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酒約
提到謝素衣，陸芳卿一時失神，隻覺恍若隔世，昔日她與謝素衣因葉陽柔德，人前人後言語上皆是多番針對，此刻她竟隱隱替謝素衣擔心起來，她不知道謝素衣是否了解葉陽柔德的本性，甚至知道後，會不會像自己一樣難過，但轉念間，她由在心裏苦笑搖頭，自己實在是多想的，無論她和謝素衣說什麽，謝素衣隻會當她是在爭風吃醋吧。
陸芳卿正想得出神之時，李魚兒則淡淡的“哦？”了一聲，仿佛是對謝素衣這個名字陌生得很，“我有聽聞過，她是玉茗師伯最鍾愛的弟子，器修上的造詣很是了得。”
邊上的嫦蘇櫻道：“師爹，她姓謝，該不會是四大世家之首，謝家的小姐吧？該不會正好長得貌若天仙吧？”
書禦麟唯恐天下不亂道：“她是謝家本家最小的女兒，自是掌上明珠，生來體帶霓霞之光，資質上乘，容貌更是不用說了。”
嫦蘇櫻拉長聲音道：“那還真是才貌雙全，舉世無雙啊。”
鍾離無妄悠悠道：“總之在二弟禦麟眼裏千好萬好。”他輕輕一句打了個太極，把焦點轉移到了書禦麟身上。
嫦蘇櫻卻是不依不饒，並問出了關鍵：“那在謝素衣眼裏，你們誰好？”
“葉陽柔德……”突然間，一直沉默陸芳卿輕輕開口了，似是在歎氣。
還不待書禦麟和鍾離無妄有什麽反應，嫦蘇櫻已是大呼小叫起來道：“不是吧？她眼睛瞎了麽，還才貌雙全呢。”
“蘇櫻，不許胡說。”李魚兒見氣氛霎時風雲變色，連忙打圓場道：“你不是要請你麟前輩喝酒麽，還不快跟我去準備。”
陸芳卿也察覺到了異樣的氣氛，也連忙道：“師姐，我也來幫忙。”隨即跟著溜之大吉。
“芳卿。”書禦麟在背後叫住她道：“你說的可是真的？”
陸芳卿總覺得自己是闖了禍了，連忙道：“禦麟，那是過去的事了，其實我也不太確定。”她說罷連忙逃走。
月灑星湖，秋風送爽。
一桌的好酒好菜，氣氛卻有些異樣，唯獨墨天機吃得津津有味，渾然不知發生了什麽事。他先前一直在天機冶廬煉器，直到晚飯時才被嫦蘇櫻抓了出來。
陸芳卿暗暗後悔，總覺得自己好似捅了馬蜂窩，書禦麟的表情此刻看著的確是有些鬱悶，估計是方才想起以往種種，回味過不少事來了。
李魚兒則有些嘖嘖稱奇，沒想到昔日的小仙女，一路成長，光環擴大，竟是把書家大公子也圈粉了，為了緩解氣氛，她決定哪壺不開提哪壺，她看向鍾離無妄道：“無妄，這位謝師妹，是不是就是你說的勝算？”雖說內外門有別，但出了門派，稱呼上到不會那麽生疏。
鍾離無妄給她夾了筷菜道：“她那點道行，也就是在禦麟眼裏上了天。”
書禦麟見心上人被詆毀，立馬來了精神道：“哎，我說你這當大哥的，怎麽盡拆自己人的台，你忘了當初是誰告訴你赤鯉劍的秘密的？”
“赤鯉劍的秘密？”李魚兒看著鍾離無妄，想起之前鍾離無妄追著自己到天英城，分毫不差得站到自己對麵，她已入神遊太虛境界，他絕對看不到自己，即便是一夕白花葉相感，也不會這麽正正好好。
鍾離無妄大方承認道：“是，赤鯉劍和你的赤鯉祭杖是同一種仙鐵煉製的，原本是雙劍，但隻造了一柄左手劍，剩餘的仙鐵拿去做你的赤鯉祭杖了。但還是能讓我感應到赤鯉祭杖，並看到祭杖的靈光。”
李魚兒聽著頓覺無語，他這可算是下了雙保險。書禦麟忙不迭敲邊鼓道：“為了赤鯉，無妄可是放棄了水龍吟，改用左手劍。”
鍾離無妄道：“沒水龍吟，我就使不得劍了麽？”
李魚兒心底浮現起他在百花門中拿著下階法寶的劍對戰謝言姍，嘴邊浮起一絲笑意道：“說不定有人天生就是用左手劍的。”
鍾離無妄聽了這話，頓時眉開眼笑道：“看，還是你嫂子最了解我。”
呃……
還真是讓我猜對了啊，李魚兒頗有些無語，想想也是，天生反骨的人配上左手劍才合適。
“對了，師父，你剛才說的勝算是什麽？”嫦蘇櫻把話題拉了回來，她這一問墨天機也抬眼看了過來。
書禦麟解釋道：“未必是勝算，也許是麻煩，但這終究是雲城的事，雲城同意，我們也不好幹涉太多。”
鍾離無妄問道：“沈家和大天竺要介入？”
書禦麟點點頭說起了原委，自破邪陣後，沈家家主沈蘇白更是積極推動起全麵攻下九宮天城之事，並讓沈景澈到處遞送誅邪諫召集百門諸派共圖大事，但一圈下來，十大派中隻有大天竺全力支持，剩下的全是一些平日仰仗沈家的小門派。
大天竺會介入，主要是因為沈蘇白曾拜入大天竺門下，是大天竺的外門弟子，但他這個外門弟子的師父卻是大天竺首座雷音尊者。這次大天竺派出協助的是妙法除女，竟是率領十部眾精英弟子前來相助。所謂除女是大天竺對受足戒的出家女修的尊稱，妙法除女是大天竺的四大護法之一，統帥雨音院，負責各種外務，由她親自出麵，沈蘇白麵子可謂不小。
鍾離無妄道：“知道大天竺與沈家來往密切，沒想到竟是好到這種程度。”
書禦麟道：“你也覺此事有些古怪吧？大天竺隻說是彌補當日墨家主被綁之事，要向玄武妖君討回個說法。還有，昨日我回報鬼月就是昔日殺害鳳遊先生之事，平陽會也決定介入了。”
鍾離無妄點頭：“聽說齋主與鳳遊先生素來交好，為友報仇也是理所當然。”
書禦麟道：“那山海會素來同平陽會交好，二當家怎麽說？”
鍾離無妄道：“隻做後援。”
書禦麟道：“看來你這次注定隻能在邊上看著。”
鍾離無妄道：“你嫂子覺得我們未必能成事。”
李魚兒道：“我隻是擔心那個候人陣，那個陣其實最為棘手，若有地師桑和妙法除女在，勝算到是的確大很多。”
書禦麟道：“其實有嫂子在，破陣應該容易得多。”
李魚兒道：“禦麟太高看我了，那個陣並非是按陣法為主來驅動的，似乎是什麽法寶。我想這也是你們請謝師妹來的原因。”
話題繞回道謝素衣身上，書禦麟神色又是一陣黯然。
陸芳卿見他樣子有些不忍道：“可能謝師妹還不太了解葉陽柔德……”她吞吞吐吐說了一句，卻又不知道接下去怎麽說，葉陽柔德對她用強之事，她自不好說，但若不說出這件事，又好似自己在空口白賴別人。
李魚兒握住她手道：“陸師妹，你應該是不喜歡喝酒的，一會兒我們兩個去一邊喝喝茶。”
“啊？不一起麽？”嫦蘇櫻看看書禦麟再看看李魚兒，突然道：“哎呀，我傻了，我端著酒來跟你們喝茶，天機，你就陪師爹他們喝酒吧。”
哦，墨天機點點頭，略有些心不在焉的樣子，忽而又道：“我……不太會喝，要不我先回天機冶廬。”墨天機不善酒，又不好和女生湊做一堆，似乎最好的選擇就是會自己的冶廬。
嫦蘇櫻道：“哎呀，你也太悶了，小酌怡情嘛，師爹，麟前輩，你們可別灌天機。”
書禦麟道：“大名鼎鼎的麗春，拿來灌人可太糟蹋了，你就放心吧。”
李魚兒心裏則咯噔一下，她想起眼前這個徒弟墨天機也是謝素衣的迷弟，希望可別節外生枝。
就這樣，晚飯後，六個人分作兩撥，喝茶品酒，一時間好不暢快，這也是鏡月湖這麽多年來最熱鬧的一次了。
“你說葉陽柔德身上有九尾香？”
三人到了另一處吃茶聊天，聽陸芳卿大致說了說那天晚上的事，李魚兒著實吃驚不小。
嫦蘇櫻撐了撐脖子道：“不會是桃夭搞得鬼吧？”
陸芳卿道：“應該和桃夭姑娘無關，其實事情已經過去了，我隻所以提起來，也是有此疑惑，九尾香並非是體香，而是由特定血脈和特定功法產生的，此香難以附著外物，即使殺了身出九尾香的人，也無法來煉製此香。”
李魚兒道：“這麽說來，葉陽柔德是古刹國……女嬌族後裔？”
“我不知道，但這件事……我沒有告訴如意夫人，隻告訴了你們。”陸芳卿望著地上隱隱白光的靈花靈草，心裏一陣後怕，葉陽柔德的身世顯然隱藏著什麽不為人知的秘密，自己若陷入這個湍急難測的旋渦，難免不會將靈蘭穀也牽扯進去。
嫦蘇櫻卻沒有什麽猶豫，就下了結論道：“這顯而易見啊，葉陽柔德就是女嬌族後裔，和桃夭一樣，血統比較純正，女嬌族和我們嫦家一樣，都是女姓傳承，所以葉陽柔德的母親一定也是女嬌族後人。”
李魚兒想起書琉璃遇襲之事，腦子裏有些亂，嫦蘇櫻這個包打聽到是八卦的很，這時又看著陸芳卿道：“陸姐姐，你有沒有聽過葉陽柔德是沈蘇白私生子的傳言？他和沈景澈長得還真有好幾分相似，瞎子都看得出有問題了，但他母親是誰，就不得而知了。”
陸芳卿聽她這麽一說，臉一紅，是啊，當初百花門內就有謠言，可當時她為情所迷，堅決不信，如今脫開了看去，確實有八九分的可疑，她想著又幽幽歎了口氣。
嫦蘇櫻連忙攏過她肩膀道：“哎，陸姐姐，我可沒說你，你可別往心裏去。”
陸芳卿聞言卻是又止不住歎氣道：“我知道你沒有說我，隻是我覺得……覺得自己有點無情，其實……其實柔德也蠻可憐的，可我……，也難怪他會認為我嫌棄他。”
嫦蘇櫻道：“陸姐姐，你該不會心軟了吧？我問你，如果葉陽柔德是個品行端正的……至少在那方麵很端正，像師爹啊，麟前輩那樣的，你會不會離開他？”
陸芳卿沒任何猶豫得道：“不會。”
嫦蘇櫻道：“就是啦，你離開他的原因不是因為他身世，而是他花心，正常女人都不會樂意自己的心上人朝三暮四，那個什麽霓霞仙女謝素衣，她要知道葉陽柔德是怎樣的人，隻要她腦子還正常，我相信她也會放棄的，麟前輩比那小子不知道要好多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