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痛威逼
趙見瓏跟在護衛身後,一路暢通無阻的進入了關押沉歡的密室。她沒想到沉月這樣的怪人會輕易的答應了她的請求,本來她都準備好了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的一番表演了。
想起來,之前他也冒險去闖入血幽宗的地盤把她救了出去。雖然他性格是奇怪得很,可還是記著她的恩情,其實他也是蠻善良的。
在等待護衛把燭火點亮的時候,趙見瓏局促的喊了聲:“哎,沉月。”
習慣性的聽不到他的回應,她繼續說道:“謝謝你。”說完,眼神不自在的飄到了一邊去。
可惜這聲羞澀的道謝此時此刻聽來更讓他不是滋味,這是他認識她這麽久以來的第一聲,居然也是為了別的男人而說。
趙見瓏心裏想得挺好的,覺得他是外冷心熱,此時又幫了她,便為上次的相救而道謝,卻沒有料到會造成了更大的誤會。
燈火通明間,趙見瓏見到早前被抓住的黑衣人四肢被半個拳頭大的鐵鏈緊緊纏住,釘在了牆上,蒙臉的黑布也被取了下來,露出蒼白的年輕臉容。這副濃眉大眼的模樣,對於趙見瓏來說是陌生的。
沉歡雖然還沒有受到折磨,可自己被抓住的下場想都不用想,心早已萬念俱灰,此時見著突然出現的倩影,震驚得無以複加。
沉歡對趙見瓏如此關注的眼神,讓沉月更是恨不得把他挫骨揚灰才甘心。
趙見瓏瞥了一眼沉歡,而後輕聲詢問沉月。“我有些話要問他,可以嗎?”
沉月撇過頭,不置詞。反正沉歡怎麽都會死在他的手上,就讓他再多吐幾口怨氣吧。
趙見瓏走近牆邊,抬起頭問:“你是之前阻止同門殺我的那個黑衣人對嗎?”
沉歡毫無神氣的看著她,唇瓣蠕動幾次,莫名的不想開口,甚至在這樣的場景麵對她。
這個黑衣人的表情看起來對她並不抗拒,趙見瓏便再試著問:“你知道繞龍鞭主人石天的下落嗎?”
沉歡再次搖頭。
趙見瓏有些失望,還以為同門間肯定會知根知底。“那你有什麽心願嗎?”
沉歡這次強烈的想開,再不說出來,他便再沒有機會了。他提高了聲線,用著左歡的聲音道:“我有一樣東西送給你。”
趙見瓏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迷蒙了一下。
“在我的衣襟裏,取出來。”
恍然間她已經明白過來,拉開衣衫,取出了那根暗綠的竹蕭。原來沉月說的果真全是事實,那左歡接近她也是虛情假意嗎?
沉歡洞悉她的心思,苦笑道:“接近你是真的想認識你,那日在山崖遇到你也是意外。我覺得與你是緣分,你覺得我蕭聲動聽,我們惺惺相惜,可惜我沉歡是壞到透徹的人,讓你失望了吧。”
初次相見時那一夜那一眼,就這麽入了眼。沉歡心裏也有那麽一絲認為,她和自己的感覺一樣,有過悸動。但他知道,就算沒有今天被抓捕的發生,日後也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得知了真相後,趙見瓏惆悵得展不開眉頭。先不說沉歡於她有恩和義,兩人交情不淺,再說那日他救了一車的人,她爹得知後更是放話說,日後有難定必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在公理上,他是人人得以誅之的紅狐門殺手,在私心上,他卻是幫過她眾多的兩人知己。他的欺騙隱瞞是身不由己,兩人的身份環境是對立的,她無法去原諒他,但也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去死。
可她沒有辦法,沒有能力能救得了他啊!
那竹蕭從沉歡入門來,他可是看了十幾年,如今被她如同珍寶般握在手心,像極了定情信物,
那人那物那話,目眩神迷刺耳。
沉月已經到了忍耐的極限,出聲道:“你可以下去了。”說著,他抽出了腰間的長劍。
趙見瓏驚問道:“你現在就要殺了他?”
“與你無關。”
麵對泛著凜然之光的劍刃,趙見瓏心的正氣壓過了畏懼,站出來道:“你們不是同門嗎,為何會這麽狠心?”
他森然的問:“殺手會有心嗎?”就算有,也已經被她撕碎了。
沉歡可不認為她能救得了他,並不想她作無謂的犧牲,遂開口道:“讓開,離開這裏。”踏入紅狐門,自知離死不遠了,他預料過各種死法,隻想死得有尊嚴一點。
趙見瓏回頭看了他一眼,“我讓我爹來和任幫主說情,也許你還有一線生機。”
這樣舍生取義的互相維護簡直讓人“感動”至極,如果她不是一直這麽善良到愚蠢,當初就不會救了他這樣一匹狼,最終引狼入室了。
沉月陰冷了神容,劍尖毫不留情的抵在她的胸前。“若是不怕死我便可成全。”
就算沉歡不是情敵也必死不可,以杜絕沈從山之死的悲劇發生。當初要不是父親被刺殺,她又怎麽會肆無忌憚的去尋死,那是她活在世上唯一的希望呀。
“你忘了趙從山日後會被他暗殺,為了這個人寧可用父親的性命來冒險?”這件事對於沉月來說是至關重要的,上一世如果趙從山沒有被沉歡殺死,也就不會有後來的誤會了。
她沒有忘,就是爹要她有恩報恩,有仇報仇的,就是爹要她為沉歡奮不顧身的。雖然沉月之前所說的都應證了,但剩下來的事態是未知的,如果就這樣去判決一個人生命,這樣是極其不公平的。她相信命運是有契機的,就像她救了沉月才會有後麵沉月的相救,現在沉歡幾次相救,才會有日後的交集。
趙見瓏抬起眸,果敢的與他四目相對。她不知自己為何如此了解沉月,她就是覺得他不會殺了她。“我爹知道也不會讓你殺了他的。”她說的是實話,就算沉月把對她說的那番話跟爹複述一遍,按照爹的性格,絕對也是做出她這樣的決定。
沉月以為告知她原委,能讓她醒悟過來,可惜他高估了自己。氣她的不信任,更氣自己的諄諄告誡是如此一不值。
“抓住她。”他勾起了嘴角,皮笑肉不笑,本是俊朗的麵容在火光閃爍的映照下顯得可怖極了。
趙見瓏被兩名護衛一左一後的架住了手臂,動彈不得的推到另一邊。沉月瞥了她一眼,往沉歡走得越近,心情和腳步越是沉重,到底是顧忌著她啊。
“沉月!住手!”趙見瓏掙紮未果,眼見長劍刺了出去,她因為緊張而尖叫出來。
沉月的身影僵硬住,記憶的畫麵浮上心頭。如果說他的囚困是她長久的夢魘,她的冷嘲熱諷又何嚐不是他的夢魘。如果他早點發覺折磨她也是在折磨自己,也不至於兩人都如此痛苦了。
他絕無想到,她竟用情如此之深。
握著利刃的手忽然間失去了所有力氣,五指顫抖,在距離沉歡心髒一尺時,掉下了地上。
沉歡震驚的看著這一切,他分明看到了沉月的情難自禁。他在門內十幾年的印象,沉月的存在根本就是一個沉默的惡魔,殘酷無情,對自己也苛刻異常,所以一直以來他是最受門主重視的。他實在想不到這樣的沉月為什麽會毫無前兆的就叛變了,原來是因為——動了情。
劍掉在地上發出的響聲,讓趙見瓏心上仿佛有一根琴弦在不停的震動。他明明是最不解風情的性,卻總是會出乎意料的順從。
沉月回過頭來,赤目瞪大,太陽穴的青筋暴突,臨近崩潰的情緒狠狠的撕扯著意誌力,他咬牙切齒的道:“告訴我,他有什麽值得你用生命來保護!”
本來快要遊走到旖旎的心思被他猙獰的麵容全嚇走了,趙見瓏不自覺的抖了一下肩膀。這是她第一次見到他生氣,她還以為他是一根除了有吃飯喝水外,什麽都不會有的木頭,現在卻莫名其妙的生氣了。
沉月最不願見到的便是她對他無止境的畏懼和仇恨,伸到一半的手緩緩放下。他剛才差點想掐死她,以前的他未曾試過有這種念頭,因為那時候他是多麽害怕會失去她。
“放了他。”
護衛們放開了對趙見瓏的壓製,卻又見沉月食指揚起往後麵綁著沉歡的地方指,有些不明所以,並沒有貿貿然行動。
沉月道:“他。”&/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