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月下小酌
等到了二更天,眾人都睡著了,棲梧宮後院跑出來三個穿著靛青色衣裙的身影,一個苗條風流,一個修長挺拔,一個嬌小玲瓏這三人正是沈心蘭主仆。
三人偷偷摸摸的繞過各個崗哨,躲過了好幾個巡夜的人,終於是來到了宗人府。
這門口的人早都換成了王府的內應,幾人見了雪茜,討好的叫了一聲;“姐姐好。”
雪茜卻一人賞了一個板栗,雙手插在了腰上,罵道:“幾個沒良心的,王爺待你們不薄,就這麽偷奸耍滑,到別處吃酒賭錢就算了,現在越發的憊懶了,在任上就這麽偷懶泛饞,可等我回了王爺,仔細揭了你們的皮。”
幾個人說了好些好話,不停的一口一個好姐姐,一口一個親姐姐,直叫的要給跪下。
隻這樣,雪茜才算做罷,扶著沈心蘭進了內院,進去前還不忘一人罵上一句:“幾個小猴崽子,可等著我收拾你們的一天,都認真點,但凡出了錯誤,你們可別怪我沒提醒你們,去吧。”
幾人如蒙大赦的走了,看的沈心蘭忍不住打趣道:“誒喲喲,咱們的雪茜姑姑可真厲害,都看不出來是這麽一個爽利的人兒,倒是我誤解了雪茜姑姑了,在這兒給雪茜姑姑陪個不是。”
這可叫雪茜臊了個紅臉,隻說主子是個磨牙的。
銀海卻道:“主子,可別笑話雪茜姐姐了,從前薛師傅帶的徒兒裏,雪茜姐姐是最厲害的一個,打的那些小子們一個個的滿地找牙。之後雪茜姐姐就成了王府的監軍,那可厲害了,一兩年,哪有不怕她的。”
沈心蘭聽了一笑。捏了捏銀海的鼻子,又打趣雪茜道:“誒喲喲,原來是‘薛監軍’,失敬失敬。”
“誒呀,主子你在這樣,我可惱了。”
“真惱還是假?”
“誒呀!”
幾人笑鬧了一會兒,也算了見到了這麽一個真神。
蔣褚扉今夜不知是有什麽興致,竟是搬了個凳子在房頂上喝酒,現在正是微醺,月光下,白淨的臉上帶著點點醉酒的酡紅,甚是好看,加上那一對碧璽色是眼睛, 真真是個勾人的絕色。
沈心蘭看的有些發呆,等回過神來時,那人卻正對著自己在笑,可叫她鬧了個大紅臉。
蔣褚扉今日是雪白的上衣,猩紅的褲子,一雙靛青色的靴子,都是濃重的顏色,越發襯得烏黑的頭發雪白的臉,俊逸不凡,沈心蘭自認是不會對人動心,可到頭心裏還是有點顫動,偏生那勾人的公狐狸精還對著她笑了,可叫她更是受不得。
“誒喲,原來是美人娘娘,少見少見。”蔣褚扉像是開玩笑一樣,又給自己倒了一盅酒。
沈心蘭見他正飲酒,也不想壞了他的興致,隻站在下頭問他道:“誒,王爺,我今日是來問你些事兒的。”
她本事仰頭的,可那人卻突然從房頂一躍而下,逆著月光,臉上愈發的不清明,可一雙眼睛卻更幽深,叫她害怕的躲了躲,生怕被吸了進去。
蔣褚扉卻故意跳到了她麵前,嘴裏還帶著些酒氣,說著著三不著四的話,一時間竟是讓沈心蘭有些惱了。
便把頭一扭,不理了他。
雪茜和銀海二人早看的出來蔣褚扉有那個心思,早早的跑到了一邊去了。
沈心蘭等發覺過來時,這院子裏便是隻剩她和蔣褚扉孤男寡女兩個,氣的她隻跺腳,嘴裏罵著:“兩個好玩的小蹄子,回去定要扣了她們的銀米月錢,可看她們還敢不敢!”
蔣褚扉卻又靠的更近了些。手也不老實,隻在沈心蘭臉上輕輕的撫摸了兩下,柔聲說道:“喲,有氣找奴才發,越發的有個主子樣了,我倒是沒想到你也有這麽一個樣,誒呀,失敬失敬。”
“你!你也隻會氣我,罷罷罷,誰叫我有事要求你,你要是不聽,我等你酒醒了再來找你,也免得我自己難堪。”
“你這是說的什麽話,我怎麽叫你難堪了?”蔣褚扉又向前走了一步,那酒是上好的櫻花酒,是難得一見的佳釀,便是喝了多了,也沒有酒臭,反倒是帶著點花香。
沈心蘭被這花香熏得醉了,覺著自己兩頰泛紅,也不敢再看蔣褚扉那張勾人心魄的臉。
蔣褚扉卻是難得見她這麽一個嬌羞的小模樣,忍不住哈哈大笑了兩聲,又欺身上前道:“誒喲,你不是團打的膽子嘛怎麽這會子又不敢了,恩?”
“我。”沈心蘭轉頭,一下對上了他的眼睛,一時間竟是不知如何是好,便跺了兩下腳,罵道“你真真是個狐狸精,慣會勾人的公狐狸精。”
“誒,你這可是冤枉我了,我好好的一個男兒,怎麽就變成了狐狸精了?”
“誰叫你,叫你長得。”
“你這人真怪,怎麽,長得好看還怪起我來了?”
“呸呸呸!”沈心蘭一轉頭,連呸了三下“就會自己想著,你可沒那麽好,至少,還沒我好,也真是自負了,我瞧你就是個醜八怪。”
“啊哈哈,好,那我是醜八怪,你就是個傾國傾城的美人兒了?”
“你!”
“誒,若不是我逗你,是你這人著實是好玩,我才忍不住來逗逗你,你若是惱了,我便不說這些了。”
看著這男人少有的露出一張還算正經的臉,沈心蘭突然也不覺得羞憤,隻蚊納一樣的說道:“是,是嘛,難得啊,你……你這麽個不正經的人,也有這麽正經的一麵。”
“可不是,我對著你這麽個嬌俏的小娘子,可不得是好好的,恭敬的,你看,我是那多愁多病的身,你便是那傾國傾城的冒,這了不是天生的一對!”
“你!”沈心蘭見她用那淫詞豔曲調戲自己,一拳砸在了他胸口,可這男人看上去也隻是瘦瘦的一個,怎麽肉比那石頭還要硬上幾分,砸了他不疼,自己還打的疼。痛的她忍不住甩了甩手,又吹了兩下。
可蔣褚扉卻很是自然的把沈心蘭的手抓在了自己手裏,放在嘴邊,把那紅了的地方親了兩下。
他是吃了酒,唇上還帶著酒熱,沈心蘭隻覺得自己被親吻的地方滾燙滾燙的,趕忙一把把手抽了回來。
“你這人,別,你這人總做這樣的事兒,可是不知羞恥了!”
“好好好,我不逗你。”蔣褚扉被怎麽排揎也不生氣,臉上總帶著笑,沈心蘭原本還當他是裝的,可看了他的眼睛,眼睛裏頭真真切切的笑意是裝不了的,他可是真的高興了。
沈心蘭知道,他是喜歡自己的,她似乎,也有些動心,可現在,重要的是處理好宮裏的事兒,沒有時間讓她去兒女情長,因而蔣褚扉的情,她隻能負了。
蔣褚扉見她方才還神采奕奕,一瞬間卻失了所有的光彩,自然也知道她是矛盾了,便又問道:“今天月色好,你可願意陪我喝上一杯?”
沈心蘭思索了幾息,見今夜月亮著實是好,夜色正濃,又是月明星稀,正是個賞月的好時節,便也不推脫。點了頭道:“也好,反正我也閑著沒事兒幹,左不過喝點酒罷了。”
蔣褚扉見她應了,卻是壞笑了一聲,一把攬住了沈心蘭的腰,輕輕一抬,橫抱了起來,驚得沈心蘭剛要大喊,他卻騰空而起猛地竄起來好高。
這一下的失去重力,飛在空中,是沈心蘭從未體驗過的感覺,半空中的景色與地下的又不一樣了,接著月光,蔣褚扉的麵龐像是被光撒了一層淡淡的暈,帶著一股聖潔的意味,同地下那個玩世不恭邪肆的樣子又不同了。
沈心蘭直到踩在了房頂,還是處於一副呆呆的樣子。蔣褚扉這廝卻趁著這個機會,一直不把人放下來。
等沈心蘭發現的時候,這廝早抱了個夠本。
可叫她無語至極。
沈心蘭想到他做了這樣放肆的事,幹脆背了身子去,不理會他,可這廝像是不要臉麵一樣,又纏了上來。
又道:“誒,你是看月亮看呆了,還是看我看呆了?”
“你這人好沒意思,我看月亮,你倒是當我在看你,可是把自己看的忒重了些,須知我可不是那些被你容貌迷了心的人,我心裏可沒有豬油,你且死了這心吧。”
“你看我不過說了一句,你要還我許多句,我可委屈的跟什麽一樣,你反倒是不來哄哄我了。”
“誰要哄你,誰要哄你!”沈心蘭氣的一腳踩上了他的腳,奈何蔣褚扉是學過武的,閃得快,叫她一腳踩空了,又震得發麻,她一個不小心,沒得了平衡,整個人就要往下倒,眼瞅著就要掉下去了。
蔣褚扉趕忙把她腰一摟,又向著自己一拉,竟是把人拉進了自己的懷裏。
沈心蘭一張臉貼在這人的胸口上,偏生他因喝了酒,身上熱,把領口散開了,沈心蘭這便是正好同他‘肌膚相親’。
她耳朵貼著他的心髒,滾燙熾熱的一顆心不斷的跳動,讓她忍不住紅了臉,直到蔣褚扉主動放開了她,她也抬不起頭來。
見她真是羞了,蔣褚扉也知道再逗不得了,趕忙把人拉到了自己方才喝酒的地方,好好的安排人做了下來,恭恭敬敬的敬了一杯酒。
沈心蘭開始還有些推拒,可這酒液實在是香,她忍不住多嗅了幾下,聞著這味道確實是好聞的很,便試探性的唱了一口,入口不是一般酒液的辛辣,反倒是帶著甜味和花瓣才有的清香,她一時忍不住,多吃了一杯。
蔣煜梵見她還要,卻不給了,沈心蘭當他小氣,卻是笑了他,蔣褚扉卻不像方才那樣的一臉壞笑,反倒是難得的正經的說道:“不是舍不得給你,實在是這酒太烈了,你喝多了對身子不好,還是少喝些的好。”
“怪不得呢,你這麽一說,我倒是覺得頭有些暈了。”沈心蘭方還不覺得,此時經了他一個提醒,頭倒是真的晃了起來,過了半晌,她一個不防,竟是栽進了蔣褚扉的懷裏。
她想著終究男女有別,剛想起來,蔣褚扉卻搖了搖頭,柔聲道:“你不好,便歇會兒吧,沒人看見,我也不去亂說,倒也不打緊。”
沈心蘭想了想,也是這個道理,便也不掙紮,等吹了會兒清涼的夜風,倒也不覺得有多難受,便想著開個話題,剛想開口,看著了蔣褚扉那一張含笑的臉,這話到了嘴邊,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蔣褚扉笑了一下,卻是笑的極其溫和,輕聲道:“我猜,你是想問那蘇皖晚的孩子的事兒吧。”
沈心蘭一愣,沒想到他都知道,可還是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