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戲文裏的說辭
九公子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為什麽會突然之間，就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把心底想的那些話，說了出來。
或許，是因為她一次又一次的戒備，一次又一次對於自己的靠近，本能的躲避。
他受不了！
正如他自己說的那般，從小到大，他從未對任何人付出過真心，也從未想過要對任何人付出真心。舒曼是唯一的一個。
可是，這唯一的一個，卻對他的真心，毫不領情。
此刻，看著舒曼那雙深如古井一般幽邃漆黑的眸子，九公子猛地一個激靈，在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說了什麽之後，他竟然有些無法再麵對舒曼的眼睛。
她的眼睛永遠都帶著穿透力，仿佛輕而易舉，就能看穿自己。
而事實上，如果換做往常，舒曼或許能看透九公子心底的想法，可是剛剛那一瞬，她卻怔楞住了，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做些什麽。
她不是十幾歲不經世事的小女孩，經曆了兩世，愛過，也恨過，所以不會不明白，九公子剛剛那番話，代表著的是什麽意思。
可是……
九公子，對她？
舒曼怎麽想怎麽覺得不可能，而且轉念一想，他從來都是這樣一副沒個正經的樣子，或許剛剛那番話，也是他因為生氣，隨口胡說的呢？
可是生氣……
對啊，他到底是因為什麽，在生氣？
舒曼發現，自己越想越想不明白了，往日那些個轉動的極快的心思和腦筋，在九公子麵前，竟然一點都用不上。
舒曼動了動唇，一雙明亮澄澈的眸子，直直的盯著九公子：“小九，你……”
九公子看著舒曼，原本還嚴肅的表情，驀然間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嘴角一抹邪魅不羈的微笑：“怎麽樣，被嚇到了吧？嘖，看來，我還真的是有表現的天賦呀！”
九公子一邊說，一邊鬆開舒曼，重新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姿慵懶至極：“我剛請了位師傅，打算在花滿樓裏演出一場戲，剛剛的話，就是戲文裏的說辭，怎麽樣，我演的是不是很逼真？”
戲文……
舒曼的眉心一下子就擰了起來，她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原本聽九公子說，剛剛的話都不是真的時，她本能的應該感到輕鬆才對。
可是不知道為什麽，聽九公子這麽說，她心底裏卻沒來由的騰升起一股怒氣。
隻是，她分寸把握的很好，沒有讓自己表露出分毫，而是目光極為冷淡的瞥了九公子一眼：“我回去了。”
“好啊，我讓人送……”
九公子一個“你”字還沒等說出口，舒曼的身影，已然消失在了雅閣之內。
待到雅閣之中隻剩下九公子一個人，他臉上所有人的表情才收斂了起來，隻有一雙長而魅的鳳目，幽幽之中，仿佛又帶了一絲落寞。
他這麽說，她是相信了？
可是舒曼啊，你知道麽？
其實，我一開始說的那些，都是真話！
想到這裏，九公子不由得幽幽的歎了口氣，抬手拿起桌上已經冷掉了的茶，送到唇邊，一抬頭，全數都灌進了喉嚨裏。
那隻養不熟的小白眼狼，居然會對他說的話，感到那麽詫異。
看來，她還是沒有察覺到自己的心思，自己還要再加把勁才行。
在舒曼的心開始完全信任自己的之前，九公子決定，自己隻能暫且按捺下心底那些旖旎的想法了。
……
舒曼來花滿樓的時候，還算是平靜，可是回去的路上，一直都是滿臉陰沉的。
錦瑟坐在舒曼旁邊，自然察覺到了自家小姐的不對勁。
可是，因為什麽呢？
明明，小姐之前都是跟九公子在一起的，難道是，九公子惹到了她？
想到這裏，錦瑟不禁暗自替自家原來的主子歎了口氣，小姐這麽聰明，恐怕主子要想要完全得到小姐的心，還要費一番功夫呢。
其實，舒曼也不知道自己在氣什麽，這一路，她莫名其妙的想了很多，最終卻又都被自己摒棄。等到她完全平靜下來的時候，馬車，已經穩穩的停在了永寧侯府的門前。
當然，這中間，永寧侯府裏發生什麽事，舒曼就算不用猜，也能想的到。
而事實上，也正如舒曼預料的那般，永寧侯府舒淵的書房內，李氏、舒品言、舒寧和舒婉，都在，舒淵定定的坐在雕花的木椅之上，目光淩厲似刀鋒一般，依次從幾個人臉上掃過，最終卻落在了舒品言的身上。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今日舒品言在公主府和李宜豐之間的那點事，已經傳到了他的耳中。
他此時早已經怒氣滔天。
他平日裏雖然很少管侯府內的宅院之事，可是卻不代表，他什麽都不清楚。
這次李氏她們從侯府回來，卻沒有帶上舒曼。舒曼隻要腦筋微微一轉，便能想到個大概。
書房內，氣氛詭異而又壓抑，舒淵不開口，沒有人敢說話，空氣裏，落針可聞。
李氏此時心裏七上八下的，她也察覺得出來，舒淵很生氣。
可是，生氣歸生氣，舒曼的事情是小，自己兒子的事情才是大。
想到這裏，李氏不禁定了定心神，盡量柔聲開口：“老爺……”
“砰……”
李氏一句話還沒等落下，屋子內突然間響起一聲悶響，舒婉和舒寧死死的低垂著頭，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個聲響，嚇得不由得一個激靈。
而剛剛那聲悶響發出的，正是舒淵之前放在書桌之上的硯台，隻是，那枚硯台，此刻已經被摔的四分五裂，散落在舒品言的腳邊。
舒品言暗自咬著牙，雖然滿心不甘怒氣，但在麵對舒淵時，也隻能俯首認錯。
“父親！兒子知錯！”
舒品言說著，噗通一聲曲起雙膝，跪在了舒淵的麵前。
李氏早就被剛剛舒淵的那一舉動嚇到脊背發涼，她和舒淵做了幾十年的夫妻，這還是第一次，見到舒淵發如此大的火。
可是，她卻不得不硬著頭皮：“老爺，這件事，跟言兒沒有半點關係！”