十幾年前的突發之疾,並不是天生的。嫦姓家族自有絕學,就算是不用眼睛,亦能觀天徹地,你真想學的話,那就快點成為外門弟子,我再替你去問問。”


  到此為止,沒有再多的情報,李魚兒此後自然專心把精力放在劍修上。


  在梅嶺練劍,沒有謝言姍,沒有當歸。不知不覺從梅子初時,到梅子落時,再然後到梅葉凋零,花蕾初現。最初開的是臘梅。


  昨日還是都是點點花骨,今日踏入梅嶺四野飄香,李魚兒不覺又驚又喜,卻是猛然一陣凜冽搖動花枝。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縮了縮脖子。


  這寒水還真是克我,這麽想著,不知怎麽又想到了當歸。自從太素璧雍觀星,她總覺得那瀚海無垠的星空,似乎駐進了心底。她所有對當歸的悸動,似乎都隱沒在星空中了,理智漸漸占據上風,她想著當歸與自己喜神相克,又必然是世家子弟,在這百花門遠離紛爭之地,自然可以相安無事,一旦下山,還是在一起,分分鍾就要從修真劇轉變為宅鬥戲。從前自己隻是電視劇小說的看客,隻覺得無聊,可真牽涉其中,這種旋渦中,誰又能獨善其身。


  今日,看到冰雪一片,被這冷寒一凍,她似乎又想起了這事。但不知為何,在這花叢中,想起這事兒,心情總有些落寞。忽而,臉上一絲冰涼,竟是下雪了。雪中臘梅不畏嚴寒,似乎又盛開了三分,李魚兒心中觸動,伸手輕撫梅枝。隱隱感受到一股生氣,不知道怎麽腦海裏浮現出一句話,寒水為甲木長生之地。


  臘梅雖說臘月之梅,卻在亥月開始已經零星開放,如今到子月轉而漸盛。冬三月,雖然是百草不生,卻孕育著勃勃生機,臘梅與梅花便是這生機應象之物。


  丁火遇甲,便不畏水滔風狂,能夠保護喜神的五行便是相神。對啊,我怎麽沒想到相神,我怎麽沒用到甲木?想到此處,李魚兒運起靈夢術,感受這股孕育在冬雪之下的生機,她修習夢靈術後,對周遭能量流動愈發敏感,此地梅花遍嶺,自是形成甲木生氣流轉之象,果然融合這股生氣後,體內暖流湧動,竟然不再畏寒。對修習的玉女劍修也有增益效果。


  “我不怕水克火了。”李魚兒禁不住高興的大叫,隨即她又跑到烈焰鳥築巢處,烈焰鳥正冬眠中,李魚兒心裏突然有了一個決定,她把太陽石丟掉。她要靠自己的力量取石頭,明年夏季之前就完成。


  自此後,她又在梅嶺練習了兩個月。臘月時,當歸與謝言姍照例回了百花門穀內,小魚兒雖是把太陽石丟在了梅嶺,卻是留了一塊用來種出了一顆紅果的千歲同心草。特地等到當歸回內門時,交給了醫術那邊的掛單弟子轉交。她輾轉打聽到男眾住所,才知道當日當歸帶自己來的卷草庭,是內門男弟子住所。李魚兒不禁有些後怕,當歸這人真是太過大膽,居然帶自己來這種地方,幸好當時是晨練時分,庭內幾乎無人,否則叫人撞見,難免閑話。


  內門弟子回轉穀內,掛單弟子自然也放了假,正值新春,掛單弟子們相約結伴去後山的大殿祈願,後山是外門弟子修行居住的地方,新春時分開放給這些掛單弟子,自然對他們也是一直激勵。李魚兒卻是獨自一人去了香雪梅嶺。比起熙熙攘攘的大殿,她更愛梅嶺的清靜。


  隻是一路飛來,她總有莫名不安,她用夢靈術掃了方圓,卻沒有發覺可疑的蹤跡,比起高階修士神識探測,夢靈術絕對是多快好省,又不易被對方察覺,隻是夢靈術的修行著眼於悟性和心境,並非強大的修為就能練就。這也是李魚兒特別喜歡來香雪梅嶺的原因,梅花高潔不隻是文學象征意義,而是源於物種本身的靈性。這半年間,她竟然隱隱已能向夢靈術第二層,明心喪我突破了。


  因為心中的不安,入了梅嶺,她便刻意收斂了氣息,依舊是練劍和在梅花從中閑逛,忽而細微破空之聲傳來,是有人禦使飛劍來此,探此氣息應是同門中人。


  李魚兒心道,這不安莫非來自此人,不如避開。卻沒想飛劍極快,霎時就盤旋至梅嶺上空,忽而就向李魚兒來了,頗有些來著不善的意味。李魚兒暗罵自己笨蛋,光是斂藏氣息有何用,這麽個大活人,在半空中根本一目了然。來人卻是細辛。


  李魚兒見他來知沒好事,拔腿就跑。細辛倒也不客氣,劍芒閃動一道劍光就追了過去。李魚兒知是逃不掉,隻得回劍應戰。


  劍芒交錯間,李魚兒身形飄忽,招招卸力,到很是讓細辛意外,他原本以為三招之內必然能擒下這隻菜鳥。沒想到轉眼間已過十招。


  李魚兒也暗暗叫苦,這套玉女劍修之所以被當歸嫌棄,因為它真的就是為逃命設計的,隻講求一味卸力閃避,卻不能如太極般圓融卸力之後再借勢反擊。一般來說這套劍修,需要配合一些逃命術,最常用的是遁身術,不過遁身術是高級的術法,用在攻擊上,到是多於用在逃命上。那剩下大約就是放迷藥,放毒,這在修習醫術的細辛麵前簡直是班門弄斧,更何況李魚兒也不會。想來想去,那就隻剩下夢靈術了……


  一邊的細辛也暗暗納悶,他亦修習水五行,原本壓製李魚兒那點可憐巴巴的弱火應是手到擒來,卻是又過了五招還是不能拿下。他隱隱觀察了一番才恍然,原來是李魚兒利用了梅花的甲木之氣,一來泄他水氣,二來助丁火不絕。他得知了李魚兒送來的千歲同心草,原本隻是想教訓她一番,此刻卻不由心浮氣躁,下手越來越重。畢竟甲木就算能卸水,也得是旗鼓相當的修為,就李魚兒那點三腳貓修為,根本卸不動太重的水氣。


  李魚兒也漸漸感到壓力,她也察覺到細辛下手越來越重,自己原本就不是同修兩種五行的,隻是因為夢靈術可以與此地梅花之氣交融,借甲木之氣來泄水,可一旦對方修為高自己太多,也隻能是落到水多木漂的地步。唯一的希望就是使用夢靈術第二層,明心喪我。可這樣的情況下,她心境紊亂,呼吸亦亂,又如何能使得出夢靈術。


  當歸見李魚兒不支,自然大喜。他姣好娟秀的臉龐突然露出一絲猙獰,竟然毫不猶豫得下了重手,與當歸青藍劍芒不同,細辛的劍芒是純然的黑色,黑光大盛之下,顯出龜蛇玄武象,朝李魚兒撲麵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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