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自大？自信？
當陸虎看到馮凡表情漠然地屹立在圍攻的群鴉與漫天的飛羽之間時，他不禁一把抓住王毅的脖領子，氣急敗壞地怒吼道：“你不是說他就是一個普通的人類嗎？”
已經馬上就要哭出來的王毅顫抖著聲音道：“他明明就是人啊……我……我……”
“你個屁，人類？人類能施展護身光幕？你看看，他連符咒都沒用，一個彈指就搞定了，看他一個人站在那裏，那無所謂的樣子，你居然說他是普通人？他是個高手，你知不知道？啊？”陸虎瞬間為馮凡下了一個看上去相當合理的定義。
旁邊的老王聽了陸虎的話，不禁點點頭：“虎哥說得沒錯，我看這個叫馮凡的，極有可能出自佛門，是佛門中俗家弟子。”
陸虎差點被氣樂了，鼓著腮幫子，咬牙切齒地問老王：“你說什麽？”
老王知道陸虎現在心情極差，本來剛才是想顯擺一下，但眼看陸虎就要把滿腔怒火燒到他的頭上，急忙討好地解釋道：“我隻是瞎猜的，您看，他身上隱現金光，很有可能是佛門中的金剛護體罩，再看他那副泰然自若的樣子，麵對群鴉，竟然隻防不攻，隻傷不殺，不正好符合佛門中那些所謂的慈悲手段？”
聽了老王的話，陸虎托著下巴，不由自主地點點頭：“你別說，聽你這麽一說，還真像那麽回事。”
這回更好，老王無形中又替馮凡下了第二個定義，一個無中生有的身份背景就這樣誕生了。
這邊還沒分析完，那邊又有觀戰的妖怪情不自禁地叫道：“看，那家夥往咱這邊跑了，看樣子要衝進來。”
“咱們該怎麽辦？”二樓內所有的妖怪們都轉頭望向陸虎，看樣子是打算聽他的吩咐，甚至包括了章魚的手下，這讓陸虎頓生出一種群妖之首的滿足感，不過他也有些納悶，這群家夥怎麽好端端地改聽他的話了。
陸虎當然不知道，剛才老王的分析聽上去有那麽幾分道理，但凡聽了他話的妖怪一時間對馮凡的身份都抱著半信半疑的態度，但就是這半信的程度，他們也明智地下定了決心，自己再不能第一個往上衝，經曆了剛才在三樓大廳內的激鬥，這一幹妖怪的心態，早已經從今天打算分一杯羹變成了今天如何能活著回家。
尤其是一些小頭目們，在三樓時，他們基本上都看到了出頭鳥的下場，現在他們唯一要做的，就是不當出頭鳥，乖乖縮在後麵，但縮在後麵的前提就是，前麵必須有個能擋著的家夥，於是，陸虎無形中便成了所有妖怪心目中擋在前麵的那個家夥。
陸虎不會明白，那句問他該怎麽辦的話，其中的含意就是想說，咱們最好現在什麽都不要辦，要辦你自己去辦。雖然他們都是妖怪，但誰說妖怪就不怕死。
“他就要進來了，咱們下去，在大廳把他抓住。”一個很不和諧的聲音忽然響了起來，所有目光尋聲望去，出聲的是一直躲在牆角的標哥，頓時，包含了憤怒、不屑、鄙夷等負麵情緒的眼神將標哥和他身邊的王毅盯著體無完膚，大有“我用眼神殺死你”的趨勢。
陸虎看了看眼下的情形，忍不住清了清嗓子，他覺得現在是收攏一批手下的時候，章魚生死未卜，如果能把他手下人馬拉到自己這邊，既能壯大自己的勢力，又能補償一下今天的損失，倒不失為一個一舉兩得的機會。
想到這裏，他決定動員一下大家的積極性：“弟兄們，現在目標人物就在樓下，抓住他，我們今天就是最後的勝利者，當然，在不清楚目標人物的具體能力前，我是不會讓大家貿然衝過去的，但我們也不能任由他就這麽毫無阻礙地上樓來踐踏咱們妖族的尊嚴，咱們妖族的麵子，你們說，是不是？”
沒有想像中的齊聲怒吼：“是！”
所有妖怪差不多同一時間，不是抬頭看天花板，要不就是低頭看腳下地毯上的花紋，還有打量四周牆角裝飾物的，就是沒一個正眼看看陸虎。
此情此景令陸虎尷尬得欲仙欲死，他扭頭看旁邊的老王，發現老王正把臉貼在窗戶上使勁往下看，頓時火冒三丈，伸手將他揪過來，怒氣衝天地問道：“你看什麽呢？啊？”
老王嚇了一跳，結結巴巴道：“看……看不見了，會不會已經進來了。”
陸虎一驚，三丈三的火苗子立馬像被關上氣的煤氣灶一樣熄滅了，他轉身撲到王毅麵前，抓住他，問道：“是不是進來了？你就這點本事？”
“樓……下……了……”王毅眼一翻，大腦一時間極度缺氧，瞬間幸福的被嚇暈了過去。
“跟我來！”陸虎這時候顧不得許多，索性心一橫，衝眾妖一招手，率先往樓梯走去。他下到一樓的時候，正巧看到馮凡衝著販售機連踹三腳，隨即聽到“唏哩嘩啦”一陣亂響，緊接著就是馮凡彎腰一通翻找，抽出一瓶水，看上去很隨意地坐到旁邊沙發椅上，氣都不喘一口地喝下去半瓶水，看馮凡的神情，要多愜意有多愜意。
陸虎身後眾妖同樣也看到了這一幕，禁不住低聲紛紛議論。
“靠，看那家夥好像是有備而來啊？”
“是啊，麵對咱這麽多人馬，他好像滿不在乎，他會是個普通人類？”
“我開始懷疑，跟白狐在一起的，應該不會是。”
“人類是什麽，是咱們的食物啊，知道麵對妖怪還這麽鎮定？肯定不是人。”
“靠……”
……
馮凡與以陸虎為首的妖怪們大眼瞪小眼地擺了半天造型，終於還是陸虎回過神，他一挺身，全身上下骨頭節“咯咯“亂響，正準備撲上去給馮凡來個先下手為強，身後，老王輕輕拽了拽他，小聲建議道：“虎哥，情況未明，不如先探探口風？”
陸虎剛攢起來的氣勢頓時被這一拽給泄了下去，隻好換成重重哼了一聲，側頭對老王道：“你，下去問問他。”
“呃……”老王很後悔，自己多這嘴幹什麽，老大愛衝讓他衝去，怪就怪自己習慣了在老大麵前討好，這下可好，把自己推出去了。
雙腳踩上一樓大廳地麵時，老王已經下定決心，堅決不動手。
馮凡一直小心翼翼地打量著不遠處這一大群人，之前聽說談判的都是妖怪，他還對即將見到的妖怪抱有諸多幻想，考慮最多的就是一會兒見到的，都是一些跟電視劇《西遊記》裏那些外形打扮差不多的家夥。
可沒想到，如今放眼望去，樓梯上，二樓上站著的，都是兩個胳膊兩條腿一個腦袋的人樣，隻不過，有穿花格襯衫的，有穿破洞皮衣的，有染成七彩毛的，還有光著膀子，身上紋著各種畜生的，一個個探頭探腦，鬼鬼祟祟地盯著自己看，這哪裏像妖族談判，看上去整個就是小混混大聚會。
自從看到樓梯上的這群家夥，老八就在馮凡耳邊不住念叨：“鎮定，穩住神，隨時準備發動咒術，還有，不要先動手。”
這倒不用老八說，打死馮凡也不可能冒傻氣衝上去，粗略估計，前方麵對的得有幾十號人馬，一人衝他吐口唾沫就差不多能把他淹個半死，想到這兒，馮凡覺得有點惡心。
正瞎琢磨時，從樓上下來一個大驢臉，站到樓梯口，離著自己還八丈遠，叉腰往那兒一站，抖著一條腿，陰著臉突然開口道：“你是馮凡啊？膽不小啊，敢一個人跑這兒來鬧事？”
本來看出來一個家夥，還以為這就要動手，馮凡已經全身神經繃緊，渾身上下每一根汗毛都警覺了起來，沒想到這頭一個冒出來的家夥，隔著自己老遠張嘴開始廢話，這實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連老八都覺得納悶：“什麽時候妖族改風格了？不動拳頭改動嘴啦？越活越婆媽了。”
馮凡忽然有種錯覺，現在他麵對的，不是一群傳說中的妖怪，根本就是一批地痞流氓小混混，充其量算得上一個有點規模的社團。
“老八，我該怎麽辦？”馮凡用極小的聲音問了一句。
“引誘。”
“啊？”馮凡嚇了一跳，好懸沒叫出聲來。
老八急忙解釋道：“是用話引誘他們說出白狐現在怎麽樣了，隻有知道她的下落，我們才好一起動手。”
“呃……”馮凡總算鬆了口氣，剛才差點以為讓自己用肉體去引誘妖怪，不過，他還有些為難地小聲道：“我沒幹過啊。”
老八歎了口氣：“聽我的，我讓你怎麽做，你怎麽做……”
馮凡從椅子上慢慢站起身，緩緩轉向樓梯口老王站著的位置，隨手將半瓶水扔到椅子上，雙手背在身後，幾乎是麵無表情地吐出幾個字：“我來接白狐。”
老王暗暗倒吸了口涼氣，這個馮凡好穩重的性情，自己的話問出去半天，他才給出反應，而且舉手投足頗為沉穩，回答卻如此開門見山，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好像他想接白狐走就能接走似的，到底是自大？還是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